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生日这天，妈妈送给我一个扁扁的却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我打开了礼物。里面是十条暖色系的蝴蝶结内裤。妈妈得意地说：“还是当妈的贴心吧？

瞧你那些内裤都旧成什么样了。”01终是一脚踏进了三十的门槛，时光荏苒，唏嘘不已。

老公邓维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聚会，请来了我要好的亲朋好友。聚会上，其乐融融。

我上台发表感想的时候，妈妈忽然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礼物盒。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我打开了礼物。里面是十条暖色系的蝴蝶结内裤。妈妈得意地说：“还是当妈的贴心吧？

瞧你那些内裤都旧成什么样了。”台下一阵阿姨666，妈妈骄傲得像只孔雀。

邓维温柔地帮我收起礼物。“谢谢妈，不过，只要柔宬喜欢的就都是好东西。”聚会结束后，我黑着脸把妈妈推进车里。“妈，我都三十岁了，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尽力压着怒火，可还是忍不住低吼。妈妈翘着二郎腿，歪头看我。“怎么？翅膀硬了是吧？”“我告诉你，不管三十岁还是五十岁，你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都有权力管你。”“再说了，你不看看你自己都过成什么样了，又不是吃不着饭了，非得把自己搞成像难民似的。

”“家里头空荡荡的，老鼠来了都摇头，还不嫌丢人。”从小到大，妈妈对我不是骂就是打，要么就是像这样打压否定我。车子疾驰，窗外的光影落在我脸上，忽明忽暗。我咬着嘴唇，用力闭了闭眼。“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东西够用就行，多了我看着心烦。

”“人生而赤裸，死后什么东西都带不走，我不希望自己被物品所束缚，更不想让那些无用之物跟我一起住在昂贵的房子里。”妈妈不屑，“切”了一声。“搞笑，人生这么苦，就应该对自己好点。

”我怒怼：“对自己好点是指让自己住在脏乱的’蟑螂屋’，还在这里指责我是吗？

”“你说谁住蟑螂屋？谁是蟑螂？啊?啊？啊？？”“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不感恩就算了，还骂我是蟑螂！

”妈妈抓着我的衣领疯狂摇晃。我有种错觉，仿佛我们身处悬崖，几乎要坠了下去。

02工作多年，我经历了多次搬家。从最开始的三辆货拉拉，到一个行李箱走天下。

从听惯了房东和家人小声蛐蛐：“行李怎么这么多？真当自己家啊？”到“行李这么少，怎么办到的”。我成熟了许多，也舍下了很多。尽管有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步伐依旧沉重。

而妈妈的极繁，是因为年轻时吃了太多苦，现在尽力满足曾经贫瘠的自己。我理解妈妈，但她却不愿意理解我一分。我跟她一个像冰一个像火。就是不知道是冰先灭了火，还是火先化了冰。03尽管在生日聚会上出了那么大的丑，但妈妈毕竟是长辈，短暂地争执后还是以我强咽下’苍蝇’结束了。而妈妈则’哼’了一声，依旧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母鸡。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我的错，从来都是我让步，而她永远完美如玉。或者说知错不改，是自己世界的女王。04到家，一开门，我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由于生日宴会上我需要提前过去梳妆打扮，所以妈妈是自己过来的。是以，我没有看到妈妈提着大包小包的情景。

以泥土和猩红的血水为颜料，为我精挑细选的雪白沙发绘出令人作呕的画作。

血水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蔓延，呈恐怖狰狞状。“妈，你怎么可以把这些东西放在沙发上呢？

”我愤怒地质问。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快要跳出来了。妈妈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谁让你们家连冰箱和桌子都没有，不放沙发我放哪啊？”我强制自己深呼吸，面无表情地把肉和菜丢进垃圾桶。然后招呼老公把沙发往外抬。妈妈问道：“你们干嘛去？

”“丢了。”“丢了？”声音拔高八度。“这么好的沙发为什么要丢？你怎么这么败家！

”无视妈妈的怒斥，我尽量心平气和。“早就想丢了，只是一直舍不得，这次刚好有个契机。

”“你看，没了沙发和桌子，客厅是不是空旷了许多？

”“也许这些家具本来就没有它们存在的意义。”妈妈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空旷个锤子！

谁家客厅连桌子和沙发都没有的？那客人来了坐哪里？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哎哟不错，竟然会用成语了。妈妈见我不改心意，转而拉同盟。“邓维，你也不说说她，由着她胡闹！

”邓维挠了挠头：“妈，你知道的，家里一向都是柔宬说了算。

”“而且这样也方便机器人打扫卫生，我觉得挺好。”妈妈闻言，差点气绝。

她冲过来拉住沙发，一副死不松手的模样。我想笑，这是我家又不是她家。

以前在以她为尊的家里，我只能俯首称臣。现在我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翻身做主把歌唱了。她凭什么还要来干涉我的生活，操控我的人生？凭什么？

三十岁的蜡烛已经吹过，我已经步入中年人的阵营了，而非还没长好翅膀的雏鹰。

我在小区群里发了条消息。免费送家具，并声明东西很重，需要多来点帮手。

来的是一群健身达人，浑身肌肉硕硕。妈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松了手。

她看了看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空旷的客厅和垃圾桶里的肉和菜。而后红着眼眶，颤抖着声音。“你变了，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子让我觉得很可怕，你这个疯女人。”05我笑了笑。“妈，不是我变了，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您不知道吗？

”“也许现在这一切也只是因为以前被压抑太久，而反弹回来的叛逆期而已呢。”人啊，都是按着早就被编好的程序来运行罢了。如果谁哪个劫没有渡，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出了bug。出来混，迟早要还的。Bug也迟早会被聪明绝顶的程序员给修复好的。

妈妈涕泪横流，而我心里毫无波澜。曾几何时，我就是被这一滴滴泪串成的线，给牢牢捆绑在了一起。一次次心软，一次次妥协。而后又为一次次的妥协承受着后果。因此，我几乎丧失了快乐的能力。如果说三十岁之前的命为妈妈活的，那三十岁之后的命我希望能为自己而活。这是我长久且卑微的夙愿。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我从垃圾桶里把肉和菜捡了起来。“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要有下次了。

”“我不需要你强塞给我一堆我根本消耗不掉的东西后，又大肆宣扬你对我如何如何好。

”“如果菜能代表你的爱，那我只需要一点点就行了。”“或者，不要也行。

”妈妈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没工作没孩子，靠男人养着就算了，还脾气差，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了。你公婆一定也忍你很久了！

”“也就邓维好脾气愿意惯着你！”“你看看你弟弟，从小就听话懂事，不像你这么令人糟心！你再这样下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我噢了一声，淡淡微笑。

“对了，弟弟有对象了没？啥时候结婚呀?”“你上次不是介绍了好几个吗？都没看上？

怎么会呢，你不是说弟弟很乖吗？可真让人苦恼呢……”“弟弟上次降薪，工资涨回去了没呀？要是一个月三四千块钱的话，可养不起老婆孩子呢，可真令人发愁呀……”妈妈当晚就回去了。06我躺在重新拖过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家里是更空了没错， 可这次怎么没有像之前那样，每淘汰掉一样东西就感到很兴奋和放松呢？反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难道是不适应太空旷的空间？或是不舍得送掉的家具？07日子过得无波无澜。

自从上次跟妈妈闹掰后，家族群已经许久没有动静过了。午后，我坐在飘窗上看书。

远处的海水一晃一晃，海风一阵一阵，我的心一跳一跳的。自从嫁给邓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