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丹丹是学校里说一不二的女王，家境优渥、众人环绕。而我，只不过是她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她笑着规划我哥的牢狱生涯，为她撞死人的表哥腾出自由身。再睁眼，我成了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我恨不得撕碎的脸，我笑了。现在，我要用她的钱和权，把她珍视的一切，亲手送进监狱。

1脸贴在冰冷瓷砖上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脏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混合着罗丹丹和她那几个跟班刺耳的笑声，成了我每天放学的背景音。走了走了，没劲，今天这贱骨头连哭都不会了。有人踢了我一脚，人群哄笑着散去。

我撑着疼痛的身体想站起来，一双锃亮的小皮鞋停在我面前。是罗丹丹。她没走。她蹲下来，用镶着水钻的指甲刮我的脸，笑容甜腻：赵勤，别一副死样子嘛。告诉你个好消息，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我心里一沉。就那个总护着你的老保姆陈姨？

我跟我爸说她偷看我换衣服，哎呀，其实就是开个玩笑，谁知道她直接被幼儿园开除了呢。

我猛地抬头，血液都快冻住了。陈姨……那是她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

明年她就可以退休了！更巧的是，她凑近，香水味让我想吐，处理这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还有个儿子，叫魏岭？听说快从警校毕业了吧？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到底想干什么？正好呢，我表哥前几天不小心撞了人，一点小麻烦。但他还年轻，总不能让他蹲大狱吧？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讨论天气：你陈姨的儿子，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反正他那种人，一辈子也挣不到五十万。轰——！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耳鸣声盖过了一切。

陈姨失业……魏岭哥的前途……就因为她们轻飘飘的几句话？她语气轻快，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后来才懂，在她世界里，伤害别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是我，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就不会被连累……极致的恨意和滔天的自责淹没了我。

我想扑上去撕碎她，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害怕她。我不敢。

她欣赏着我崩溃又懦弱的样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2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那个冰冷的福利院小屋的。我缩在墙角，抱着膝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魏岭哥以前帮我赶走野狗、偷偷给我塞糖的画面，还有陈姨温暖的怀抱。

为什么……凭什么……如果我能变成你就好了，罗丹丹。滔天的恨意席卷了我。

如果我能变成你……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再睁眼时，是被一阵浓郁的甜香呛醒的。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头顶是缀着水钻的奢华吊灯。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冲进卫生间。

巨大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我恨之入骨的脸——杏眼桃腮，长发微卷，正是罗丹丹！呃……

一阵反胃感涌上喉头，我对着洗手干呕了几下。震惊和生理性的恶心过后，一种冰冷的理智奇迹般地回笼。我对着镜子里那张厌恶的脸，突然笑了。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我走回卧室，拿起床头柜上那部镶着钻的手机。

用那只曾经扇过我无数耳光的手，轻易地解了锁。我打开录音功能，将手机凑到嘴边，用我最讨厌的那个声音：我是罗丹丹。X月X日，我表哥申豪驾车于北山路口肇事逃逸。

为逃避责任，我父亲罗文斌与我合谋，威逼利诱警校生魏岭顶罪。

目前已通过转账伍拾万元至魏岭母亲账户作为‘封口费’，并伪造了部分证据。

此事全部属实。保存。上传云端。做完这一切，我看向镜子里那个光鲜亮丽的人影，心里痒痒的。既然命运弄人，罗丹丹，你也该尝尝被欺凌的滋味了。3丹丹！

在磨蹭什么呢？王妈早餐都热三遍了！车都在楼下等着了！门外传来一个催促的女声，尖利又陌生。是罗丹丹的妈妈。我本能地缩起了身体。但下一秒，我狠狠掐了一下手心。

怕什么？你现在是罗丹丹。知道了！催什么催！我捏着嗓子，尽量模仿罗丹丹那种不耐烦的骄纵语调。门外没了声音。成功了。我松了口气，手心却全是汗。还没等我缓过神，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震起来，屏幕亮起，一条腻死人的消息蹦出来——亲亲男友：宝贝早安~今天给你爱吃的芒果千层哦，校门口等你哦~爱心一阵恶寒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想到罗丹丹可能一边享受着别人的讨好，一边毁掉别人的人生，我就恶心得想吐。

慌乱只持续了几秒。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让我瞬间清醒。赵勤，冷静。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在心里对自己嘶吼。我现在是那个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罗丹丹。

我拿起手机，模仿着罗丹丹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回复：烦不烦？等着。我不敢用语音，怕暴露我对这群人的真实情绪。4解决了这边，我手指颤抖着点开那个扎眼的群聊——女王狩猎群。未读消息99+。一点开，就是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语音。昨天赵勤那傻逼的表情笑死我了！丹丹姐牛逼！

下次给她头发剪了怎么样？@丹，姐，今天去哪庆祝？继续搞赵勤呗！一行行看下去，我头皮阵阵发麻。不止是我，还有她们欺负其他同学的记录，偷拍、造谣、孤立……每一桩都令人发指。而下面，无一例外地跟着一堆谄媚的姐姐威武、跟着姐有肉吃。

这群恶魔……罗丹丹就是这个恶魔头子。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但下一秒，更冰冷的念头压过了一切。这些……不都是现成的罪证吗？她们现在每一条恭维和附和，未来都会成为钉死她们的棺材钉。我盯着屏幕，嘴角扯出冷笑。很好，游戏开始。

我点开输入框，模仿着罗丹丹的语气，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昨天玩得不错。现在，全部给我去校门口，把赵勤给我堵住。等我亲自处理。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冒出一连串的回复。娜娜：？誓死跟随我丹姐：姐，堵赵勤干嘛？她不是随时都能收拾吗？专打贱人：丹丹姐你今天好像有点怪？

但没一个人敢直接质疑。我放下手机，没再理会。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恨意，混合着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奇异地上涌。罗丹丹，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好戏就要上场了。5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到校门口，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司机小跑着为我开门，我略微不适地踏出车门。丹丹姐早！姐，今天气色真好！

裙子是新款吧？太衬你了！各种问候扑面而来，像一层看不清的蛛网，裹得我有些窒息。

曾几何时，我走在这里，收获的都是躲避瘟疫般的眼神，或是那些想讨好罗丹丹的人对我的恶意针对。离她远点，晦气！真是活该被打！

那些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我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加快脚步，把所有的屈辱和愤怒摁回肚子里，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而现在……我微微抬起下巴，强迫自己接受这些奉承。心底深处，一种扭曲的快感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原来权利金钱在手，是这种感觉。视线越过人群，我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骚动。几个女生正推搡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那是我的身体，里面装着的是罗丹丹。疯子！还敢胡说八道！赵勤，你脑子被门夹了？你说你是谁？

而被围在中间的我，正头发凌乱，疯狂地哭喊着：放开我！我才是罗丹丹！

你们这些蠢货！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兴奋。曾经众星捧月的她，此刻也落到了和我一样的境地。

我看着她那副狼狈不堪、歇斯底里的模样，看着我的脸因为绝望和愤怒而扭曲。

以往她也是这般欣赏我的丑态吧？我拨开人群，一步步走过去。那些太妹见我来了，立刻邀功似的让开一条路。我停在她面前，享受着她震惊的目光。我伸出手，指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那张沾满泪水而狰狞的脸——我自己的脸。我俯下身，凑近她的耳朵，冰冷地低语：再胡说八道一句……我让你的下场比现在惨十倍。

哭嚎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那个只会伏低做小的我。

但那恐惧只持续了一瞬，就被疯狂恨意所取代。她嘴唇哆嗦着，没发出声音，但我清晰地读懂了她的口型：赵勤，你给我等着。6课后，是我最熟悉的时间。

不过这次的主角不是我。看着我被她们推搡着跌倒在地，书包再次被扔进水坑，扭曲的快感像毒藤缠绕上我的心脏。罗丹丹，你也有今天。可那快意里，掺着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不适。那张脸，跟了我十七年。每一次被推搡，被辱骂，都像是把过去我经历过的痛苦，又在我眼前血淋淋地重演。

那些被堵在墙角、被锁在厕所、被当众羞辱的画面……好刺眼。恨意瞬间压倒了那点不适，烧得我眼睛发红。眼前那个顶着我的脸、狼狈不堪的人，渐渐变成了罗丹丹的脸！

我猛地冲上前，卯足劲抬手就狠狠扇了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分外刺耳。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痛，震得我小臂发麻。看着我

的脸上迅速浮现的红色掌印，我居然感到畅快。原来打人，手掌也会这么疼。

可她当初打我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停过手。那点不适和犹豫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既然顶着了她的皮，那我欺负赵勤，不是天经地义吗？看什么看？很闲？

我扫了一眼周围噤若寒蝉的跟班。她们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

我心里那个模糊的计划瞬间清晰起来。我得抓紧时间。万一哪天又换回去了呢？在那之前，我必须利用好这个身份。计划必须加快。我要让罗丹丹的恶行全部曝光，和她的跟班反目成仇、互相撕咬，留下更多证据。再次把她堵在厕所时，我挥退了其他人。

她以一个屈辱的模样瘫坐在肮脏的地上。那双曾经盛满毒辣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愤恨和屈辱。真傲啊，罗丹丹。我捏住她的下巴，用她曾经羞辱我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还给她：求我啊。就像我当初求你一样。7复仇需要瓦解她的势力，那些跟班知道太多秘密，我要让她们内斗。挑拨离间比想象中更容易。

今天我把A吐槽B的话无意告诉B，明天把B的秘密不小心说给A。

她们开始互相猜忌，争吵不断。曾经牢固的姐妹团出现裂痕。很快，她们就会为了讨我欢心而互相出卖。我把群里那些霸凌的证据都拷了一份。

我要让这个所谓的姐妹团从内部瓦解，让她们狗咬狗，吐出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晚上回到那座豪宅，餐桌上气氛压抑。罗父看着报纸，头也没抬：老师来电话，说你最近又惹事了？安分点，别总给我添麻烦。我心里猛地一沉，原来他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他女儿在外面仗势欺人，而他只是觉得那是需要处理的麻烦。

那些被罗丹丹毁掉的人，那些像陈姨和魏岭哥一样无辜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是需要摆平的麻烦？一股恶寒夹杂着愤怒直冲头顶。罗母在一旁给我夹菜，语气抱怨却带着纵容：丹丹啊，你爸说得对。还有你上次买的那个包包，你都有多少个一样的了，下次……下次我要买块陨石碎片。餐桌上瞬间安静。

罗母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罗父终于从报纸后抬起眼，眉头紧锁：什么东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几百万吧。我拿起汤匙，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汤，反正你家钱也多得是脏的，洗洗正好拿来买这个。啪！

罗父把报纸拍在桌上，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你听说了什么？8罗家这潭水，比我想象的更脏。他的反应明确告诉我，这底下藏着能淹死人的秘密。午夜，我潜入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味道。我打开手机手电，迅速而无声地翻动桌上的文件。

报表、合同……一堆看不懂的数字和条款。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机对准，拍下每一页可能有用的东西。电脑没关！屏幕幽幽地亮着。胃里一阵翻搅，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我点开几个标注着项目编号的文件夹，手指快速滑动。突然，一个命名为魏的加密文件夹跳了出来。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点开，需要密码。我咬着牙，试了罗丹丹表哥的名字拼音，错误。试了车祸日期，错误。最后，我几乎不抱希望地输入了罗丹丹的名字全拼——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份PDF扫描件。

是银行流水记录，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收款人是陈姨的名字！

转账备注栏写着：自愿赠与事故相关。日期，就在魏岭哥被迫认罪的前一天！

封口费！这就是铁证！我激动得手指发抖，连忙将这张图拍了下来。我继续翻找，越来越兴奋。嗒…嗒…书房门外，传来轻微的的脚步声！我迅速熄屏，从书架抽出一本杂志，整个人缩进皮质老板椅里，闭上眼睛，拼命调整呼吸，假装睡着。灯光啪地亮起。

丹丹？罗父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装作被惊醒，带着被吵醒的不耐烦：爸……我怎么在……噢，过来翻闲书看来着，结果就睡着了……

我紧张得手指发颤。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

书房里只剩下我故作平稳的呼吸声。他到底信了没有？9周末我去了申豪家。

来开门的是他本人，脸上看不出丝毫阴影，仿佛那个被撞死的人和他毫无关系。丹丹？

稀客啊！他侧身让我进去，屋里的香薰味道安逸得令人作呕。我看着他那张惬意的脸，胃里一阵翻腾。就是这个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一条生命，然后踩着魏岭哥的前途，全身而退。而我顶着他表妹的皮囊，站在这个肮脏的庇护所里。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无聊找乐子。哥，你当时那事儿……处理得干不干净啊？

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证据？听着还挺刺激的。我手指伸进衣兜里点开了录音键。

他在我身后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得意：你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小了？放心，干净得很！

监控让人销毁了。车早就处理得连它亲妈都认不出来了。至于人证？呵，哪个不开眼的敢乱说话？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可是……我好像听说你当时喝了不少？

我转过身，装作天真地追问。那天是喝嗨了点，他挠挠头，居然笑得有点怀念，不过醒酒不就没事了？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爸和你爸顶着呢！他凑近一点，带着一种令人恶心的炫耀，再说了，那个穷鬼家的傻小子不是自己认罪认得挺痛快的吗？

证据？证据就是他亲口承认的啊！我咬紧后槽牙，才能维持住脸上虚伪的好奇。

衣兜里的手机沉默地工作着，记录下这每一句足以将他、将罗家彻底拖入地狱的狂言。

姑父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他得意地挑挑眉。就在这时，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了一点，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闪过。不对啊丹丹，他歪了歪头，你平时最不耐烦听这些的，今天怎么问得这么细？10我怔了半秒，立刻扬起下巴：申豪！你有没有良心！忘了你的替罪羊是谁帮你找的？要不是我，你现在能这么舒服？问你两句怎么了？你还没好好谢谢我！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袋：你看我这脑子！该打该打！还是我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