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言的婚礼上，司仪正在问：“你愿意吗？”我妈突然冲上台，抢过话筒，对着满堂宾客哭喊：“我女儿孝顺，她说了，今天所有礼金，都给她弟弟买婚房！

”全场哗然。顾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告诉她，你的钱，一分都不会给。”我看着台下得意洋洋的弟弟，和我妈期盼的眼神，多年的服从让我嘴唇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言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他摘下胸花，转身戴在了我身后目瞪口呆的伴娘胸前。“很好，既然新娘不愿意。”“那现在，我愿意娶我的伴娘，周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第1章司仪脸上的职业微笑僵住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台上这堪称放送事故的一幕。宾客席的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鸣，像无数只苍蝇在我耳边盘旋。我妈还在表演。她抓着话筒，眼泪说来就来，控诉着我的“不易”与“孝顺”。“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晴晴为了今天，受了多少委屈！

她从小就懂事，什么都想着家里，想着她弟弟！”“这孩子心善，知道她弟弟要结婚了，女方家要婚房，不然就不嫁。她心疼弟弟，就跟我说，‘妈，你放心，我结婚的礼金，一分不要，全都给弟弟’！”她的话说得漂亮，每一句都在夸我，却像一把把刀子，将我凌迟。台下，我的弟弟苏明，正搂着他的女朋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女朋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炫耀和轻蔑，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榨干所有价值的工具。

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脚冰凉。我看向顾言。

他的下颌线绷得死紧，曾经只盛满我的那双眼睛，此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苏晴，告诉她，你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这是最后的通牒。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我该怎么说？

当着几百个亲朋好友的面，指着我的亲生母亲说她满口谎言？

说她把我当成可以随意取用的提款机？多年的顺从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反抗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妈那双充满期盼和威胁的眼睛压了下去。她算准了我不敢。

我的沉默，我的犹豫，成了击溃顾言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很好。”他说了两个字，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我都惊掉下巴的动作。他伸手，利落地摘下了自己胸前那朵精致的白色玫瑰胸花。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我身后，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伴娘周晓。周晓还处于震惊之中，完全没反应过来。顾言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他微微俯身，将那朵本该属于新郎的胸花，戴在了周晓的伴娘裙上。白色玫瑰衬着香槟色的裙子，竟也该死的和谐。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周晓，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宣布。“既然新娘不愿意，那现在，我愿意娶我的伴娘。”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而是将全部的温柔和专注都给了周晓。

“周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聚光灯下，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却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钉在耻辱柱上，供人观赏。我妈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言。“你疯了！顾言！你敢这么对我女儿！”顾言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厌恶与鄙夷。“对你女儿？你问问你自己，你是怎么对你女儿的？”说完，他不再理会我妈，只是定定地看着周晓，等待她的回答。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声，一声声，砸在我的胸口，又闷又痛。

第2章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周晓目瞪口呆，看看顾言，又看看我，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台下的宾客已经彻底炸了锅。“这是演的哪一出？新郎现场换人？

”“那个妈也真是极品，卖女儿卖到婚礼上来了。”“可怜了新娘，摊上这么个家庭，现在婚也结不成了。”这些议论声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妈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顾言！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悔婚？我们家苏晴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敢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她尖利的嗓音回荡在婚礼大厅，将最后一点体面也撕得粉碎。

“你今天必须给我女儿一个说法！还有我儿子的婚房！一分都不能少！”到了这个地步，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我弟弟的婚房。顾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妈，他只是看着我，或者说，是看着我身后的周晓。我的弟弟苏明在台下急了，冲着台上喊：“姐！你快说话啊！

你跟他说啊！让他别闹了！我的房子怎么办？”房子，房子，所有人都只关心房子。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没有人问我，痛不痛。我的脑海中闪过三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时我和顾言刚在一起不久，我妈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就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家境。

得知顾言家境优渥，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看一个赔钱货，而是看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那天，她当着顾言的面，轻描淡写地说：“晴晴啊，你弟弟最近谈了个朋友，想换个好点儿的手机，你跟小顾说说，让他给你弟弟买一个，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我当时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顾言却笑了笑，把我拉到他身后，对我妈说：“阿姨，苏晴是我的女朋友，不是我的附属品。

她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她弟弟的手机，不该由我来买。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当面反驳我妈。我妈的脸色当场就挂不住了。事后，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苏晴你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我怎么教你的？

让你抓住一个有钱的，你倒好，还没过门呢，就帮着外人说话！

你是不是想看着你弟弟一辈子打光棍你才甘心？”从那天起，她就在我耳边念叨，说顾言看不起我们家，说我没本事，连自己男人的钱都管不住。

我被她PUA得越来越没有自信，总觉得是我亏欠了家里，是我对不起弟弟。

所以当她提出要用礼金给弟弟买房时，我虽然觉得荒唐，却不敢第一时间拒绝。而我的懦弱，终于在今天，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顾言的耐心已经耗尽。

我妈的叫骂和弟弟的催促还在继续。“苏晴！你哑巴了？快让顾言给钱！”“姐！

你倒是说句话啊！”就在这片混乱中，一直沉默的周晓，突然动了。她从我身边走上前，拿过了司仪手里的话筒。第3章周晓拿过话筒的那一刻，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我妈也停下了叫骂，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个小贱人想干什么”。周晓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没有去看顾言，也没有回答他那个荒唐的问题。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苏晴，”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清晰而有力，“二十八年了。”我愣住了。

“从你上学开始，你妈就告诉你，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所以你的新文具盒要给弟弟，你的零花钱要给弟弟，甚至你考上大学的奖学金，也要拿出来给弟弟买游戏机。

”“你工作以后，你妈告诉你，家里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要懂得回报。

所以你第一个月的工资，要全部上交。你每个月的薪水，要留下一半给家里当生活费，哪怕你自己只能啃馒头吃泡面。”“现在，你要结婚了，你妈又告诉你，你是扶弟魔，是姐姐，就该为你弟弟的婚房负责。”周晓每说一句，我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我藏在心底，连对顾言都未曾完全倾诉的委屈，被她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台下宾客的表情从看戏的玩味，变成了同情和了然。我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冲上来想抢周晓的话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你嫉妒我们家晴晴嫁得好，想来破坏婚礼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想抢男人！”“抢男人？

”周晓冷笑一声，侧身躲开我妈的拉扯，“阿姨，你太高看你女儿的婚姻了。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捍卫的人，你觉得她能守得住什么？一个被吸血鬼家庭拖累的女人，你觉得有哪个男人真的愿意娶？”她的话，比刀子还锋利。我妈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气急败坏地尖叫：“你闭嘴！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家事？

”周晓的声音陡然拔高，“当你在婚礼上，当着几百人的面，逼你女儿拿礼金给你儿子买房的时候，这就不是家事了！这是敲诈！是勒索！”她转过头，再次看向我，眼神灼热。“苏晴，顾言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现在，我把问题还给你。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出来的。“苏晴，现在，你还要继续当他们的傀儡吗？！

”这声质问，如同平地惊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傀儡……是啊，我就是个傀儡。

一个被母亲用“孝顺”和“亲情”的丝线操控了几十年的木偶。我看着台上歇斯底里的母亲，台下理所当然的弟弟，还有那些用同情、鄙夷、看好戏的目光看着我的宾客。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顾言身上。他始终站在那里，像一座孤岛，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不参与，也不阻止。他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我。这是他给我的，最后的机会。我胸口那团棉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冲破了多年的禁锢。

我动了。我一步步，走向周晓。第4章我握住话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颤抖的指尖恢复了一点知觉。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宣判。我妈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她用口型对我说：“你敢！”我弟弟苏明则是一脸紧张，生怕他到手的房子飞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他们脸上移开，看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然后，我笑了。

“我妈说得对。”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扩散开，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妈和苏明的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我妈甚至得意地挺了挺胸膛，仿佛在说：看，我生的女儿，还是向着我的。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下去。“我确实，非常孝顺。”我顿了顿，看着我妈那张因为得意而舒展开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下半句话。“所以我决定，从今天，此时，此刻起，和张慧女士，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再无瓜葛。

我也不用，再‘孝顺’她了。”“轰——”人群炸开了锅。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碎裂。“苏晴！你这个不孝女！你疯了！你说什么！”她尖叫着，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兽，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想要撕烂我的嘴。“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早已待命的酒店保安立刻冲上台，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她。

她在我身后疯狂地挣扎，咒骂。“你为了一个男人！连你妈你弟都不要了！

你会被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苏明也冲了上来，对着我吼：“苏晴你疯了！

你跟我妈断绝关系，那我怎么办？我的房子怎么办？”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这就是我的家人。一个只想榨干我最后一滴血，一个只想从我身上捞好处。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而是转身，看向了顾言。他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在我宣布断绝关系的那一刻，他那双沉寂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我以为他会走过来，抱住我，或者至少，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但他没有。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我赢了和原生家庭的战争，却好像，输掉了他。

是我让他失望了太久，久到他已经不再相信我了。是我在最关键的时候犹豫，亲手将他推开。

这场婚礼，终究是一场笑话。而我，注定一无所有。就在我心如死灰，准备放下话筒，独自走下这个可笑的舞台时。顾言，终于动了。他没有走向我，也没有走向周晓。

他走到了司仪的身边，拿过了司仪手里的遥控器。然后，他对司仪说了一句让全场再次陷入死寂的话。“放吧。

”“播放那个名为‘新婚礼物’的音频文件。”第5章司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手指在平板上迅速操作。下一秒，婚礼现场的环绕音响里，传出了一段对话。

那是我妈的声音，尖酸又刻薄。“苏明，你听妈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在婚礼上，等司仪问苏晴‘愿不愿意’的时候，我就冲上去。”紧接着，是我弟弟苏明有些犹豫的声音：“妈，这样不好吧？大庭广众的，姐会下不来台的，顾言那边……”“你懂个屁！”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算计，“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逼她！苏晴那个死丫头，死要面子，性格又软，她不敢当众反抗我！

顾言家有钱，为了他们家的脸面，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等礼金一到手，妈立刻就去给你把那套房子的首付交了！你记住了，这可是你姐欠你的！要不是她是个女娃，咱们家哪用得着这么费劲！”“那……那以后呢？顾言会不会记恨我姐？”“记恨？哼，男人嘛，哄哄就好了。苏晴那张脸还能看，等生了孩子，地位就稳了。到时候，别说你的房子，你的车子，你以后孩子的奶粉钱，都得让你姐从顾言那儿掏！咱们老苏家，就指望她这一张长期饭票了！”录音不长，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之前那些还对我妈抱有一丝同情，觉得我当众断绝关系太过绝情的人，此刻脸上只剩下鄙夷和厌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被保安架住的我妈，和台下脸色惨白的苏明身上。我妈已经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