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航班延误通知，第N次叹气。早知道当初听我妈的，选高铁多好，现在倒好，困得眼皮打架，还得在机场等这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飞的破飞机。“您好，麻烦让一下。”清甜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抬头，看见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女生，手里攥着个兔子图案的双肩包，发尾还沾着点没干的水珠——估计是刚才外面下雨，跑进来的时候溅到的。她个子挺小，站在我旁边，头顶刚到我肩膀，我得稍微低头才能看清她的脸。“哦，好。”我赶紧往里面挪了挪，把靠窗的位置让出来。

她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坐下，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什么，连安全带都是慢慢扣的，跟我这种“哐当”一下就扣好的糙汉形成鲜明对比。飞机终于滑向跑道的时候，我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本来想刷会儿短视频提神，结果刚点开APP，就感觉右边肩膀突然沉了一下——软乎乎的，还带着点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我瞬间清醒了，跟被针扎了似的，僵在座位上不敢动。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好家伙，旁边那女生居然歪着头靠在我肩膀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还轻轻颤了颤，看起来睡得挺香。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开始疯狂脑补：她是不是故意的？

还是太困了没控制住？我要不要叫醒她？可万一人家只是不小心，我这么一叫，多尴尬啊！

我赶紧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社死现场。前面的大叔在看报纸，后面的阿姨在跟孩子玩游戏，斜对面的小哥戴着耳机睡得比谁都沉——还好，没人看这边。

我松了口气，又开始纠结：叫醒还是不叫醒？叫醒吧，显得我小气，不就靠个肩膀吗？

不叫醒吧，我这肩膀都快僵了，而且我还想玩手机呢！最后，我心一横：装睡！

反正她也不知道我没睡着，等她醒了，自然就会挪开了。我赶紧把手机锁屏，塞回口袋里，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调整了个“我睡得很沉”的姿势，连呼吸都故意放慢了。可实际上，我清醒得很，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头发偶尔蹭过我的脖子，有点痒，还能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大概过了半小时，她突然动了一下。我心里一紧：完了，她醒了！

我赶紧屏住呼吸，假装还在睡。就感觉她慢慢抬起头，然后轻轻活动了一下脖子，接着，我旁边的座位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应该是把身体调整过去了，靠在了椅背上。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偷偷眯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她果然在看着窗外，手里还把玩着背包上的兔子挂件，耳朵尖好像有点红。我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可还没等我掏出手机，困意就涌了上来——刚才装睡装得太投入，现在是真的有点困了。

我想：反正她也不会再靠过来了，我先睡会儿，等会儿再玩手机。结果这一睡，就睡了快一个小时。等我醒的时候，脖子都有点酸了。我揉了揉脖子，转头想看看她在干嘛，结果刚转过头，就跟她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睛很大，像小鹿一样，看见我醒了，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下头，耳朵尖又红了。我这才发现，她居然又睡着了，刚才应该是我动的时候，不小心把她吵醒了。我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慢慢地、慢慢地，把头靠向了我的肩膀。我：“？？？”不是，姐妹，你这是上瘾了？

我又一次僵住了，心里的小人儿在疯狂咆哮：她怎么又靠过来了！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要不要叫醒她！可看着她睡得那么香，我又有点不忍心。而且，刚才已经装过一次睡了，现在再叫醒她，不是更尴尬吗？我叹了口气，认命地又开始装睡。这次，我连姿势都懒得调整了，就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心里默默计时：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我这肩膀还能坚持多久？期间，空乘小姐姐过来送饮料，我都不敢动，只能用眼神示意：我不需要，谢谢。空乘小姐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靠在我肩膀上的女生，露出了一个“我懂”的微笑，然后轻轻走开了。我：“……” 小姐姐，你懂什么了？

你可别误会啊！就这样，我又装睡了快一个小时。期间，她偶尔会动一下，但都没有离开我的肩膀，反而靠得更紧了一点。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体温，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居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我偷偷打量了她一下：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很白，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应该是个大学生吧？说不定是放假回家，或者去旅游的。又过了一会儿，飞机开始广播，说还有半小时就要降落了。我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要解脱了！就在这时，她突然醒了，这次醒得很彻底。她慢慢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我，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困了，不小心靠在你肩膀上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听起来还挺可爱的。我赶紧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也没注意，你太困了嘛。

”“真的对不起，”她又道歉，“我平时不这样的，就是这次赶飞机太急了，一晚上没睡好，所以刚才没控制住。”“没事，”我笑着说，“我理解，赶飞机确实累。”她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把手机、充电宝都放进背包里。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刚才靠我肩膀的时候那么自然，现在道歉倒是挺害羞的。飞机降落后，大家都开始拿行李。我帮她把放在头顶行李架上的背包拿了下来，她接过背包，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跟在我后面，慢慢走出了机舱。出了机场，她突然叫住我：“那个……谢谢你啊。”我回头，笑着说：“没事，举手之劳。

”“我叫林晓，”她小声说，“是A大的学生，这次是回家。”“我叫陈阳，”我也报了名字，“我是去出差的。”“哦，”她点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我，“这个给你，谢谢你刚才……没叫醒我。”我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橘子：“谢谢，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先走了，再见。”她挥了挥手，然后就转身跑向了出口，浅蓝的连衣裙在人群中晃了晃，很快就不见了。我看着手里的橘子，又摸了摸刚才被她靠过的肩膀，忍不住笑了。这趟原本让我烦躁的航班，居然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变得有意思起来。我剥开橘子，尝了一口，很甜。

我想：下次要是再遇到她，说不定可以跟她要个联系方式，毕竟，能让我装睡装到脖子僵的女生，可不多见。后来，我每次坐飞机，都会下意识地看看旁边的座位，希望能再遇到那个穿浅蓝连衣裙、喜欢靠在别人肩膀上睡觉的女生。可遗憾的是，再也没有遇到过。不过，那个橘子的甜味，还有她耳朵尖红红的样子，我倒是一直记得。

有时候跟朋友说起这件事，他们都会笑我：“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

不然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总是笑着否认，可心里却有点期待：说不定，哪天在某个地方，我们还会再见面呢？毕竟，世界这么大，可有时候，又这么小。直到半年后，我去A大出差，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买奶茶时，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板，一杯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我回头，就看见那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女生，手里还是攥着那个兔子图案的双肩包，正笑着跟老板说话。她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是你！飞机上那个……”“是我，”我笑着走过去，“好久不见，林晓。”“好久不见，”她的耳朵尖又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出差，”我说，“你呢？下课了？”“嗯，刚上完课，”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