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我见到了分手八年的前男友顾言。他如今是业界闻名的建筑设计师，身旁站着明艳动人的未婚妻。而我，只是个在小公司默默无闻的职员。

他的未婚妻苏薇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挡在我面前：“林溪？早就听阿言提过你，说你为了钱……哎呀，我真不会说话。”顾言把我堵在洗手间，猩红着眼质问我当年为什么为了一个富二代抛弃他。我冷笑，推开他：“因为我腻了，不行吗？”他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富二代”，是我那死于车祸的双胞胎弟弟。当晚，本该与未婚妻共度良宵的顾言，却疯了一样捶响我的家门。他浑身湿透，抱着我的胳膊，哭着喊我“哥哥”。他把我认成了我死去的弟弟，林晚。第1章酒店门口的冷风，吹不散包厢里残留的奢靡气息。衣着光鲜的同学三三两两地道别，客套的寒暄里夹杂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对现实的算计。我裹紧了身上洗到泛白的大衣，只想快点钻进地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名利场。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苏薇那张精致却刻薄的脸。“林溪，上车吧，我们送你一程。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还没走远的人都听见。后座的顾言侧着脸，晦暗不明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看不清表情。我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坐地铁方便。

”苏薇夸张地捂住嘴：“哎呀，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坐地铁多不安全。阿言，你说是不是？

毕竟是你的……老同学。”她故意在“老同学”三个字上加重了音，像是在提醒我，也像是在宣示主权。顾言终于开了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上车。”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没有动。僵持中，苏薇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立刻对顾言说：“阿言，是我爸，问我们到哪了，他那边还有几个叔叔伯伯等着见你呢。”顾言的身体动了动，似乎准备下车。

我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走。“林溪！”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没有回头，脚步迈得更快。回到那个租来的老旧单间，我脱力般地倒在床上。

胸口闷得发疼，我不想去回想顾言看我的眼神，那种混合了憎恨、鄙夷和一丝我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八年了。我以为时间足够抚平一切，可重逢的这一天，我才发现那道伤疤从未愈合，只是被我用冷漠的硬痂层层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疯狂的捶门声。“砰！砰！砰！

”像是要把那扇薄薄的木门拆掉。我吓了一跳，透过猫眼往外看，心脏瞬间停跳。是顾言。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手臂上，领带被扯开，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他看起来狼狈又疯狂。“谁？”我稳住心神，隔着门问。

“开门！”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酒气，“林晚！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林晚？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怎么会知道林晚？他……叫的是林晚？“你认错人了。

”我的声音在抖。“我没认错！就是你！”他固执地继续捶门，力道大得整栋楼都能听见，“我知道你没死！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邻居的窗户传来不耐烦的咒骂声。

我怕他再闹下去会引来警察，只能颤抖着手打开了门。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雨水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顾言高大的身影晃了一下，直直地栽了进来。我下意识地扶住他，他滚烫的身体瞬间贴了上来，双臂铁箍一样将我死死抱住。“哥哥……”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领。那一声“哥哥”，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这是林晚对我的专属称呼。从小到大，只有他会这么软软地叫我。

我浑身僵硬，任由他抱着，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哥哥，我好想你……”顾言在我耳边喃喃自语，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他们都说你死了，好久……”“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他的哭诉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将我凌迟。我终于明白。他不是知道了真相。他只是疯了。

他把我当成了林晚。在他扭曲的记忆里，我那个善良、优秀、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崇拜的双胞胎弟弟，成了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而我，林溪，是那个拆散了他们、面目可憎的恶人。真是……太可笑了。

第2章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烂醉如泥的顾言拖到沙发上。他很不配合，即便在醉梦中，也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念着“哥哥”、“别走”。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八年过去，他的轮廓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变得更加凌厉、成熟，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无数人侧目的英俊。可此刻，他紧皱的眉头，泛红的眼角，都透着一股孩童般的脆弱。这让我感到一阵恍惚。记忆不受控制地倒回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

我和顾言刚在一起不久。他是建筑系的天才，拿奖拿到手软，而我只是个靠着奖学金和兼职勉强维生的穷学生。我们的爱情，开始于图书馆里一次偶然的“抢座”。他把画了一半的图纸铺满了整张桌子，我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同学，这里有人。”他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英挺的鼻梁上，他挑了挑眉：“现在归我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

”“那我请你喝杯咖啡，当是赔罪，这张桌子暂时借我用一下，行吗？”他的笑，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晃眼。后来，他告诉我，他就是在那一刻，对我这个不苟言笑还敢跟他叫板的“小学霸”产生了兴趣。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

他会骑着一辆半旧的单车，载着我穿过种满梧桐树的校园小径。

他会把省下来的饭钱给我买一支我念叨了很久的画笔。他会在冬天的夜里，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大衣口袋，然后一脸得意地说：“看，人体暖宝宝，限量款。

”那时候的顾言，眼里心里全是我。那时候的我，也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那么长。

没有人知道，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林晚。我们出生不久，家逢变故，父母实在无力抚养两个孩子，便将身体稍弱的弟弟送给了一对无法生育的富商夫妇。从此，云泥之别。林晚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被养父母视若珍宝。他善良、开朗，像个小太阳。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他会瞒着养父母，偷偷把自己的零花钱攒下来塞给我，对外只说我是他关系很好的“远房表哥”。“哥，你别打工了，太累了，你看你手都磨破了。

”他抓着我的手，心疼得直皱眉。“哥，这件新出的外套你穿着肯定好看，我买给我自己，但我穿不上，就送给你了啊。”他找着各种笨拙的借口。

顾言撞见过几次林晚开着豪车来学校门口接我。第一次，顾言半开玩笑地问：“行啊林溪，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富二代朋友？”我含糊地解释：“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弟弟。”第二次，顾言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把我拉到一边，声音有点闷：“林溪，你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没有困难。”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窘迫，更不想让他知道林晚的存在。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是我卑微人生里唯一的炫耀。

“没有困难？”他指了指那辆绝尘而去的保时捷，“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总是来找你？”“都说了是弟弟。”“弟弟需要开这种车来接你？林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的怀疑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们看似完美的爱情里。

现在想来，那时的芥蒂，早已为后来的分崩离析埋下了伏笔。沙发上的顾言翻了个身，嘴唇翕动，又在叫“哥哥”。我收回思绪，心口一阵钝痛。顾言，在你心里，林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样，纯洁无瑕，不染尘埃？

是不是和我这个满身铜臭、为了钱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截然相反？你把他当成了一道光，那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是光旁边的……一道丑陋的阴影吗？我站起身，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冰水，然后走到他面前，毫不留情地从他头顶浇了下去。

“哗啦——”冰水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他的眼神从迷茫到震惊，最后定格在我脸上，迅速淬上了冰。“林溪？”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坐起身，眼里的脆弱和依赖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厌恶，“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举着空杯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话该我问你。顾大设计师，三更半夜，发酒疯砸我家的门，现在酒醒了，就想不认账了？”他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碎片。“我……我昨晚喝多了。”他站起身，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皱巴巴的衬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吧，要多少钱？

就当是我的精神损失费。”呵，精神损失费。砸了我的门，闯进我的家，抱着我哭了一晚，现在用钱来打发我。“顾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难道不是吗？”他冷笑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茶几上，“当年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跟人跑的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还是觉得当年的价码不够高？”那沓红色的钞票，刺痛了我的眼。我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拿着钱，滚。”我指着门口，声音冷得掉渣。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林溪，别在我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慢慢向我逼近，属于他的强大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我，“你以为我还会像八年前那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吗？”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告诉我，你昨晚，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第3章“对你做了什么？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甩开他的手。“顾言，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还是说，你那位苏小姐没能满足你，让你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觉？”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林溪，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的嘴巴干不干净，轮不到你来评价。”我抱起手臂，靠在墙上，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打量他，“倒是顾大设计师，昨晚抱着我哭着喊‘哥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未婚妻？

”顾言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眼里的怒火被震惊和混乱取代，显然，他对我说的“哥哥”这个称呼，还有着模糊的印象。“我……我叫你什么？”“哥哥。

”我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欣赏着他脸上崩裂的表情，“怎么，需要我模仿一下你昨晚那如泣如诉的调子吗？哭得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爹妈。”“你闭嘴！”他低吼一声，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我为什么要闭嘴？

”我步步紧逼，将他堵在玄关，“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顾言，你到底在想谁？

你抱着我的时候，把我当成了谁？是你那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吗？

”我故意说出“白月光”三个字，想看看他的反应。果然，他的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狼狈地移开视线，伸手去拉门把手，“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一把按住门，挡在他面前，“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你抱着我说，你好想他，你找了他好久，你问他为什么那么狠心，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你。

”我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一分。“够了！”他猛地推开我，力道大得让我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顾言拉开门，像是要逃离一个可怕的瘟疫现场。在他跨出门的前一秒，我开口了，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顾言，你恨我，究竟是因为我‘背叛’了你，还是因为，你觉得我‘玷污’了你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林晚’？”他的背影，在门口凝固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门还大敞着，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冷。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再也支撑不住。原来，在他心里，林晚是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人。一个他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和自己的想象，拼凑出来的，完美受害者。而我，就是那个加害者。这场独角戏，我该如何唱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顾言没有再出现。生活恢复了平静，仿佛那晚的闹剧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直到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林溪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我是顾言先生的助理，姓张。”“有事？”“是这样的，顾先生说，之前在您那里损坏了一些东西，也给您造成了困扰。他让我联系您，商议一下赔偿事宜。

”“赔偿？”我冷笑，“不必了，让他管好自己，别再发疯，就是对我最大的赔偿。

”“林先生，您别误会。”张助理的语气依旧温和，“顾先生只是想表达歉意。另外，我们公司最近正好有一个室内设计的项目，我看过林先生的简历，觉得您很合适。

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我愣住了。给我项目？这是什么新的羞辱方式？

用一份工作来收买我，让我闭嘴，还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监控？“没兴趣。

”我直接拒绝。“林先生，您先别急着拒绝。”张助理不疾不徐地说，“这个项目的酬劳是八十万。而且，如果您做得好，后续还有机会转为我们公司的正式设计师。”八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投入我死水般的生活。我需要钱。母亲的病需要持续的治疗，每个月的医药费像一座大山。

我拼命工作，做各种兼职，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顾言很清楚我的软肋在哪里。

他知道我拒绝不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机会，这是一个包裹着糖衣的陷阱，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好。”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做。”“好的，那明天上午九点，请您到‘言筑’设计事务所来一趟，我们详谈。”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言筑”的门口。

前台小姐将我引到一间小会议室。没过多久，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助理，而是苏薇。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手里拎着爱马仕的铂金包，笑吟吟地在我对面坐下。

“林溪，好久不见。”她把包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听说，你接了我们的项目？

”“有事？”我懒得跟她废话。“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阿言最近很忙，这个项目暂时由我来跟进。这是合同，你先看看。

”我翻开合同，里面的条款清晰明了，酬劳也确实是八十万。“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苏薇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不过我很好奇，阿言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按理说，你的资历……可不太够啊。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对不起啊，林溪，我说话比较直。

”她故作抱歉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和我家阿言，最好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毕竟你们的关系，有点尴尬，不是吗？”“苏小姐，”我合上合同，“如果你是来宣示主权的，那大可不必。我对你的男人，没兴趣。”“没兴趣？”她挑眉，“没兴趣你还跑到同学会来？没兴趣你还收下这份工作？林-溪，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装得这么清高呢？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弯下腰，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阿言那晚，是不是去找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回来的时候，浑身酒气，衬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不过那味道很廉价，一闻就知道是地摊货。”她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手臂。“告诉我，你们做什么了？你用什么手段勾引他的？还是说，你趁他喝醉，主动爬上他的床了？

”第4章苏薇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又尖又细，扎进我的血肉里。“苏小姐，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回去问问你的未婚夫。”我推开她的手，站了起来，“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跑到别人面前撒泼，不觉得很掉价吗？”“你！

”苏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林溪，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被阿言甩掉的穷光蛋！你拿什么跟我比？”“我从没想过跟你比。

”我拿起桌上的合同和笔，平静地看着她，“因为你引以为傲的一切，不过是建立在男人的宠爱和父辈的荫庇之上。而我，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说完，我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苏小姐。”我把合同推还给她，转身准备离开。“站住！”苏薇在我身后尖叫，“林溪，你给我说清楚！

你昨晚到底对阿言做了什么！”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对他做了什么，不重要。

”我淡淡地说，“重要的是，他心里想着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将她的歇斯底里关在身后。走出“言筑”的大楼，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以为我已经百毒不侵，可苏薇那些恶毒的话，还是轻易地撕开了我的伪装。廉价的香水味，地摊货。是啊，我的一切，在他们眼里，都是廉价的。包括我的感情，我的尊严，我死去的弟弟。我回到家，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这个世界。可是没用。

顾言那张痛苦的脸，苏薇那张刻薄的脸，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还有林晚。他躺在血泊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没来得及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个他亲手做的建筑模型。他说：“哥，等你以后成了大建筑师，就盖一栋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房子，我们一起住。”眼泪，终于决堤。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把我从窒息的悲伤中拉了出来。是个陌生号码。

我吸了吸鼻子，接通电话。“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熟悉到让我骨头发冷的声音。是顾言。“是我。”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有事？”我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似乎听出来了，顿了顿，问：“你在哭？”“关你什么事？”“林溪，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那我应该用哪种口气？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我自嘲地笑了一声，“顾总，有事说事，我没时间跟你耗。”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他才重新开口。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没空。”“是关于项目的事。”他补充道，“有些细节需要当面沟通。”“那就上班时间在公司沟通。”“我晚上才有空。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地址我待会发你手机上，七点，别迟到。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我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气得发笑。他总是这样，自顾自地做决定，从不问我的意愿。我本想直接无视，但想到那八十万的合同，想到还在医院的母亲，我只能把所有不甘和愤怒都咽下去。晚上七点，我准时出现在他发来的餐厅地址。

是一家高级的日料店，安静，私密。他订的是包间。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面前摆着一瓶清酒，自斟自饮。他换下了白天的西装，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坐。”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我依言坐下。“想吃什么，自己点。”他把菜单推给我。我随便点了几样。席间，我们一言不发，只有服务员上菜时会打破沉默。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神越来越迷离。我猜，他又想把自己灌醉了。他想见的，根本不是我。“项目的事，张助理会跟你对接。”终于，他开口了。“那你找我来做什么？”我问。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让我觉得不自在。“林溪，”他突然问，“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没有。”我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吗？

”他追问，身体微微前倾，“一个都没有？比如，双胞胎兄弟？”我的手在桌下攥紧，指甲陷进掌心。他知道了？不可能。这件事，除了我们两家人，没有任何外人知道。“顾言，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强装镇定。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困惑，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痛苦。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我皮肤的瞬间，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了。苏薇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我们。“阿言！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跟他私会！”她冲进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清酒，朝着我的脸就泼了过来！冰凉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浇下，我的视线瞬间模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顾言暴怒的声音。“苏薇！你疯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苏薇推开，然后快步走到我身边，抽出纸巾，胡乱地在我脸上擦拭。

他的动作很急，甚至有些粗鲁，但他眼里的焦急和担忧，却不似作伪。“有没有事？

有没有溅到眼睛？”他抓着我的肩膀，紧张地问。我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而被推倒在地的苏薇，则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哭喊：“顾言！你为了他推我？

你居然为了这个男人推我？”顾言没有理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他看着我湿透的头发和衣服，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突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顾言！”苏-薇-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我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挣扎：“顾言！你放我下来！”他却抱得更紧，低头在我耳边，用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声音说：“别动。”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哥哥，别动……让我带你走。”第5章顾言抱着我，径直穿过餐厅，无视了苏薇的哭喊和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他身上的气息混杂着酒气和好闻的木质香，将我密不透风地包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在他那声颤抖的“哥哥”中土崩瓦解。他把我塞进副驾驶，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去哪？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公寓。”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语气不容置疑。

车开得很快，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灯在我的脸上划过一道道流光。

我身上还披着他带着体温的外套，狼狈地滴着水。“顾言，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扭头看他，“你跟你未婚妻吵架，拿我当什么？刺激她的工具？”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车内的暖气开得更足了。到了他的公寓，一处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大平层，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冷硬、空旷，和他的人一样。

他从玄关的柜子里找出一套全新的浴袍和毛巾递给我：“去洗个澡，别感冒了。”我没动，站在原地看着他：“顾言，把话说清楚。”“先进去。”他的态度依旧强硬，但眼神却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算我求你。

”我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浓重的疲惫，最终还是妥协了。走进浴室，热水从头顶淋下，我才感觉自己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我换上浴袍，走出去的时候，顾言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抽烟。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掐灭了烟。“过来。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让我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拿了吹风机，蹲在我面前，开始笨拙地给我吹头发。温暖的风拂过我的发丝，他的手指偶尔会碰到我的头皮，带着微麻的触感。这个场景太过诡异，也太过温柔。

我浑身不自在，想躲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别动。”他低声说。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对不起。”吹干头发后，他关掉吹风机，仰头看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和认真，“今晚的事，是苏薇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