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你要不换个人一见钟情？高二那年，林先生顶着一张能让全校女生心跳漏半拍的脸，对我说了这句堪称直男教科书级别的名言。

可最后，为我披上婚纱的，不还是他？所以，现在我已经和他领了证，揣着红本本，胆子也肥了。我终于敢大声说出那个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其实，我对林先生，根本不是什么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见色起意。1高二文理分班，我被我爸妈强行塞进了理科一班。开学第一天，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他。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阳光像是偏爱他一样，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没穿校服，一件简单的白 T 恤，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一刻，什么前途，什么理科，都见鬼去吧。

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坐他旁边。于是，在全班同学诧异的目光中，我这个身高一米五八的小个子，傻乎乎地、义无反顾地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在林先生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他终于舍得从书本里抬起头，侧过来，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清冷，疏离，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你这么矮还坐最后一排！

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冷冷的，像冰块掉在地上。我愣了一下。

这人……说话都不会委婉一点的吗？但是，冲着他这张脸，我忍了。

我咧开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露出八颗牙齿：这里没人，我就可以坐这啊。

他大概是被我的厚脸皮惊到了，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然后懒得再搭理我，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书和文具往墙角那边挪了挪，和我之间划开了一道清晰的楚河汉界。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他都把我当成空气。零交流。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社交障碍。

直到一周后的数学课。苏晓晓，你来解一下黑板上这个方程式。灭绝师太，也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用她那标志性的尖锐嗓音点了我。我当时正在神游天外，幻想我和林先生的十万种可能，被这么一吼，吓得一个激灵。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黑板上那堆鬼画符，大脑一片空白。完蛋了。就在我准备英勇就义，接受师太的口水洗礼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桌上的草稿本。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解题步骤和答案。字迹龙飞凤舞，但逻辑清晰。是林先生的。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过草稿本，像是拿到了救命稻草，冲上讲台，刷刷刷地把答案写了出来。写完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就是全场的女王。师太显然也惊呆了，她推了推眼镜，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苏晓晓，把你的草稿本给我看看。我心虚地把草稿本递过去。

师太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她举着本子，厉声质问：怎么回事？我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出卖他？还是自己扛？我内心天人交战，痛苦万分。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老师，她拿的是我的草稿本。我猛地回头，看见林先生站了起来，表情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师太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看着林先生，就像慈爱的母亲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哦，没事，林漾，你坐下。然后，她转过头，对着我，又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苏晓晓，你去外面站着！就这样，我被林先生，我名义上的同桌，无情地出卖了。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吹着冷风，我对着他坐的方向，在心里默默地诅咒了他一百多遍。诅咒他这辈子，除了我，没人会喜欢他。诅咒他这辈子，除了我，谁也娶不到。现在想来，也许是我那一百多遍的诅咒太过虔诚，以至于老天爷真的听见了。下课铃一响，我立刻冲进教室，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还有没有一点同学爱啊？好歹我是你同桌吧？你就这样出卖你同桌？

更何况，是你主动把草稿本给我的啊！我一口气说完，有点喘，气势自然就弱了下去。

林先生抬起头，看着我，一脸无辜地问了句：我何时把草稿本给你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他放在桌子中间的。我理直气壮地说：你放在桌子上，不就是给我的吗？他忽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碎了进去。你想多了，他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早早地做完了，放在那里而已。那一瞬间，我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尴尬得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但是，他那个微笑，简直是绝杀。从那以后，他终于不再把我当空气，偶尔会跟我说几句话。有一次发物理卷子，他瞟了一眼我那惨不忍睹的分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同桌？

我没理会他的嫌弃，反而凑过去，盯着他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庞，还有那薄薄的嘴唇，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啊！括号：因为你长得好帅。

林先生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告白，当场就石化了。整整三天，他都没敢跟我说一句话，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洪水猛兽。直到第四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苏晓晓。嗯？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喜欢你，你要不……换个人一见钟情？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林先生，你数理化是好，但这语文理解能力是不是有点问题？

一见钟情是说换就能换的吗？我一脸认真地告诉他：不行。他没话了，只是默默地把凳子又往墙角移了移，整个人都快缩进墙里去了。被我告白，就这么恐怖吗？

既然他有上策，我就有下策。从那天起，我每天都雷打不动地跟他说一遍：林漾，我对你一见钟情。说得多了，他居然免疫了。后来再听我说这四个字，表情就跟听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毫无波澜。直到有一天，坐在我们前面的周洁回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苏晓晓，你的一见钟情，连我都不信。

我看着周洁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清澈的眼睛，有点心虚：我说的话，有那么难以置信吗？

周洁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向窗外，轻声说：真的一见钟情的眼神，不是你这样的。很奇怪，就因为这句话，我和周洁成了最好的朋友。我一米五八的小土豆，她一米六八的女汉子，我们俩，真的就这么一路陪伴，从校服走到了婚纱。被周洁拆穿后，我自己也觉得一见钟情这四个字说出来太假了。像我这种资深颜控，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好像也没那么丢人。于是，我消停了。和周洁熟了之后，我才发现，她为什么总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每个周四下午的体育课，她都会假装不经意地往窗外看，目光追随着操场上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肆意奔跑的少年。偶尔，嘴角会露出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那一刻，我好像才明白，什么叫真的一见钟情。

那天晚自习，我看着身边认真做题的林先生，忽然又想逗逗他。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极其认真地说：林漾，我真的对你是一见钟情！他终于从题海里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恳求：苏晓晓，你能不能别说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了。我叹了口气，看着他：好吧，以后我都不说了。他明显松了口气。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是，你得记住，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说完这句，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虽然我这人爱说谎，但这么假的谎话，再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脸皮发烫。2林先生一直走的是高冷学霸路线，直到遇到我，他的人设就开始摇摇欲坠。和他做同桌，每天有顶级帅哥养眼，固然是件美事，但也极其考验我的心脏承受能力。我原以为榜上一个学霸，从此考试抄抄答案，学习突飞猛进，走上人生巅峰。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林先生是个例外。每次随堂测试，我都用气音小声问他：林漾，林漾，第一题选什么？他头也不抬，装作听不见。

我用笔戳戳他的胳膊，他便默默地往墙角再移一寸，继续装傻。于是，我只能靠自己——偷瞄。可你们知道吗？世界上有一种人，学习好，坐你旁边，但你一想偷看他的卷子，他就立刻用胳膊肘死死地捂住，像护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让你一个字都抄不到。林先生就是这种人。让我恨得牙痒痒。有一次数学小测，眼看又要交卷了，我卷子上一片空白。想起上次已经是倒数，这次再垫底，师太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小声地抽泣，一边哽咽一边吸鼻子，戏精附体。林先生终于有了动静。他偏过头，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几秒后，他压低声音开口：你抄吧。

我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嫌弃：但是别傻乎乎全抄了。选几道看起来像你会做的抄。不然，我和你都死定了。我立刻眉开眼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放心放心！我只抄一半！

看着我变脸比翻书还快，林先生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仿佛在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有一次，轮到我值日。

可那天我和周洁约好了去学校后面的美食广场吃炸鸡。于是，最后一节课，我全程捂着肚子，眉头紧锁，脸色发白——当然，是装的。林先生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用尽全力把嘴唇咬得发白，虚弱地摇摇头：没事……他看着我发白的嘴唇，信以为真，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关心：怎么会没事，脸都白了。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吧。

我继续演：不请了，马上就下课了。停顿了一下，我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哎，好烦啊，今天还要值日。林先生果然上钩，大义凛然地说：我来替你值日吧。

我假意推辞了一下：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没事。真的太麻烦你了……

说了没事。在他的再三肯定下，我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好吧，谢谢你了。下课铃一响，我立刻背上书包，继续捂着肚子，步履蹒跚地、慢慢地走出了教室。一到校门口，确认他看不见了，我立刻原地复活，冲到等我的周洁身边，兴奋地挥手：走走走！快点！炸鸡不能等太久！可是，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林先生他家……就住在美食广场附近！

当我在炸鸡店里吃得满嘴流油、面色红润、食欲甚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店门口。林先生手里提着垃圾袋，显然是替我值日完顺路回家。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铁青。我嘴里还塞着一块鸡翅，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背影，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我连一句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我到学校时，林先生的脸黑得像锅底。整整一周，他没和我说一句话。讲真的，那时的林先生，像极了一个生闷气的小屁孩，幼稚得可爱。这么一点小事，他居然能气这么久。一周后，我们终于恢复了邦交。原因很简单，这次，我真的肚子痛了。

是那种每个月都会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我疼得冷汗直流，趴在桌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林先生看着我，冷哼一声：故技重施？我疼得没力气搭理他，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他凑近我，像端详一个古董一样，仔细地看了半天。许久之后，他才试探性地问：……需要帮你值日吗？我心里一阵感动，看来他还是相信我的。

可是……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说：今天……不轮我值日。林先生的脸，瞬间又黑了。像他这样外冷心热的人，特别喜欢做了好事还死不承认。高中的自习课，班主任总喜欢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门窗口。有一次，我正偷偷摸摸地看一本言情小说，看得入了迷，完全沉浸在男女主角的爱恨情仇里。

连班主任什么时候从后门摸进来的都不知道。林先生听到了老师的脚步声，他瞥了一眼看得正起劲的我，眉头一皱。就在班主任走到我们这排的时候，他突然把自己桌上的笔碰到了地上，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苏晓晓，请你帮我捡一下笔。我正看到关键情节，被打断了很不爽，但还是下意识地合上小说，塞进抽屉，然后弯腰去给他捡笔。就在我低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班主任那双锃亮的皮鞋。

我心里咯噔一下，幸好啊！等老师走后，我小声地对他说：林漾，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了啊。他头也不抬，假装在认真做题，语气很不自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笑着调侃：你帮了我，干嘛不愿意承认啊？他干脆低头做题，不再搭理我。后来还有好几次，都是他用各种奇怪的方式帮我躲过一劫，比如突然问我一道题，或者把我的书撞到地上。但他永远不承认。每次我道谢，他都只有一句话：我只是刚好笔掉了而已。我只是刚好想问你题而已。有时候想想，理科男就是这样。他们心里有一颗温热的心，却总是用冷冰冰的外壳包裹起来，默默地做了很多事，却永远不会大大方方地告诉你：我是在帮你。3我和周洁的友谊，开始得有点奇怪，但一旦建立，就坚不可摧。周洁说，我看林先生的眼神，早就出卖了我的心。那里面没有爱意，没有暗恋的酸涩，只有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用一个通俗的词来形容，就是花痴。而她，总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这样，方便她在周四的下午，看她的心上人。那个让她真正一见钟情的人。在和周洁成为朋友之前，我真的无法想象，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也会有暗恋的对象。她一米六八的个子，天生一双大长腿，五官清秀出挑，关键还是个舞者。每次学校文艺汇演，看到她在舞台上踮起脚尖，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旋转，我都会忍不住感叹，同为女生，差别怎么这么大。周洁暗恋的对象，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学长，沐泽。长得也很好看，当然，比起我家林先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沐泽不像林先生那么静止，他总是活跃在操场上，阳光，爱笑，每一个精准的扣篮，都能引来一片女生的尖叫。周洁说，她喜欢沐泽学长，不是我这种肤浅的颜控能理解的。讲实话，我不明白，对于一个不了解的人，如果不看外貌，还能看什么？周洁告诉我，她和沐泽，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一面，已经足够倾心。那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书店。

周洁特别喜欢几米的作品，那天，几米的新书《星空仰望》刚刚上架。

她在书架上找到了最后一本，欣喜地伸手去拿。可就在她抓住书脊的时候，感觉到另一端也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周洁偏头一看，书的另一边，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她正准备开口，问对方愿不愿意把书让给她。

那个男生却先笑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像夏天的阳光：你买吧，我换家书店再看看。

说完，周洁还没来得及说一个谢字，他已经转身走出了书店。那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背影上，也印在了周洁的心里，久久不散。那时，周洁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和我们一个学校。直到后来，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她看到他在主席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才知道，他叫沐泽，高三一班的学长。之后，周洁鼓起勇气，在沐泽打完篮球时，守在篮球场边，想递上一瓶水。可是，现实不是偶像剧。

沐泽学长礼貌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谢谢，然后伸手接过了旁边另一个女生递来的水，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一起离开了。那一刻，周洁才知道，原来心上人已经有了意中人。

虽然学校明令禁止早恋，但越是禁止，越是有人前仆后继。后来，学校里开始流传关于沐泽和那个女生的绯闻，周洁的心彻底凉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已经一见钟情了，他已经是她的心上人了。从那以后，周洁再也没有主动靠近过沐泽学长。

只是，她依然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在每个周四的下午，静静地看着操场上那个投篮的少年。

就因为知道了周洁这段干净又纯粹的一见钟情，我再也没脸对林先生说那四个字了。

总觉得自己那份见色起意，在真正的喜欢面前，显得那么虚假和廉价。后来，高考结束，周洁去了她梦想的舞蹈学院。在大学里，她遇到了左溢。左溢很像沐泽学长，一样的阳光开朗，爱打篮球。关键是，他的意中人是周洁，再也不是别人了。左溢这个人，怎么说呢？如果我不是早就被林先生迷了心窍，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他。准确地说，是喜欢他爱着周洁的那种感觉。每次我们四个人，或者他们三个人聚会，左溢的眼里永远只有周洁。周洁落座，他会体贴地拉开椅子；周洁起身，他会下意识地伸手护一下。他知道周洁为了保持身材怕胖，不吃甜食，就陪着她一起吃那些寡淡无味的减肥餐。无论周洁是在万人瞩目的大舞台上，还是在只有一束追光灯的练习室里，左溢永远是她最忠实的观众。在他的眼里，周洁永远是那个最美的舞者。在沐泽学长出国留学的那天，周洁答应了左溢的追求，成了他的女朋友。左溢用他全部的爱，把周洁宠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婚后，两人更是甜得发腻。周洁后来对我说：人这一生，大概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沐泽惊艳了我的少女时代，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而左溢，他温柔了我的余生，教会了我如何爱自己。她说，对于那个一见钟情的人，有缘，自然会在一起；无缘，也自会遇到那个真正陪你走完一生的人。多年以后，也许你会对着身边那个步履蹒跚的伴侣，笑着说起，曾经你也对某个人一见钟情过。

但是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或许，你早已记不清了。4大学时，我拼死拼活，虽然没能考上林先生那所顶尖的大学，但好歹也考上了他学校对面的师范大学。

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那时，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和林先生手牵手，从我的校园，逛到他的校园。一路上，无论是我的同学还是他的同学，都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林先生在他们学校，是以三高出名——成绩高、智商高、颜值高，外加一个一冷

——态度高冷。而在我们学校，则是因为我的努力宣传，也让他变得家喻户晓。

就连我们宿舍楼下的门卫大爷，都知道林先生是我的男朋友。有一次，林先生来看我，怕被门卫大爷拦住，正在门口犹豫。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他，和蔼地招手：哎，小伙子，来找苏晓晓的吧？林先生认真地点了点头。大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可惜了。说完，便挥挥手让他进来了。林先生把这事原封不动地告诉我之后，我气得当场就要炸了。

林先生！你现在就出去！给我买把西瓜刀回来！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你要干嘛？

我怒气冲冲地说：我得去找大爷理论理论！他最后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当然，我也有外人不知道的心酸。大四那年的情人节，我正在宿舍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同寝室的室友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调侃我：晓晓，听说你们家林先生又拿国家奖学金了？

我点点头，手上搓衣服的劲儿更大了。室友继续说：那今天情人节，你们不出去约会吗？

恋爱基金这不就有了？我摇摇头。室友不解：有钱有节，干嘛不出去？我看着天花板，四十五度角忧伤地说：林先生忙啊，今天被他们教授叫去参加一个什么学术竞赛了。

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凡尔赛的炫耀：至于恋爱基金嘛……林先生奖学金的银行卡，填的是我的卡号。所以，他们学校发奖学金，是直接打到我卡里的。室友一把撕下面膜，恶狠狠地瞪着我：苏晓晓！你给我滚！不要在这里给我塞狗粮！我耸耸肩，用林先生的话来说，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不过，那天情人节，林先生还是给了我一个超级大的惊喜。晚上十点，就在我以为今天就要这么平淡过去的时候，林先生的电话来了，让我下楼。

我激动又紧张地跑到宿舍楼下，看见他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看见我，笑着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一盆……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塑料花！我当时的心情，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看看别人宿舍楼下，女生们都害羞地从男朋友手里接过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再看看我，手里捧着一盆在夜色中闪着廉价光芒的塑料花。同是男友，差别怎么这么大！

林先生却一脸正经，甚至带着一丝求表扬的得意：幸好赶在情人节结束前做好了。

送你的情人节礼物。我接过那盆塑料花，感觉沉甸甸的，不是花的重量，是心的重量。

我没好气地问：为什么送我这个？他笑着说：上次听你念叨了一句，说希望有永远不会凋谢的花，我就记下来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他还在旁边认真地介绍他的作品：这个花，你放心，永远不会凋谢。

晚上还会发光，我里面内置了不同颜色的 LED 灯芯，电池就在花盆底下，如果没电了你记得换就行。虽然……虽然林先生很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