我能读心。更准确地说，是别人的心声像无数个劣质蓝牙音箱，24小时在我脑子里播放二人转。为了活下去，我找了份新工作，在一家看起来高大上，员工却少得可怜的科技公司——奇点未来。入职第一天，我站在老板沈知渊的办公桌前，努力维持着社畜的微笑。他看起来温文尔雅，金丝眼镜，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简直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本人。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心声。

这女孩就是林溪？长得还挺无害的。可惜了，不能留。必须在她觉醒‘共鸣’前处理掉，否则整个‘奇美拉计划’都会暴露。找个机会，意外处理。比如，车辆失控？或者，高空坠物？不行，太明显了。还是用老办法，让她‘自愿’消失。

我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大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连我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计划我的N种死法了？我CPU都快烧了。沈知渊推了推眼镜，温和地开口：林溪是吧？欢迎加入奇点未来。你的职位是项目助理，先跟着姜澈熟悉一下环境。他的嘴里说着欢迎，脑子里却在想：姜澈那个小子，心思太深，正好让他去试探一下。如果林溪的能力已经初步觉醒，一定会对姜澈的‘静默’产生反应。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男人正靠在不远处的工位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我。他很高，很帅，但浑身散发着一种莫挨老子的冰冷气息。他就是姜澈。我尝试去听他的心声。一片空白。

像信号被屏蔽了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宁静。这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绝对的安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是个假人？或者，他就是老板心里的那个静默？姜澈站直身体，朝我走来，面无表情：跟我来。

我赶紧跟上，脑子里乱成一团。老板想杀我。这个叫姜澈的同事很不对劲。这公司，好像是个贼窝。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姜澈带我到我的工位，扔给我一沓资料：今天之内，把这些看完。看不完就加班。这女人怎么回事？

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老板让我试探她，怎么试？难道要我说‘嗨，美女，听说你脑子里能开演唱会？’算了，还是先看看她的业务能力吧。如果是个草包，处理起来也方便。我旁边的格子间，一个看起来很热情的姐姐探过头来，对我笑了笑：你好呀，我叫李莉，是行政。别怕，姜澈就是个冰山脸，人其实……呃，人就这样。我感激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听到了她的心声。又来一个。不知道能活几天。

上次那个叫张伟的，不就是多问了几句，当天晚上就‘心脏病突发’了么？

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希望能多撑几天，我还想跟她学学化妆呢。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这家公司，真的会杀人！我坐下来，假装认真看资料，实际上脑子里已经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我不能辞职。以沈知渊的心狠手辣，我前脚递辞职信，后脚可能就人间蒸发了。我必须留下来，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然后找到活下去的办法。下午，李莉热情地给我端来一杯咖啡。林溪，辛苦啦，喝杯咖啡提提神。我看着她脸上真诚的笑容，却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沈总的吩咐，让她喝下去。这咖啡里加了‘吐真剂’的改良版，能让她精神恍惚，更容易暴露自己。

唉，造孽啊。不过为了我弟弟的病，只能对不起了。我心里一沉，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谢谢莉姐！你人真好！我接过咖啡，在她转身的瞬间，手腕一抖，不小心把滚烫的咖啡全洒在了我的键盘上。啊！我惊叫一声。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姜澈皱着眉走过来，看着我那片狼藉的桌面，眼神冰冷。

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李莉也赶紧跑过来，一脸关切：天啊，你没事吧？

有没有烫到？竟然洒了？这下怎么办？沈总那边不好交代啊。我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边擦键盘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笨了……新键盘第一天就报废了。

姜澈没说话，直接拔掉我的键盘，从他桌上拿了一个备用的给我换上。反应很快。

看来不是个傻白甜。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这个男人太敏锐了。而且，我听不到他的心声，这让我完全无法判断他的立场。他是敌是友？晚上，我假装加班，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姜澈。

他还在敲代码，专注得像一尊雕塑。我脑子里的声音少了很多，但沈知渊那句必须在她觉醒‘共鸣’前处理掉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什么是共鸣？

什么是奇美拉计划？我打开公司内部的服务器，想找找线索。我的职位是项目助理，有一些基础的访问权限。我点开一个名为Project-C的加密文件夹。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奇美la。我尝试输入密码，生日、公司成立日……都错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我的名字缩写和生日。LX0815。滴

的一声，文件夹打开了。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为什么密码会跟我有关？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档和一个视频。我点开文档，标题是《奇美拉计划最终阶段观察报告》。

报告里全是各种我看不懂的数据和图表，但有几个词被反复提及：意识上传

、精神共鸣、唯一成功体、样本A。我越看心越凉。

这似乎是一个关于人类意识和AI结合的疯狂实验。而我，好像就是那个样本A。

报告的最后一行写着：样本A已于三年前逃离实验室，切断所有精神链接。近期数据显示，样本A的精神波动异常活跃，有二次觉醒迹象，即‘共鸣’。一旦共鸣完成，她将能反向链接‘奇美拉’主体，获取最高权限。建议：立即回收或销毁。

我吓得差点把鼠标扔出去。我不是什么普通社畜，我是个从实验室跑出来的实验品？

我的读心术，就是这个实验的后遗症？这时，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是姜澈！我吓得浑身一僵，猛地回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正死死地盯着我的电脑屏幕。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她竟然打开了！

密码她怎么会知道？沈知渊说得没错，她果然开始觉醒了。不能让她把消息传出去。

我看到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一下。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我！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后退去。我……我只是好奇，随便点点……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姜澈一步步向我逼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直接动手，还是先报告沈总？不行，动静太大。有了。他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操作我的电脑，选中了那个文件夹，按下了Delete键。然后，清空了回收站。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我：今天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吗？我愣住了。他没有杀我，反而帮我销毁了证据？我听不到他的心声，完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是哪边的？

我……明白。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下班。他扔下两个字，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惊魂未定地收拾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司。回到家，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脑子乱成一锅粥。我是实验品。老板想杀我。冷面同事的行为很诡is。这叫什么事啊！

我只想当个普通的打工人而已！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结果，公司里风平浪静。沈知渊见到我，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姜澈报告说她只是误触，看来还没到那一步。不过，得加快进度了。发布会就在下周，不能出任何岔子。今晚，让李莉再试试。

我心里咯噔一下。今晚还有一劫？果然，快下班的时候，李莉又凑了过来。小溪，晚上有空吗？我弟弟的病有好转，我想请你吃个饭庆祝一下，顺便感谢你。

她笑得一脸真诚，我却听到了她内心的算盘。沈总说了，今晚在餐厅的包厢里动手。

他们会在她的饮料里下足量的药，让她‘心脏麻痹’。

对外就宣称是她自己有隐性心脏病，加班过度猝死。对不起了小姑娘，我真的需要那笔钱。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到天灵盖。他们这是要下死手了！

我该怎么办？报警？警察会相信我能读心吗？会相信一家明星科技公司是杀人魔窟吗？

我不能去。但如果我拒绝，就是打草惊蛇。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好啊莉姐，去哪吃？我请客！答应了！太好了！李莉内心一阵狂喜。我一边和她商量着餐厅，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姜澈。他依然在敲代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听。餐厅？鸿门宴么。沈知渊这是等不及了。这个蠢女人，竟然还真的敢答应。我心里一动。他果然知道！而且，他似乎并不赞同沈知渊的做法。

他到底是谁？下班后，我跟着李莉走向她预订的餐厅。我故意走得很慢，落后了几步，然后飞快地给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救我。他们要在餐厅动手。这个号码，是我昨天回家后，凭着记忆从公司通讯录里翻出来的。是姜澈的私人号码。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盟友。这完全是一场堵伯。赌他对我，或者说对样本A，另有图谋。走进包厢，我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除了我和李莉，还有一个陌生的壮汉。李莉介绍说是她表哥，怕我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特意来接她的。

我信你个鬼。这就是目标？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壮汉心里想着。速战速决，处理干净点。我假装没看见他眼里的凶光，笑着坐下。服务员很快送来了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