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救总裁撞伤嗅觉，成了半个废人。他却在我出院那天，陪着白月光看画展。后来，他堵上门命令我：去给我的白月光当移动血库。我当着他的面，直播连线了律师和医学专家。再后来，他公司破产跪在我面前：念念，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1许小姐，我们尽力了。医生摘下我眼前最后一层纱布，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世界重新变得清晰，但我的世界，却永远地模糊了一块。

你对伊兰、檀香木和龙涎香这几种分子的感知力，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简单来说，你可能再也闻不到它们了。我的指尖冰凉。我是许念，一个调香师。嗅觉，是我的全部。

医生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就在那片刺目的白光中，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或者说，属于我未来的记忆，疯狂地涌入了我的大脑。

我看到自己成了一本虐文小说的女主角。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我是周奕行白月光温莱的移动熊猫血库，是周奕行事业的灵感加油站，是他情绪的垃圾桶，也是他特助孙琳的固定背锅侠。我为他挡下实验室泄漏的化学试剂，撞伤了赖以为生的嗅觉。

他把我送到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护工，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的白月光温莱，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回国了。在未来的情节里，我会一次次被他从手术台上叫去给温莱献血，会在他功成名就时被一脚踢开，会因为他的封杀走投无路，最后在一场大火里，连同我为他调制的最后一款香水，化为灰烬。

而他，会在我的葬礼上幡然悔悟，抱着我的骨灰，遗恨终身。然后……继续他辉煌的人生。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动。我有点想不明白。我都死了，他怎么好意思只是遗恨终身？

旁边的小护工看我脸色惨白，以为我在失望周奕行没来，小心翼翼地安慰我：许小姐，周先生可能是在路上了，他之前电话里说今天一定会来的。我看着她年轻又真诚的脸，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等他。可我等来的，不是周奕行，而是他特助孙琳的微信。一条简短的，却像淬了毒的冰锥一样的消息。念姐，周总在陪温小姐看预展，没空接你。他说救命之恩他会报答，希望你不要用这个来绑架他的私人时间。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绑架。

原来我用半毁的职业生涯换来的救命之恩，在他眼里，只是一种绑架。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奕行的电话。嘟……嘟……电话响了两声，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爱情的弦，伴随着电话的忙音，啪地一声，断了。2许小姐，您要去哪里？周先生的司机还没到。护工见我起身，急忙跟了上来。不用了。

我平静地对她说，我自己走。我没有回周奕行那间能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顶层公寓。

那里的一切，从香薰到床品，都是我亲手挑选布置的。我曾以为那是我们的家，现在看来，不过是他金屋藏娇的笼子。我直接打车去了一家中介，用最快的速度，租下了一间带小露台的老破小。房子很旧，但阳光很好。我坐在斑驳的木地板上，开始冷静地复盘我这可笑的三年。归根结底，是沉没成本太高。我为周奕行付出了太多，多到我自己都舍不得放手。我为他调制的专属安神香月下书，他说那是他无数个失眠夜里唯一的救赎。我为他公司设计的获奖香水初见，灵感源于我们初遇的那个雨后花园，那款香水为他的公司带来了上亿的营收，奠定了他新锐科技公司跨界香氛领域的王牌地位。我为他挡下那瓶该死的化学试剂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他不能有事，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我掏出手机，点开闺蜜林蔓的对话框，发了一句话。蔓蔓，我好像……是个傻逼。

林蔓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说话语速极快。怎么了？

周奕行那孙子又欺负你了？你不是今天出院吗？他人呢？我把孙琳的微信截图发给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惊人的怒吼：我操！这个贱人！许念你现在在哪？

我过去找你！我租了个新地方，我把地址发给她，蔓蔓，我好像清醒了。

你早该清醒了！我跟你说八百遍了，周奕行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爱你吗？

他爱的是你能给他带来的价值！你那个鼻子……医生怎么说？不太好，我轻描淡写，有几种香料，可能以后都闻不到了。电话那头，林蔓的呼吸声都重了。许念，告他！

工伤！往死里告！姐给你找全中国最好的律师团队！嗯。我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了别的打算。挂了电话，我打开周奕行的对话框，输入了三个字。分手吧。

发送。然后，我点开孙琳的头像，给她也发了一条消息。那瓶『初见』的商业授权，到此为止。从今天起，远行科技不得以任何形式生产、销售或宣传这款香水。做完这一切，我关掉手机，把自己扔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没有闻着月下书

的香气入睡。睡得也还行。3三天后，门被敲响了。沉闷，且带着不耐烦的节奏。

我通过猫眼，看到了门外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周奕行。他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这个破地方。我打开门。他站在门外昏暗的楼道里，我在门内明亮的灯光下。四目相对，他微微蹙眉，那双曾让我沉溺的多情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审视和不悦。闹够了？他走进屋子，自顾自地坐在那张小小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显得有些无处安放。他环顾四周，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为什么给孙琳发那种消息？去给她道歉。他终于开口，语气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靠在门框上，有些想笑。我清晰地看到，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恶意朝我涌来，但在靠近我时，又仿佛被什么弹开，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我看到他头顶那圈代表着商业声誉的金色光环，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分。与此同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财经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远行科技核心 AI 项目突遇技术瓶颈，投资人信心动摇，股价连续三日下跌。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书里写的气运，是这么回事。他虐我，会实打实地损伤他自己的商业利益。这个设定，我喜欢。许念，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的沉默让他很不耐烦，声音冷了八度。我回过神，抬眼看他，平静地问：周奕行，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挂我电话那天起，你公司的股价已经连跌三天了？他愣住了，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冷笑一声：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个又字，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原来在他心里，我永远在玩把戏。我懒得再和他多说，指了指门：我们已经分手了。给孙琳道歉，她不配。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周奕行笃定的神情凝固了，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审视着我。因为我没去接你出院，所以你生气了？他试图把我的行为归结为小女人的无理取闹。不，我摇摇头，因为我不想再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血库和工具人。血库？他皱眉，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也对，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温莱需要输血。周奕行，我看着他，你走吧。我的嗅觉损伤赔偿，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提到嗅觉，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更浓的怒火覆盖。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十足的压迫感。许念，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小时内，给孙琳道歉，然后搬回别墅。他话说得狠，头顶的光环掉得更猛。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周奕行，现在是 2025 年，距离大清亡国一百多年了。收起你那套霸总的做派，不好使了。

砰！我用力关上门，把他和他那可笑的优越感，都隔绝在门外。靠在门上，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双腿在微微发抖。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一个小时后，手机响起，是周奕行。我直接关机。世界清静了。4第二天，我接到了远行科技人事部的电话。许小姐，您这段时间耽误了公司很多事，公司已经找人替代您的职位了，有空过来办一下离职吧。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我救了他们总裁的命，换来的就是一句耽误了事。

真是好一个远行科技。公司是想辞退我吗？我问。公司希望您能主动离职。

我前段时间的设计稿，刚为公司赢得了国际大奖。如果公司要辞退我，请发正式的辞退通知书。否则，我会正常上班。如果公司想规避合理的赔偿，我会申请劳动仲裁。那边沉默了，然后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许小姐，你得罪了人，为难我没意思。你和周总关系好，不如去问问周总？果然是他的意思。逼我妥协，逼我主动去找他。我冷笑一声：既然霸总都是法盲，那我就给他普普法。我去了公司。

前台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慌忙拿起电话通报。我的工位已经被一堆杂物堆满，旁边几个同事眼神躲闪，不敢看我。我拿出手机，拍下照片。然后，我面无表情地，将那些杂物一件一件地，推到了地上。哗啦——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许念，你已经被开除了，不能再动公司的东西！孙琳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保安。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全妆，涂着正红色的口红，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

我没理她，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不远处，那个站在落地窗前，假装看风景的男人。

周奕行。他冷漠地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忽然想起书里对他的描述：世间繁华三千，他却独行踽踽，不染片尘。

从前我觉得这句子很美，现在我只觉得恶心。他不是不染片尘，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

周总，我扬声喊他，你想辞退我？他终于转过身，目光冷淡地落在我身上。

孙琳抢着说：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被开除了！这家公司姓周，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周太太，再来这里作威作福。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孙琳的脸瞬间涨红，求助地看向周奕行。周奕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判的意味，似乎在等我妥协。我偏不。他的耐心耗尽了。你自己离职。他终于金口玉言，下了判决。

不是辞退，是离职。一分钱赔偿都不想给。我深吸一口气，笑了。我觉得公司挺好，不打算离职。我走到自己的电脑前，准备开机。孙琳立刻让保安拦住我：许念，你要不要脸！开除是行政处罚，请公司出具书面文件，告知我违反了哪条规定。

我看着周奕行，一字一句地说，是因为我没去上班吗？我救了公司总裁，这算工伤吧？

如果是工伤，麻烦周总把赔偿给我结一下。如果不是，周总是不是该捧着锦旗来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而不是在这里赶尽杀绝？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只知道我和周奕行关系匪浅，却不知道我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施恩不忘报，要看对什么人。对周奕行这种人，就该把他的皮扒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里面是怎样一副肮脏的嘴脸。

周奕行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铁青。他大步走过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许念，公司正式辞退你。去人事办手续。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

孙琳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急忙追了上去。我看着他狂掉的商业声誉光环，心里那点残留的刺痛，也渐渐平复了。5人事办公室里，人事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精明刻薄的女人，将一份离职申请书推到我面前。签了字，我好给你算工资。我扫了一眼，是我主动申请离职，没有一分钱补偿。

这位经理是孙琳的头号狗腿子，以前没少给我使绊子。我把文件弹了回去，看着她，笑了笑。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在这里上班挺好的。我站起来，转身就走。她慌了：许念，你什么意思！呵。我回到工位，打开电脑，开始拷贝我需要的所有证据。

人事经理追了出来，声音软了下来：许念，有话好好说。我不理她。没多久，她的电话响了，是周奕行打来的。她点头哈腰：好的，周总，我明白，您放心。

挂了电话，她狠狠瞪我一眼，扭身回了办公室。再出来时，辞退通知书、工资核算单

、辞退补偿金表整整齐齐地放在我面前。现在没问题了，签字吧。我拿起来，慢悠悠地看。我刚出院，眼神不太好，得慢慢看。她气得脸都绿了，但又不敢发作。

我很快就发现了里面的猫腻。年假没算，调休没算，补偿金的计算基数也用的是最低的税后工资。里里外外，差了好几万。书里的我，就是这样被他们坑得一分钱没拿到，净身出户。但我不是书里的我了。

我把单子往她面前一推：算错了，重算。哪里错了？我下班了，明天再告诉你。

我拎起包就走。许念，你整我！她终于爆发了。是啊。我回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彻底慌了，几乎是在求我：不行，今天必须办完！求求你了，你也不想再见到周总和孙小姐吧？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奕行和孙琳正站在不远处，冰冷地看着这边。我轻笑一声：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想再见到他们。我坐了回去，在那两张表上圈出错误的地方。年假、调休，按照劳动法三倍和两倍工资折算。补偿金，按照我过去十二个月的平均税前工资计算。还有，今天的加班费也算上。

人事经理的脸黑如锅底，但还是咬着牙，重新打印了一份。等一切办完，她恨恨地看着我：许念，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也是。我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替资本家省钱的样子，特别像为虎作伥里的那只伥鬼，可怜又可悲。

我拿着签好字的单子，走出公司大门。这一次，我不仅拿到了近十万的N+a+1补偿，还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给林蔓打了个电话。蔓蔓，帮我发一封律师函给远行科技。

内容是什么？就说，『初见』这款香水的配方所有权和知识产权，都属于我个人。

我从未与远行科技签署任何转让协议。限他们三日内，将所有相关产品下架，并销毁库存。

否则，我将以侵犯商业秘密和知识产权的罪名，对他们提起诉讼。

林蔓在那边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姐妹！釜底抽薪！不过，你确定你没签过什么文件吗？

很多公司入职时会签霸王条款。我确定。我非常肯定，当初周奕行说，『初见』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他舍不得用公司的条条框框来束缚它。现在想来，他不是舍不得，而是根本没把我当成需要用合同来约束的外人。他以为，我永远是他的。

漂亮！林蔓在那边兴奋地说，我再给你加点料，索赔金额，就暂定一个亿吧。

恶心死他！挂了电话，我长舒了一口气。周奕行，这只是个开始。

6律师函的效果立竿见影。远行科技的股价，在初见宣布全面下架的当天，应声跌停。

初见是他们唯一的爆款香氛产品，是他们跨界成功的标志，如今这张王牌被我硬生生抽走了，市场的恐慌可想而知。周奕行气急败坏地给我打电话，我一个都没接，全部拉黑。他开始给我发短信。从一开始的威胁：许念，你别得寸进尺，把事情做绝了对你没好处。到后来的质问：你就为了钱？我们三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只值这点钱？再到最后的服软：念念，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看着那些短信，只觉得讽刺。早干嘛去了？我一条都没回。但周奕行的报复，也随之而来。我开始找工作，投了无数简历，面试了好几家公司。有几次明明已经到了三面，对方都表示了强烈的录用意向，最后却都杳无音讯。终于，一个欣赏我才华的人事主管，不忍心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许小姐，你很优秀，本来我们总监已经拍板要你了。

但是……上面打了招呼，说你职业道德有问题，索要天价赔偿。

这事儿……你看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心里一片了然。是孙琳，或者说，是周奕行。

他想把我逼到绝路，让我除了回到他身边，别无选择。挂了电话，我坐在出租屋的小露台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和一丝绝望。林蔓知道后，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周奕行这个狗娘养的！他这是行业封杀！是赶尽杀绝！

念念你别怕，大不了姐养你！我不能让你养一辈子。我苦笑。那就告他！

告他不正当竞争！没用的，我摇摇头，他只是『打招呼』，我们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