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有家有孩，本以为这辈子就是管管项目、还还房贷，直到楼里开始闹着装电梯。

就为这事，我们这栋楼彻底“塌”了。第一个是坚决不同意的一楼吴大爷，死于煤气泄漏，警察说是意外。第二个是麻将馆的赵姐，涉嫌聚赌被抓了。第三个是德高望重的王教授，被人举报论文抄袭，身败名裂。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盯着门后那张年轻、文静的脸，她冲我微微一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干的。而她手里，也攥着那个能让我万劫不复的秘密。01“李诚，这事儿你到底上不上心？”晚饭桌上，妻子的声音有点冷。我爸下午在楼道里又差点摔了，幸好扶住了栏杆。老人家腿脚不好，六层楼，上上下下就是一道鬼门关。我没说话，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烦。为了装电梯这事，我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甚至……算了，不想了。“又是吴大爷？”我问。“还能有谁。

”妻子叹气，“一栋楼，就他一户不同意，这不是诚心作对吗？”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我拿起来看，是六楼王教授发来的微信：“老地方，十万火急。”我立刻起身。

“单位有点事，出去一趟。”“又去赵姐那儿？”妻子抬头看我。“谈正事。

”我抓起外套就走，没给她再问的机会。赵姐的麻将馆，最里面的包间。推开门，一股烟味呛得我咳嗽。王教授阴着脸坐在那儿，赵姐在一旁磕着瓜子，满地瓜子皮。“坐。

”王教授指了指对面的空位。我拉开椅子坐下。“怎么了？

”王教授推了推眼镜：“吴老头把我们告到街道办了。”“告我们什么？”“骚扰。

”赵姐“呸”地吐掉瓜子皮，快言快语地接上：“不止呢！那老东西今天在楼下跟人说，有人手脚不干净，拿着大家的钱干自己的事。”“这不就是冲着你来的吗，李诚？

”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挪用公共维修基金买车位的事，只有天知地知。

这老头子怎么会知道？“他有证据？”我声音发干。“有没有证据不重要。

”王教授敲了敲桌子，“重要的是，他敢这么说，就能把事搅黄。街道办只要来查账，你觉得你那点手脚能瞒过去？”我没说话。包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赵姐磕瓜子的声音。

我挪用了钱，她麻将馆涉赌，王教授早年那篇抄袭的论文要是被翻出来……大家谁也别想好过。“不能再等了。

”王教授突然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镜片后面，他的眼神有点吓人。“这么耗下去，我们都得被他拖死。”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我打听过了，他有严重的心脏病。

”赵姐磕瓜子的动作停了。我的心跳开始漏拍。“找个机会，吓唬一下。”“别太过，让他犯个病，住进医院。”“他儿子在外地，肯定得回来。年轻人好说话，把字一签，所有问题，一劳永逸。”“怎么吓唬？”赵姐问。王教授看向我。“李诚，这事你来办。

”分工很快就定下了。赵姐负责摸清吴大爷的作息，确保他什么时候独自在家。我负责执行，在深夜搞出点动静，比如用弹弓打碎他家玻璃。王教授负责善后，万一出事，他去跟片警和街道周旋。“就这么定了。”就在我们密谋的时候，包间的门好像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朝门口瞥了一眼。昏暗的走廊里，似乎有个纤细的影子一闪而过。“谁？”我问。

“打牌的呗。”赵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管他呢。”我没再多想，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

深夜，我回到家。妻子和父亲已经睡了。我站在窗前，再次望向那个黑洞洞的电梯井。

手机亮了，是赵姐发来的消息，很短。“搞定。他明晚十点准时关灯睡觉，一个人。

”我盯着那行字，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我回了两个字：“收到。”关掉手机，屋里一片漆黑。我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弹弓和一小袋钢珠。

准备了很久的东西，终于要用上了。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拿起手机，重新看了一眼赵姐发来的那条消息。“搞定。他明晚十点准时关灯睡觉，一个人。

”她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连几点关灯，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探”了。我立刻给赵姐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很吵，全是麻将声。“喂？李诚？怎么了？”“赵姐，你怎么知道吴大爷是一个人在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赵姐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在他家门口装了个摄像头，行了吧？”“什么？！”我大吃一惊，“你疯了？这是违法的！”“违法？不这么干，我们大家一起完蛋！”赵姐的声音很冷。

“摄像头正对着他家门，24小时都能看。你放心大胆地干你的事，我这边给你盯着。

”没等我再说话，她就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02晚上九点五十。

我蹲在楼下的冬青花坛后面，夜风吹得我脖子发凉。口袋里的弹弓和钢珠沉甸甸的，像一块冰，硌得我生疼。还有十分钟，吴大爷家的灯就会熄灭。然后，我只需要拉开弹弓，对着他家卧室的窗户……一切就会结束。我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上的汗。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小区的宁静。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

几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跟着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冲进小区，径直停在了我们这栋楼下。

车门打开，警察鱼贯而出。我立刻缩回花坛的阴影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赵姐装摄像头的事暴露了？很快，黄色的警戒线被拉了起来，把整栋楼的入口都围住了。警戒线的最中心，正是一楼吴大爷家敞开的防盗门。

穿着睡衣的邻居们纷纷从楼里跑出来，聚在警戒线外，议论纷纷。我混在人群中，不敢出声，眼睛死死盯着一楼的窗口。社区老片警老张正在现场指挥，脸色凝重。“都让让，别靠近！

”几个法医提着箱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李诚。

”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我一下。我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是赵姐。她也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在警灯的闪烁下，白得像纸。“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问。

赵姐凑过来，嘴唇哆嗦着，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煤气泄漏。”“人……没了。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炸开了。人没了？死了？怎么会？我们的计划甚至还没开始。

我不敢再想下去。老张拿着个本子，开始挨家挨户地问话。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落在了我身上。“李诚，你过来一下。”我腿有点软，强撑着走了过去。“老张。

”老张的眼神很锐利，像两把锥子。“我听说，你跟吴大爷因为装电梯的事，吵得最凶？

”“邻里之间，有点摩擦很正常。”我强作镇定，喉咙却干得发紧。“是吗？

”老张盯着我的眼睛，“我怎么听说，他前两天还去街道办告你了？”“都是些误会。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张没再追问，只是在本子上记了几笔。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我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三楼那个文静的女孩，叫小雅。

她正被一个年轻警察搀扶着，眼睛哭得通红。“我是他远房亲戚，”她抽泣着说，“偶尔……偶尔过来照顾他一下。今天下午我还来过，还好好的……”我心里一动。

原来她是吴大爷的亲戚。老张跟手下交代了几句，准备收队。警戒线还没撤，尸体被抬了出来，盖着白布。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我看着那个从我面前经过的担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在老张要上车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李诚，”他说，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见了。“我们检查了一下，吴大爷家的煤气阀门……”他顿了顿，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脸上。“是新换的。”说完，他转身上了警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上。03吴大爷的死，最终被定性为“意外”。官方说法是，老人年事已高，操作失误导致煤气泄漏。一场意外，结了一桩悬案，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但楼道里的风声堵不住。流言像潮湿的霉菌，在每个角落里疯长。“就是四楼那个李诚，为了电梯，把他逼死的！”“还有六楼那个教授，蔫儿坏！”“五楼开麻将馆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话像针一样，透过门缝钻进我的耳朵里。我和王教授、赵姐成了整栋楼的嫌疑犯。我们约在顶楼天台碰头。

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我们三个人，像三只惊弓之鸟。“这就是一场意外！

”王教授扶着栏杆，指甲掐得发白，反复强调着，“就是巧合！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赵姐却烦躁地在天台上走来走去，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巧合？”她吐出一口浓烟，“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她把烟头狠狠地摁在水泥地上。“摄像头里的录像我已经删了，什么都没留下。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也别再提！”话是这么说，但恐惧已经生了根。下午，我正在公司对着电脑发呆，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小区业主群，一下子弹出了99+条消息。一张张照片和短视频被刷了屏。视频里，赵姐的麻将馆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警灯闪烁。老张亲自带队，面色铁青地从里面走出来。

紧接着，赵姐被两个警察架着，推上了一辆警车。她头发散乱，还在大喊大叫着什么。

照片更清晰。一张照片里，警察从麻将馆的柜子夹层里拖出一个厚厚的账本。另一张照片，桌上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现金。人赃并获。我脑子嗡的一声。群里炸开了锅。

“早就说她那是堵伯窝点！”“听说这次是被人实名举报的，证据特别足！”我立刻下楼，电梯里，几个邻居正在激烈地讨论。“我听我派出所的亲戚说了，这次举报太神了！

”“何止神啊，举报人不仅提供了地址，连进门对的暗号，藏账本的地方都说得一清二楚！

”“据说还有一段赵姐跟人吹牛，承认抽水的录音呢！”电梯门开了，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录音……账本位置……暗号……这不是外人能知道的。这是内鬼！

我冲出楼道，手忙脚乱地拨通了王教授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老王，不对劲！

赵姐出事了！”“我……我看到了。”王教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抖得厉害，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马路上。“举报的人，知道得太清楚了！这一定是……”“我知道！

”王教授打断了我，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太精准了！

就像……就像有人拿着我们的剧本在演戏！”剧本？我的心猛地一沉。吴大爷意外死亡，我们摆脱嫌疑。赵姐聚众堵伯，被精准举报。我们三个人的同盟，这么快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下一个，会是谁？是我，还是他？“老王，你……”“先别联系了！”王教授匆匆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路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吴大爷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就在这时，手机“叮”的一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颤抖着手点开。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那辆银灰色大众的车牌，拍得清清楚楚。

我怔怔地看着那串熟悉的字母和数字，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的背景里，一辆车正从旁边开过。那辆车的车窗玻璃上，模模糊糊地，映出了一个人的脸。我的脸。那是我今早开车上班时，在公司地库入口被拍下的。

04我一夜没睡。手机就放在枕头边，屏幕是黑的，但那张照片，那张映着我脸的车牌照片，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视网膜上。天亮的时候，我把那条短信删得一干二净，连同那个陌生号码一起拉黑。没用的。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那只看不见的手，已经扼住了我的喉咙。“砰砰砰！”早上八点，急促的敲门声像战鼓一样响起，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豆浆杯扔了。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王教授。他头发乱得像鸡窝，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衬衫也皱巴巴的，眼球里全是血丝。我赶紧打开门。

他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反手把门“砰”地关上，上了反锁。“完了！

”他把一沓打印出来的A4纸狠狠拍在我家餐桌上，声音嘶哑，“全完了！”纸张散落一地。

我捡起一张，那是一篇学术论文的打印稿，作者署名正是王教授。

只是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批注。“你看这个！”王教授指着其中一行字，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葉，“有人把我的论文举报到了学校纪委！匿名举报！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段文献引用，旁边用红笔清晰地标注着：“此段落抄袭自1987年版《西方社会学思想史》，原作者约翰·史密斯，原文见该书第273页，第四段。”标注精准到了页码和段落。

“不止这个！”王教授抓起另一张纸，“还有这个，这个！每一处抄袭，每一处数据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