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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安程亦风(剑事江湖录)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剑事江湖录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时间: 2025-09-18 21:02:57 

青云宗,外门弟子聚居区。

今日的张灯结彩,与往常的清苦修炼氛围格格不入。红绸挂满了檐角,崭新的喜字贴在窗棂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香烛和酒肉混合的奇特味道。

人来人往,喧声鼎沸。

大多是外门弟子和杂役,脸上堆着或真或假的笑,穿梭于临时摆起的酒桌之间。能有机会放松一下,打打牙祭,总归是好的。只是那交谈声中,总免不了几分压低的窃窃私语。

“啧,没想到啊,林风那小子,居然真能攀上高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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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一个扫地挑水的杂役,居然娶了外门刘管事的女儿……虽说刘管事在管事里也排不上号吧,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外门管事啊!”

“嘿,走了狗屎运呗!听说是因为他模样还算周正,又肯干活,刘小姐身子弱,需要人伺候,这才选了他入赘。”

“入赘啊……那也是一步登天了!以后起码不用再干那些脏活累活,还能有点修炼资源,啧啧……”

言语间,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一种看戏的玩味。杂役娶管事女儿,在这等级森严的宗门里,本就是一件稀罕事,足以成为他们未来几个月谈资的下酒菜。

新房角落,林风穿着一身明显不太合体、浆洗得发白却努力熨得平整的红色喜服。他身形略显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清秀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掠过一抹微光的眼眸,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低头,看着自己指节粗大、布满薄茧的手。这双手,握过扫帚,挑过水桶,掏过茅厕,今天,似乎终于要抓住一点不一样的未来了。

不是为了自己。

他脑海里闪过一张苍白却总是带着笑的小脸——妹妹小雅。她那先天不足的孱弱身体,需要丹药,需要温暖的住处,需要不再跟着他吃苦。

入赘刘家,名声是不好听,但刘管事答应过,会请药师为小雅调理身体。这就够了。为了这个,这点脸面,算什么?

他轻轻吸了口气,将那点微不足道的屈辱感压回心底,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恭顺一些。

“新娘子到!”

门外一声吆喝,喧闹声瞬间拔高了几分。

众人簇拥着新娘子进来。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由丫鬟搀扶着,体态确实显得有些娇弱。

司仪高声唱着流程,一切按部就班。拜天地,拜高堂。坐在上首的刘管事夫妇,脸上笑容淡淡的,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

轮到夫妻对拜。

林风转过身,面向新娘,缓缓弯下腰去。

就在他的腰即将弯下的那一刻,对面的新娘,却猛地向后撤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礼拜。

动作突兀,毫不掩饰。

满堂的喧闹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骤然一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错愕和看好戏的兴奋。

林风弯下的腰僵在半空,缓缓直起身。他看着对面那顶纹丝不动的红盖头,心头莫名一沉。

司仪也愣住了,张着嘴,不知该不该继续唱和。

这时,坐在上首的刘管事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一股刻意的威严和冰冷:“林风啊,既然入了我刘家的门,有些规矩,就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刘管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目光扫过全场,似乎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你虽与小女拜堂,但终究身份低微,一介杂役。日后,府内一切杂事,仍由你负责。小女体弱,你需要悉心伺候,不得有误。你的月例,减半,算是贴补家用。至于修炼资源……”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林风瞬间苍白的脸,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看你表现再说。我刘家,不养闲人。”

这话如同冰水泼头,让林风浑身发冷。这哪里是结亲?这分明是找一个不花钱的长工,一个彻底的奴仆!

人群中已经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然而,这还没完。

那一直沉默的新娘,突然自己抬手,一把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露出一张还算清秀,却写满了刻薄和傲慢的脸。她下巴微抬,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睨着林风,声音尖利:

“爹,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一个臭扫地的,能进我们刘家的门,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还真以为能跟我平起平坐做夫妻?做梦!”

她猛地从身旁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抓起一把东西,狠狠朝林风砸过去!

那不是花瓣,也不是喜果,而是几块黑乎乎、沾着泥土的……下品灵石碎渣!通常都是杂役们用来铺路或者填坑用的!

碎渣砸在林风的脸上、身上,滚落在地,沾染了红色的喜服。

“赏你的!”刘小姐尖声笑道,“听说你最近不是在偷偷摸摸练什么吗?这些‘灵石’,够你修炼好久了吧?哈哈哈!”

羞辱!

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羞辱!

整个场面彻底炸开了锅,哄笑声、议论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那些原本还带着一丝羡慕的杂役,此刻也只剩下幸灾乐祸。

林风的拳头在袖中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的感觉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那对高高在上的父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看不上他,大可不必答应这门亲事。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将他骗上来,再当众踩进泥里?!

刘管事冷哼一声,不屑回答。

刘小姐却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步上前,手指几乎戳到林风鼻子上:“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个下贱的杂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爹不过是看你老实好拿捏,找个由头让你和你那个病鬼妹妹以后给我们家当牛做马罢了!你真以为我看得上你?看见你就恶心!”

“还有!”她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尖刻,“我房里丢了一支玉簪,是不是你偷的?肯定是你这个穷酸货手脚不干净!”

偷窃!

这简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轰然冲垮了林风的理智。他可以忍受羞辱,但不能忍受这种污蔑!这关乎他仅剩的尊严!

“我没有!”他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嘶声吼道,“那玉簪明明是你……”

他想说,那玉簪明明是你前几日与那位常常来找你的内门张师兄私会时,不小心掉在后山草丛,被他清扫时无意捡到,今早才刚刚归还给你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放肆!”

一声冰冷的怒喝从旁边炸响。

一直坐在宾客席上位,冷眼旁观的一名华服青年猛地站起身。此人正是外门首席弟子,张狂!也是刘小姐心心念念的那位张师兄。

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林风面前,脸上布满寒霜和嫌恶。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顶撞主家?刘师妹说是你偷的,那就是你偷的!”

林风看到他,瞬间全都明白了。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设计好的局!是为了讨好张狂?还是为了彻底拿捏他?或许兼而有之。

“张师兄,你……”

“闭嘴!”

张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早就看这个得了“便宜”的杂役不顺眼了,何况这杂役似乎还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窃取主家财物,还敢当众咆哮,忤逆犯上!按宗门规矩,废你修为,逐出宗门,都是轻的!”

话音未落,张狂猛地一掌拍出!

掌风凌厉,蕴含着炼体境五重的强大灵力,毫不留情,直接轰向林风的小腹丹田——修士根基所在!

这一下变故太快,太狠!

谁也没想到,张狂会突然下此毒手!

刘管事目光闪烁,并未阻止。刘小姐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快意。

林风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对方又是蓄意发难,他根本避无可避!

“嘭!”

沉重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小腹。

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体内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那是丹田,他辛苦锤炼、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修炼根基,彻底崩碎了!

一股强大的破坏性灵力涌入体内,疯狂撕裂着他的经脉,所过之处,寸寸断裂!

“呃啊——!”

林风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撞翻了几张摆满酒菜的桌子。

杯盘狼藉,汤汁菜叶溅了他一身,混合着他口中喷出的鲜血,狼狈凄惨到了极点。

修为尽废!经脉尽断!

巨大的痛苦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和周围那些模糊扭曲的、带着嘲讽和冷漠的脸孔。

张狂收回手掌,仿佛只是拍了一只苍蝇,掏出一块丝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污秽中抽搐的林风,语气轻蔑:

“废物,就该待在废物该待的地方。”

刘小姐快步走到张狂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娇声道:“师兄,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收拾了这个贼子!”

刘管事这才假惺惺地开口:“哎呀,张师侄出手是不是重了点……不过也是这奴才咎由自取。来人啊,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出去,扔远点,别脏了我刘家的地!”

两名如狼似虎的家丁上前,粗暴地拖起几乎昏死过去的林风。

没有人同情,没有人阻拦。

只有满堂的冷漠和哄笑。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一个杂役的尊严和命运,在强者和权贵眼中,轻如草芥,可以随意践踏。

他被拖行着,穿过喧闹的宴席,穿过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像拖一条死狗。鲜红的喜服被撕裂、染污,变得比他那件杂役灰袍还要不堪。

意识在痛苦和冰冷中逐渐模糊。

最后,他被狠狠抛出了宗门管辖的范围,扔进了山阴处那片终年弥漫着腐臭气息、阴森寒冷的——乱葬岗。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乱石和枯骨上,激起几只漆黑的乌鸦,“呱呱”叫着飞起。

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深入骨髓。经脉尽碎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

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天空灰蒙蒙的,开始飘下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脸上,混合着血和泪。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修为没了,身体废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小雅……哥哥没用……保护不了你……

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泥沼,要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涣散,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

他染血的胸口处,那里贴身放着一块他从小戴到大的、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片——据说是捡到他时就在襁褓中的东西。

那被他鲜血浸透的锈铁片,竟微微地、不易察觉地……

颤动了一下。

随即,一丝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神秘、无比古老的金色光芒,从那斑驳的锈迹之下,悄然渗透了出来。

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第一粒星火。

冰冷,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那抹金光,顺着他的鲜血,缓缓地、坚定地,流向他的心口。

林风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是胸口处传来的一阵诡异的、仿佛烙铁嵌入血肉般的灼热……

以及,耳边似乎响起了一声极其遥远、极其微弱、却又威严无比的……

…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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