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线追影局林正熙高野完结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在哪看暗线追影局(林正熙高野)
我发现我的记忆被精准篡改过。 每晚重复的梦境里,总有一个女人模糊的背影和一句“对不起”。 直到遇见研究记忆病毒的科学家,他告诉我:“你感染了‘溯流’,记忆全是别人的。” 我决定接受记忆溯源治疗,却在第一段“虚假记忆”中—— 亲手杀死了梦里的那个女人。
---空调低沉的嗡鸣是这间纯白诊疗室里唯一的时间流,温度被恒定在22摄氏度,皮肤接触不到一丝扰动的气流。阿哲躺在流线型的诊疗椅上,像一件被妥善安置的物品,冰凉的感应贴片附着在他的太阳穴、脖颈和手腕,细微的电流脉冲与他的神经末梢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严格过滤后的、近乎无机质的洁净气味,稀释了最后一点属于“人”的不安。埃里斯博士站在控制台前,荧蓝色的数据在他镜片上无声流淌。他的手指划过一块光洁的触摸屏,调校着参数,动作精准得像一场预演过无数次的手术。“放松,阿哲先生。
溯源过程可能会有强烈的沉浸感,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那是被病毒编码重构的信息,不是你的经历。你的自主意识是锚点,抓紧它。”他的声音平稳,缺乏起伏,是另一种形式的白噪音。阿哲深吸了一口气,那口空气凉得刺肺。
每晚纠缠他的那个模糊背影,那句浸满无尽哀戚的“对不起”,此刻异常清晰地在他脑海深处嗡鸣。不是他的记忆?那这蚀骨钻心的熟悉感,这几乎成为生理本能的渴望与刺痛,又是什么?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答案本身是淬毒的。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开始。”指令生效。
纯白的世界陡然塌陷,色彩、声音、气味、触感——海啸般的感知洪流蛮横地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22度的恒温被炙热的、带着沙砾的风取代,干燥的空气瞬间抽干他口腔里的所有水分,一股浓重的血腥和硝烟的铁锈味粗暴地灌入他的鼻腔,呛得他几乎窒息。
视觉在剧烈晃动中逐渐清晰。他正剧烈地喘息着,肺叶灼痛。他跪在滚烫的沙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的头无力地后仰,黑发被汗水和血污黏在额角和脸颊,凌乱不堪。她的身体很重,温度正透过单薄的衣物飞速流逝。
阿哲的目光死死锁在她的脸上——就是她!那个无数次背对他、消失在梦境迷雾中的轮廓!
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眉眼、鼻梁、失血的嘴唇……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视网膜。巨大的、蛮横的悲恸瞬间攫住了他,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挤压得他无法呼吸。这不是来自外部的告知,这是从他骨髓深处迸发、席卷每一寸筋膜的剧痛!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决堤般涌出,滚烫地砸落在她苍白冰冷的脸上。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非人的、破碎的呜咽,像垂死野兽的哀鸣。“不……不……坚持住……求你了……”声音嘶哑得完全变了调,每一个音节都磨着血沫。她的眼睫颤抖着,艰难地抬起,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却依旧努力地聚焦在他脸上。那目光复杂得令他心碎,有深入骨髓的痛苦,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沉重的眷恋,还有……一丝近乎解脱的释然?她的嘴唇翕动着,气息游丝般微弱。阿哲猛地低下头,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那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来细微的痒意和彻底的冰冷。他听清了。三个字。和梦里一模一样的三个字,但此刻不再是飘渺的幻觉,而是真实的、濒死的吐息,带着生命的最后重量,砸进他的耳膜,砸碎了他的整个世界。“……对不起。”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即断绝。她眼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阿哲的整个世界在那一声“对不起”之后,戛然静音。沙漠的风啸,远方的爆炸闷响,血液冲撞太阳穴的轰鸣——所有声音被抽离,真空般死寂。
只有怀里那具身体飞速冷下去的触感,无比真实,无比庞大,碾碎着他每一根试图思考的神经。悲恸?不,那太轻了。这是一种彻底的湮灭。
他存在的基座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然后,另一种触感,冰冷、坚硬、陌生,从他紧搂着她的右手掌心传来,突兀地刺破那几乎将他溺毙的绝望。
他的视线机械地、一寸寸地向下移。他的手。他的右手。正紧紧握着一把军刀的刀柄。
刀身粗糙,沾满沙尘和暗沉黏腻的液体。而刀的另一端——没入了她的胸膛。
正中心脏的位置。精准,致命。是他握着刀。是他把刀送进了她的身体。
那冰冷的金属感顺着臂骨瞬间窜遍全身,冻僵了血液,撕裂了魂魄。
“不……”一声嘶哑得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从他喉咙深处撕裂出来。不是对外界的否认,是对自身存在的彻底否决。他猛地抽手,仿佛那把刀烧红了烙铁,带出一片温热的潮湿。
女人的身体随之无力地一震,软软地瘫倒下去。他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和沙砾的空空的手掌,看着刀留在她的身上,看着那片迅速扩大的、刺目的猩红。世界重新被巨大的噪音淹没,但那噪音只来自他内部——颅骨在碎裂,灵魂在尖啸,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背叛、嘶吼着同一个事实:凶手。记忆的洪流在此刻轰然中断,如同被无形巨刃斩断。所有的灼热、血腥、重量、触感瞬间抽离!阿哲猛地从诊疗椅上弹起,身体因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又被安全束缚带狠狠勒回。冰凉的贴片被扯脱,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剧烈地咳嗽,干呕,肺叶疯狂抽吸着诊疗室冰冷洁净的空气,却仿佛依旧窒息在那片血腥的沙漠里。眼泪和冷汗糊了满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发出清晰的咯咯声。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眼神涣散而惊恐,反复查看掌心手背,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血污和握刀触感。
纯白、寂静、高科技的诊疗室此刻形成一种尖锐的、近乎残忍的讽刺。埃里斯博士快步上前,动作熟练地检查他生理指标的数据流,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语速稍快:“强烈应激反应。
正常。记忆碎片的情感冲击往往超过个体承受阈值,尤其是‘溯流’病毒编码的核心创伤场景。”阿哲猛地抬头,眼球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住埃里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正常?那……那是什么?!
她……我……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最后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带着彻底的崩溃和茫然。埃里斯停下操作,看向他。
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在观察一个异常数据波动。“你看到了病毒想让你看到的。
一段被高度情绪化编码、可能是嫁接或完全虚构的记忆信息。‘溯流’病毒的运作机制,就是吞噬宿主自身记忆,并用这些充满痛苦和负罪感的‘记忆赘生物’取而代之,以此……”“那不是假的!”阿哲嘶声打断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掐进头皮,“我感觉到了!刀!血!她变冷!她看着我……她说对不起!那是我!是我干的!
”他语无伦次,整个人濒临失控的边缘。埃里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重新评估。
他调出一段新的三维影像,那是一个复杂扭曲的螺旋结构,不断断裂、重组、污染着周围的正常光点。“‘溯流’又被称为‘忏悔者病毒’。
它不满足于窃取记忆,它更倾向于制造‘忏悔者’。
通过植入这种极其真实、带有强烈自我谴责和痛苦情绪的记忆片段,彻底击垮宿主的精神内核。目的是什么,目前未知。可能是某种精神武器实验的副产品,也可能是更超越我们理解的东西。”他看向颤抖不止的阿哲,语气没有任何宽慰,只有冷静到残酷的陈述:“你感受到的一切,触觉、嗅觉、痛苦、负罪感……都是病毒精密构造的幻觉。它的真实性,正是它最致命的毒性和囚笼。承认它,你就输了。”阿哲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椅子里,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那片毫无感情的白。
博士的话像冰冷的针,试图刺破那巨大的、血腥的气泡,但那气泡的黏稠和重量真实得压倒一切。病毒?幻觉?囚笼?可那把刀握在手中的冰冷触感,此刻依然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掌纹里。她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那混合着痛苦、眷恋与解脱的眼神,像最灼热的岩浆,浇铸在他的心脏上,嘶嘶作响。
哪一个更真实?是眼前这个冰冷理性的博士和他那些闪烁的数据流,还是沙漠里那一颗灵魂被碾成齑粉的剧痛?他慢慢抬起那双空洞的、破碎的眼睛,望向埃里斯,声音轻得像灰烬。“如果……如果不是病毒呢?
”埃里斯操作屏幕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诊疗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以及阿哲无法平息的、粗重颤抖的呼吸声,在过分洁净的空气里艰难地循环。
博士没有立刻回答。纯白的墙壁吸收着一切杂音,也吞噬着提问的回响。那片纯白开始旋转,扭曲,像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污浊、黯淡下去。
沙漠的黄昏再次裹挟着滚烫和血腥味将他吞没。他依旧跪在那里,沙粒粗糙地硌着膝盖。
女人的身体沉重地倚靠着他,生命正不可挽回地流逝。巨大的悲恸攫住喉咙,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液体不断从眼眶涌出,砸在她苍白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