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姐姐嫁给了传闻中残暴不仁的贺家大少。新婚夜，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我听见婆婆对我的新婚丈夫说：贺明哲，那个姜月就是个替代品，等她生下孩子，就让她‘病死’，再把你真正喜欢的姑娘娶进门。我的丈夫轻笑一声：知道了妈，她现在不就在里面听着吗？我的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我那双腿残疾的小叔子贺明谦，摇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我，然后对着外面的母子，缓缓站了起来。我听见他说：我嫂嫂，好像不高兴了。

1.偌大的新房里，红得刺眼。婆婆周婉琴的声音尖锐刻薄，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穿透屏风，扎进我的耳朵里。一个冒牌货，还真当自己是贺家少奶奶了？

要不是你姐姐姜雪突然反悔，这种好事哪轮得到她。我名义上的丈夫贺明哲，贺家大少，语带嘲讽：妈，别气了。反正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用完就扔，跟谁生的不都一样？

周婉琴冷哼：那倒也是。不过你得抓紧，我可等着抱孙子呢。等孩子一生，就说她产后抑郁，到时候……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那份恶毒不言而喻。

我穿着繁复的红色嫁衣，坐在冰冷的床沿，浑身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三天前，我的亲生父母跪在我面前，求我代替姐姐姜雪嫁过来。他们说，贺家是龙潭虎穴，贺明哲残暴成性，姐姐嫁过去会毁了一辈子。月月，你最懂事了，就当是为了家里，为了你姐姐的幸福。我看着他们，只觉得荒唐。姐姐的幸福是幸福，我的就不是吗？

可我没得选。现在，我成了那个被明码标价，连生死都被人安排好的工具。知道了妈，她现在不就在里面听着吗？贺明哲的声音带着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只困兽的垂死挣扎。

我紧紧攥着拳，指甲掐破了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就在我以为今夜的羞辱到此为止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我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过去，一个男人摇着轮椅进来。是贺明哲的弟弟，贺明谦。传闻中，他几年前因车祸双腿残疾，从此性情大变，阴郁寡言。他一进来，周婉琴和贺明哲的对话便停了。周婉琴的语气充满不耐：明谦，你来这做什么？

这是你哥的婚房。贺明谦没有理她，漆黑的眸子径直穿过屏风，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向那对母子。在他们错愕的注视下，贺明谦的双手撑住轮椅扶手，然后，在一种令人牙酸的寂静中，缓缓地、笔直地站了起来。他比坐着时更显挺拔，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迫人。周婉琴和贺明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的腿……贺明哲结结巴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贺明谦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冷得像冰：我嫂嫂，好像不高兴了。2.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周婉琴指着贺明谦，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一直在装病？

贺明谦的目光扫过她，没有半分温度：妈，比起我的腿，您不觉得您刚才的话更需要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贺明哲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吼道：贺明谦！你什么意思？这是我跟妈说话，有你什么事？

还有，你装残废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到底想干什么！贺明谦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却比不笑更冷。我想干什么？我再不站起来，怕是大哥要把贺家的天给掀了。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屏风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婉琴和贺明哲的心尖上。

我看着他逆光走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他停在屏风前，对我伸出手，声音缓和了些：出来吧，别怕。我迟疑了一瞬，将冰冷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

他稳稳地将我拉了起来，带我走出屏风，站在那对目瞪口呆的母子面前。周婉琴看到我，立刻又找到了攻击的目标：好啊你个小贱人！刚进门就勾引小叔子！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又看了看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的周婉琴。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动手。或许是那句小贱人，或许是这些天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周婉琴疯了似的扑过来：你敢打我！我撕了你！

贺明哲也怒吼着冲上来：姜月你找死！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贺明谦挡在我身前，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贺明哲挥来的拳头。他稍一用力，贺明哲便痛得嗷嗷直叫。大哥，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动手，传出去贺家的脸还要不要了？贺明谦的声音冷得掉渣。

他甩开贺明哲，后者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周婉琴。贺明谦！你反了天了！

为了一个外人，你居然跟你亲哥亲妈动手？周婉琴尖叫。外人？

贺明谦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沉，从今天起，她是我贺明谦的嫂子，是贺家的二夫人。

谁敢动她，就是跟我过不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贺明哲身上，带着一丝怜悯：至于你，贺明哲，你和你的心上人，这辈子都别想进贺家的大门。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站住！贺明哲不甘地嘶吼，贺明谦，你凭什么！公司是我的！

贺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贺明谦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哦？是吗？

那你明天可以去公司看看，它还姓不姓贺。我的手被他紧紧牵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心。他将我带到一间雅致的客房，松开手，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先喝点水，压压惊。我接过水杯，指尖的冰凉触碰到杯壁的温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为什么？我看着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贺明谦靠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他淡淡开口，贺明哲和周婉琴，早就想把我除掉了。

3.他的话像一颗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贺明谦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是贺明哲动的手脚。

他以为我死了，没想到我命大，只是废了双腿。我倒吸一口凉气。豪门倾轧，比我想象的更加血腥。我将计就计，装作半身不遂，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好收集他们这些年挪用公款，暗中转移资产的证据。他看向我：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中，但你姐姐姜雪的临时反悔，打乱了我的部署。我明白了。所以，你早就知道，嫁过来的人会是我？嗯。他点头，姜雪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贪慕虚荣，又胆小怕事，让她嫁给『残暴』的贺明哲，她不敢。而你父母，为了攀附贺家，一定会牺牲你。他的话，精准地剖开了我血淋淋的伤口。我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在你眼里，我和贺明哲眼里的我，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颗棋子。贺明谦沉默了片刻，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不，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一字一句道，你会反抗。

就像刚才那一巴掌。他看到了我骨子里的不屈。姜月，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他向我走近一步，我们联手，你帮我彻底扳倒贺明哲母子，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想要的，无论是财富，还是自由。他的眼神真诚，没有半分虚假。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我没有理由拒绝。我怎么信你？我问。他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周婉琴和贺明哲刚才在新房里的全部对话。这只是见面礼。他关掉录音，你父母那边，我也会帮你解决。姜家从贺氏拿到的所有好处，我会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对姜家的怨恨，丝毫不比对贺明哲母子少。好。我点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答应你。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姜月。我是贺明谦的盟友，是来复仇的恶鬼。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正巧碰上从主卧出来的周婉琴和贺明哲。他们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周婉琴一见我，就想发作，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只用淬了毒的眼神剜着我。

贺明哲更是直接，恶狠狠地瞪着我：姜月，你别得意！等我处理好公司的事，再来收拾你和贺明谦！说完，他便行色匆匆地摔门而去。我猜，他是去公司确认贺明谦昨晚的话了。周婉琴见儿子走了，没了依仗，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只冷哼一声，扭头进了餐厅。我慢悠悠地跟过去，只见贺明谦已经坐在餐桌旁，优雅地用着早餐。他看到我，自然地拉开身边的椅子。过来坐。我刚坐下，一个佣人就端着一碗清粥和小菜放在我面前，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煎蛋。而周婉琴面前，只有一碗白粥。她气得拍了桌子：我的早餐呢？就拿这个打发我？

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夫人，是……是二少爷吩咐的，说您最近火气大，吃点清淡的降降火。周婉琴的火气噌地一下冒得更高了，她怒视着贺明谦：贺明谦！

你这是要饿死我吗！贺明谦头也不抬，用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火腿：妈，您要是觉得饿，可以不吃。周婉琴气得浑身发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口粥，真香。4.贺明哲是傍晚回来的，一脸失魂落魄。他冲进餐厅，一把揪住贺明谦的衣领，眼睛赤红：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在公司的所有权限都被冻结了？

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为什么都听你的！贺明谦慢条斯理地拂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领口。

大哥，现在贺氏集团最大的股东是我，公司的法人代表也是我。你说，他们该听谁的？

贺明哲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这不可能！爸爸明明把股份都留给了我！哦，你说的是那份伪造的遗嘱吗？贺明谦轻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才是父亲真正的遗嘱。他把名下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给了我，只给你留了百分之五的干股，让你饿不死罢了。贺明哲颤抖着手拿起文件，越看脸色越白，最后瘫软在地。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贺明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因为他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他更知道，那场车祸是你和妈一手策划的！周婉琴闻声从楼上跑下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吓得腿一软，差点滚下楼梯。你……你胡说八道！我们没有！她死不承认。没有？贺明谦冷笑，当年负责刹车检修的那个修理工，我已经找到了。要不要我把他请过来，跟你们当面对质？

周婉琴和贺明哲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贺明谦，我们是你的亲妈和亲哥啊！

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周婉琴开始打感情牌。亲妈？亲哥？

贺明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们策划车祸想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想把我赶尽杀绝，独吞家产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他每说一句，就向他们走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我给过你们机会了。贺明谦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是你们自己不要的。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可以进来了。几分钟后，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门口。贺明哲先生，周婉琴女士，你们涉嫌故意谋杀和商业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周婉琴当场就瘫了，嘴里胡乱喊着：不是我！都是贺明哲干的！不关我的事！贺明哲也疯了，指着周婉琴大骂：你个老妖婆！明明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让我干的！母子俩反目成仇，互相撕咬的场面，真是难看至极。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这就是报应。

警察将他们带走后，偌大的别墅瞬间安静下来。贺明谦走到我身边，轻声说：结束了。

我点点头，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但我的事，还没结束。第二天，我回了姜家。

开门的保姆看到我，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喊：二……二小姐回来了。

我爸妈和姜雪正在客厅里喝下午茶，看到我，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嫌恶的表情。

我妈率先开口，语气尖酸：你回来干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贺家没教过你规矩吗？姜雪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哟，这不是我那替我受苦的好妹妹吗？

怎么，在贺家过不下去了？被赶出来了？我爸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手：赶紧回去！

别在这给我们家丢人现眼！我看着他们丑恶的嘴脸，笑了。我今天回来，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我将一份文件甩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