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书锦，当朝皇后，一个平平无奇的替身。

皇上萧衍心里有个白月光，叫柳莺莺，爱得死去活来，可惜柳莺莺是个病秧子，嫁不了他。

于是，长得有三分像柳莺莺的我，就被抬进了宫。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为了争宠，去学柳莺莺那套梨花带雨、弱不禁风的做派。

萧衍也这么以为。

他天天拿着柳莺莺的“人设剧本”让我演，今天让我学她说话，明天让我学她走路。

可他们都不知道。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脑子特别清醒。

演戏可以，得加钱。

道德绑架？不好意思，我没道德。

想让我为爱发疯？麻烦先看看我的眼神，除了冷静，还剩下两个字：看傻子。

这是一个清醒替身，在线教全皇宫如何做人的搞笑故事。

别跟我谈感情，伤钱。

也别跟我玩心计，我怕你玩不起。

萧衍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柳莺莺，是在我们大婚后的第三天。

那天天气不错，御花园的花开得挺热闹。我正坐在亭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底下两个小宫女为了块手帕打眉眼官司，看得津津有味。

他来了，带着一身龙涎香和愁绪。

“书锦。”他坐到我对面，欲言又止。

我把瓜子皮利索地吐进小碟里，抬眼看他：“皇上，有事？”

他叹了口气，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忧郁，像是刚看完一本虐恋小说。“书锦，你可知，莺莺她最是爱哭。”

我点点头：“听说了，柳小姐身子弱，迎风都掉泪。”这事儿满京城都知道。柳丞相的宝贝独女，美若天仙，可惜是个药罐子，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眼泪跟不要钱的泉水似的。

萧衍的眼神更忧郁了，带着点期待看着我：“她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泪珠子顺着脸颊滚下来，就跟清晨的露水一样，干净又脆弱。朕每次见了，心都要碎了。”

我“哦”了一声，又抓起一把瓜子。所以呢？他心碎了，跟我这儿说，难不成让我拿针线给他缝缝？

他似乎被我这平淡的反应噎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终于图穷匕见：“书锦，朕觉得，你……你也该学学。”

我嗑瓜子的动作停了。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问：“学什么？”

“学着哭。”他目光灼灼，“学莺莺那样哭。你若是能学会，朕必定日日都来陪你。”

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旁边的掌事宫女玉竹，手里的茶壶都抖了一下。估计是觉得我这个皇后要当到头了，新婚三天，皇上不让干别的，让学小三哭。

我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瓜子嗑完，把皮吐了，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我抬起头，冲萧衍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婉贤淑的微笑。

“皇上，”我柔声开口，“这事儿，臣妾办不到。”

萧衍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俊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为何办不到？朕让你学，是抬举你。”

“皇上误会了，不是臣妾不愿学，是这里头有个大问题。”我依旧笑着，语气平稳得像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什么问题？”

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的神秘语气说：“皇上，您想啊，柳小姐为何而哭？”

萧她……她身子孱弱，睹物思人，伤春悲秋，自然就哭了。萧衍答得理所当然。

“这就对了！”我一拍手，把他吓了一跳。“柳小姐哭，是因为她身子骨弱，多愁善感。这是她的根本。臣妾要学她哭，就得先学她的根本，对不对？”

萧衍愣愣地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问题就来了。”我摊开手，一脸为难，“臣妾身体康健，一顿能吃三碗饭，上个月宫宴上还亲手掰开了一只螃蟹王，那钳子比玉竹的胳膊都粗。我要是想学柳小姐那样迎风落泪，就得先把这身子骨搞垮了，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没事儿就吐口血助助兴。”

我看着他，眼神无比诚恳：“皇上，您是想让臣妾先自残，把自己折腾成个药罐子，再来学这水到渠成的哭泣吗？这要是传出去，说您为了个念想，把新过门的皇后往死里折腾，您这圣明仁德的形象，可就有点……瑕疵了。”

萧衍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我继续加码，语气更温柔了：“再者，哭，也是个技术活。柳小姐那是真情流露，我这儿是东施效颦。您想想那个画面，您在这儿伤感，我搁旁边使劲儿挤眼泪，半天挤不出来，还得靠宫女在底下偷偷拿生姜熏。这熏出来的眼泪，又红又肿，跟兔子眼似的，哪有半分美感？您看了，是心碎呢，还是倒胃口呢？”

“您再想想，”我凑得更近了些，“万一我学艺不精，哭声没拿捏好，一不小心嚎啕大哭，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您说，这画面，它动人吗？它能让您想起柳小姐那清晨露珠般的泪水吗？怕不是只会让您想起城门口卖的豆腐脑吧？”

萧衍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我的眼神，从“你怎么敢拒绝我”变成了“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最后变成了“求你别说了”。

我适时地坐了回去，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做了个总结陈词：“所以啊，皇上。这事儿不是臣妾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强人所难，既伤害臣妾的身体，又侮辱您的审美，还会败坏您的名声，实在是一举三失，得不偿失。您说呢？”

萧衍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都快把一碟瓜子嗑完了。

最后，他站起身，脸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像是第一天认识我。

“皇后……言之有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是朕，想得不周到。”

说完，他拂袖而去，背影里带着几分仓皇，几分凌乱，还有几分……怀疑人生。

等他走远了，玉竹才凑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声音都在发颤：“娘娘，您……您就这么把皇上给怼回去了？”

我拿起一颗新的瓜子，吹掉上面的碎屑，淡淡地说：“这不叫怼。这叫‘帮助他认识到自己想法的荒谬性’。”

玉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把瓜子仁扔进嘴里，嘎嘣脆。

开什么玩笑。让我哭？我上一次哭，还是因为我爹给我断了零花钱。

想看我哭，可以。

先把国库钥匙给我，然后宣布国库空了。

我保证哭得比谁都伤心，比谁都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