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言，一个靠手艺吃饭的普通人。我妈觉得我到了年纪，该结婚了。

我大姨觉得她找到了一个“金龟婿”，能让我一步登天。于是，我见到了周凯。

一个看起来人模狗样，张嘴就要我卖掉婚前全款房，去给他买个大平层，只写他名字的男人。

他说，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我大姨说，这是女人“应尽的本分”。我妈在一旁，犹豫不决，觉得“听着也有些道理”。他们以为我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以为几句亲情绑架，几句未来画饼，就能让我交出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他们不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清醒。我的温柔是要收费的，我的和气是有额度的。而他们，一开场就把额度用爆了。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甚至算不上一个故事。这只是一个记录，记录我是如何心平气和地，把那些想踩着我过好日子的人，一个个地，请出我的世界。

用他们自己递过来的刀，砍断他们伸过来的手。1我妈一个电话把我从工作室薅出来的时候，我正戴着手套，用小刷子清理一件刚出土的唐三彩马俑身上的泥垢。那匹马神气得很，就是缺了条腿。我妈在电话里说：“姜言，赶紧的，换身好衣服，你大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下午就见。”我叹了口气，把刷子放下。“妈，我不是说了，我这阵子忙。

”“再忙也得解决终身大事！人家条件特别好，上市公司总监，年薪百万。

你大姨磨破了嘴皮子才给你约上的，你必须来！”我看了看那匹断腿的马，觉得它比我自由。

但我还是答应了。不去，我妈能念叨到我把这匹马修好，再念到下一匹马进来。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挺贵的私房菜馆。我到的时候，我妈、我大姨，还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局促的中年女人，以及今天的主角周凯，已经坐下了。周凯长得还行，戴个金边眼镜，穿着熨帖的衬衫，手腕上那块表，我扫了一眼，入门级的卡地亚，不算太浮夸，也摆足了架势。

我妈赶紧把我按在周凯旁边的空位上。“哎呀，言言来了。快，这是你周阿姨，这是周凯。

”周凯对我笑了笑，推了推眼镜：“你好，姜言，久仰大名。

”我实在想不出我的大名有什么好久仰的。我点点头：“你好。”大姨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把周凯从幼儿园夸到他现在坐上总监的位置，用词之华丽，让我以为他是来竞选地球球长的。

周凯始终保持着微笑，偶尔谦虚两句，但眼里的得意藏不住。他妈，也就是周阿姨，则全程盯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菜市场挑猪肉，从头到脚，反复估价。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我妈和大姨一直在给周凯夹菜，嘘寒问暖，好像他才是我妈的亲儿子。饭局快结束的时候，周凯清了清嗓子，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姜言，阿姨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你独立、有想法。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他抿了口茶，继续说：“我也不是小年轻了，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所以有些话，我想先说在前面。

”“你说。”我放下筷子。“我老家是农村的，父母把我养大不容易。我下面还有个弟弟，明年也要结婚了。所以……”他顿了顿，看着我，“我希望我们的婚房，能一步到位。

”我大姨立刻接话：“对对对！小凯这想法好，有担当！不像现在那些年轻人，就知道租房子。”周凯笑了，镜片反着光。“我现在的房子是两室的，有点小。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它卖了。然后，姜言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阿姨说也是全款买的，位置也不错，也可以卖了。我们两笔钱凑到一起，在市中心换个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一步到位，以后有孩子、接我爸妈过来住，都方便。”他说得理所当然。我妈听得眼睛都亮了，好像那大平层已经是我们家的了。我大姨更是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哎呀！小凯这规划，太周到了！言言，你听见没？多好的男人啊！”我看着周凯，慢悠悠地问：“那房本上，写谁的名字？”周凯似乎没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

他妈周阿姨立刻抢着说：“那肯定写我们家小凯的名字啊！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房子不写他名字，说出去像什么话？再说了，他出的钱也多嘛！

”我看向周凯，他扶了扶眼镜，默认了他妈的说法。“姜言，你放心，结了婚，我的就是你的。名字只是个形式。”他说得冠冕堂皇。我心里大概算了笔账。他那套两室，在郊区，最多值一百五十万。我这套，市中心，小三居，市价至少三百五十万。

两套房子卖了，五百万。买个大平层，也差不多这个价。也就是说，我要拿出三百五十万的婚前财产，去跟他合买一套只写他名字的房子。我笑了。我看着周凯，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大姨和我妈。“周先生，你那个房子，贷款还完了吗？

”周凯的脸色微微一变：“还……还差二十来万就还清了。”“哦。”我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就是说，你要我卖掉我的全款房，拿出现金，先帮你还清二十万的贷款，然后再把剩下的钱，投入到一套写你名字的新房里去？”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周凯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周阿姨的脸拉了下来：“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帮他还？结了婚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阿姨，现在还没结婚呢。”我微笑着说，“就算是结婚，婚前财产也是个人财产，这个法律上写得很清楚。”我看向周凯：“周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我的个人财产，来成就你的家庭梦想，顺便帮你养弟弟、养父母，是吗？”周凯的脸彻底黑了。“姜言，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打算！”“我们的未来？”我重复了一遍，觉得有点好笑，“我们的未来，就是我净身出户，给你当垫脚石？”“你怎么说话的！

”大姨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人家小凯哪点不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房子那么大有什么用？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大姨，第一，我嫁不嫁人，跟你没关系。第二，我的房子，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第三……”我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这顿饭，算我请周先生的。感谢你，让我见识到了，原来人的脸皮，真的可以这么厚。”说完，我拿起包，看都没看我妈铁青的脸色，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我听到周阿姨在里面尖叫：“什么东西！

没教养！就这种女人，谁敢要啊！”我头也没回。我知道，这事儿，没完。2果不其然，我刚到家，我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咆哮。“姜言！

你长本事了是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大姨下不来台！你有没有良心？

你大姨为了你的事跑前跑后，你就这么对她？”我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等她吼累了，喘气的时候，我才拿起电话。“妈，说完了吗？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什么态度？我问你，周凯提的那个要求，你觉得合理吗？

”“有什么不合理的？人家小凯不是说了吗？为了你们的将来！你一个女孩子，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房子写他名字怎么了？结婚了不都是你们俩的吗？”我妈的逻辑，还是那么感人。“妈，我给你普下法。婚前全款房，是我的个人财产。卖掉以后，这笔钱的性质不会变。用这笔钱买的新房，如果只写他的名字，没有特殊协议，离婚的时候，我就只能拿回我当初出的钱，而且还不一定能全拿回来。房子增值的部分，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叫‘夫妻共同财产’的陷阱，您懂吗？”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继续说：“他让我卖房，不仅是要占我三百多万的便宜，还要我先掏二十万给他还贷款。

妈，你觉得这是奔着结婚来的，还是奔着扶贫来的？他是找老婆，还是找冤大头？

”“话……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我妈的声音弱了下去，“小凯人看着挺老实的……”“老实？妈，算计都摆在脸上了，你管这叫老实？

他要是真老实，就该说，新房子写我们俩的名字。他要是真有诚意，就该自己努力，而不是打我房子的主意。”“那你也不能当场就走啊！多不礼貌！”“不当场走，难道留在那儿听他给我洗脑，教我怎么心甘情愿地把家产送给他吗？”我喝了口水，“妈，这事没得商量。以后这种人，别再介绍了，我丢不起这个人。”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我妈肯定气得够呛，但这件事，我一步都不能退。过了大概半小时，我大姨的电话来了。我猜到她会来，所以提前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姜言！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疯了！”大姨的声音像是要刺破我的耳膜。我把手机拿远了点。“大姨，有事说事，别骂人。”“我骂你怎么了？你今天办的叫人事吗？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对象，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人家周凯多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挑三拣四！”“大姨，他好不好，跟我没关系。他想让我卖房，这个条件我接受不了。”“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以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你嫁给周凯，以后那就是一家人！你这房子，给你表哥，他还能念你点好！”哦，重点来了。我表哥，张伟，大姨的宝贝儿子，三十岁了，没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前两年结婚，婚房还是我舅舅他们凑钱买的。“给我表哥？”我故作惊讶地问，“大姨，你说什么呢？

我没听懂。”“你装什么傻！”大姨的声音更大了，“你那房子，地段那么好，空着也是空着。你嫁给周凯，住大平层去，把你那房子过户给你表哥，不正好吗？

他正好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以后孩子上学也方便。”我差点气笑了。这算盘打的，我在家都能听见响声。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介绍周凯是假，图谋我的房子是真。

周凯只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工具人，一个让我“合理”地把房子腾出来的借口。“大姨，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三百多万的房子，白送给你儿子？”“什么叫白送？说那么难听！

都是一家人，帮你表哥一把怎么了？你小时候，你表哥还抱过你呢！”“他抱我一下，值三百多万？”“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人情味！我是你大姨，你表哥是你亲表哥！

我们还能害了你？”“大姨，”我打断她，“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房子，不可能给我表哥。周凯那边，也别再联系了。你要是真觉得他那么好，不如介绍给你家小美，我看他们俩挺合适的。”小美是大姨的女儿，我表妹，今年刚大学毕业。电话那头瞬间炸了。

“姜言你什么意思！你不安好心！周凯那是要结婚的，我们家小美才多大！”“哦，原来你也知道他是在找人结婚分摊压力啊。既然这样，就别来祸害我了。

”“你……你个白眼狼！我们家白疼你了！你等着，我跟你妈说去！看她怎么收拾你！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我把手机录音保存好，命名为“大姨的好算盘”。

然后发到了我妈的微信上。附带一句话：妈，你听听。这就是你说的，为了我好的大姨。

发完之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我知道，我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3第二天早上，我妈没打电话来。我猜她听了录音，正在和我爸进行家庭内部会议。果不其然，中午的时候，我爸给我打了电话。

我爸是个老实人，平时家里大小事都是我妈做主，但他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言言，录音我听了。”我爸的声音有点疲惫。“嗯。”“你大姨……唉，她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你做得对，爸支持你。你妈那边，我再说说她。

”“谢谢爸。”有我爸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以后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你的房子，你的钱，谁也别想动。”挂了电话，我心情好了不少。我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但我显然低估了周凯的脸皮厚度，以及我大姨的执着程度。下午，我正在工作室修复一个清代的青花瓷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是快递，打开门一看，周凯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门口。花有点蔫，像是打折处理的。他看到我，立刻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微笑：“姜言，我来跟你道歉。”我堵在门口，没让他进来的意思。“道歉就不必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不，有必要。

”他把花往我怀里一塞，侧身就挤了进来，“那天是我妈和阿姨说话太直接了，吓到你了。

我替她们向你道歉。”我把那束蔫了吧唧的花扔在门口的鞋柜上。“周先生，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他环顾了一下我的工作室，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轻视。可能在他眼里，我这种捣鼓瓶瓶罐罐的，就是不务正业。“姜言，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误会。

”他坐到我的待客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关于房子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

”“没什么可商量的。我的房子，不会卖。”“你别这么绝对嘛。”他笑了，身体前倾，试图拉近和我的距离，“我知道，女孩子都缺乏安全感。这样，大平层的房本上，可以加上你的名字。这总可以了吧？我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你应该能看到我的诚意。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周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出三百五十万，你出一百三十万，然后房本上加我的名字，你管这叫‘让步’？你这让步，可真够金贵的。

”他的脸色又有点挂不住了。“姜言，我们不能只算经济账，要算感情账。

我愿意跟你组建家庭，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你的诚意，就是让我扶贫，顺便帮你家实现阶级跨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我抱起胳膊，靠在工作台上。“哦？我哪里特别？

”“你……你很安静，很……有内涵。”他憋了半天，想出这么两个词。我猜他想说的是，我看起来很呆，很好骗。“周先生，我们才见了一面，你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说真心喜欢我。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一见钟情，这不是很正常吗？”“正常。

但一见面就算计我房子的一见钟情，不正常。”我站直身体，指了指门口，“门在那边，不送。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浪费时间。”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姜言，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堂堂一个总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别以为自己有套房子就了不起了，多少女人排着队想嫁给我！”“那麻烦你去找她们排队，别在我这儿插队。”“你！”他气得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我工作室的门又被敲响了。我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屋里的周凯，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笑了笑。“姜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

上次您修复的那件汝窑笔洗，我们馆长看过了，赞不绝口。这次我们又收到一件东西，想请您帮忙掌掌眼。”我点点头：“王秘书，您客气了。请进。”王秘书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密码箱。他路过周凯身边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周凯看到王秘书的气场，还有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箱子，一下子有点懵。我没理他，接过王秘书递过来的白手套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密码箱。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缺了口的定窑白瓷碗。釉色洁白，刻花流畅，一看就是真品。

“这……这是……”周凯结结巴巴地问。“宋代定窑的真品。”我头也没抬地说，“就是口沿这块，得补上。”王秘书在我旁边说：“这件东西很重要，是我们博物馆下个季度特展的重点展品之一。所以只能拜托姜老师您了。”“放心吧，王秘书。一个月后，来取就行。”“那太好了！费用方面……”“老规矩。”“好的好的，那我先不打扰您工作了。”王秘书又客气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从头到尾，他都没再看周凯一眼。等王秘书走了，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周凯的脸色，比那个白瓷碗还要白。他可能终于意识到，我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不务正业”的女孩。我修复一件东西的收入，可能比他一年的工资还要高。我脱下手套，看着他，淡淡地说：“周先生，现在，你可以走了吗？我要开始工作了，我这儿的东西都很贵，碰坏了，你赔不起。”这句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狼狈地看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灰溜溜地跑了。

门口那束蔫了吧唧的玫瑰花，他也没带走。我嫌碍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4周凯是跑了，但我大姨没跑。周末，我被我妈一个“病危”电话骗回了家。一进门，我就知道上当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我妈、我爸、我大姨、我大姨夫，还有我那个“亲爱”的表哥张伟。

三堂会审的架势。我大姨一见我，就哭天抢地地拍着大腿。“我的老天爷啊！

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心当成驴肝肺，里外不是人啊！我一心一意为这个家，结果养出个白眼狼啊！”我妈在旁边给她递纸巾，一边递一边瞪我。我爸坐在单人沙发上，皱着眉，一言不发。张伟则是在那儿玩手机，头都没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把包放在玄关，换了鞋，走到客厅中央。“大姨，您要是真病了，我送您去医院。

要是没病，就别在这儿嚎了，邻居还以为我们家出什么事了。”“你个死丫头！你还敢说！

”大姨指着我的鼻子，“你把周凯怎么了？人家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被你气跑了！

你还说他赔不起你的瓶瓶罐罐？你了不起啊？你清高！你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是吧？

”我算是明白了。周凯那个怂包，回去之后肯定没说实话，添油加醋地跟我大姨告了一状。

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嫌贫爱富、尖酸刻薄的形象。“我没有看不起谁。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平静地看着她，“周凯要我卖房，您要我把房子过户给表哥。这事，您敢当着我爸的面再说一遍吗？”大姨的哭声一滞。我妈赶紧打圆场：“言言，怎么跟你大姨说话呢！她那是跟你开玩笑呢！”“开玩笑？”我笑了，“拿我三百多万的房子开玩笑？妈，您这玩笑开得可真大。您听见录音里，大姨是怎么说的吗？她说我这房子早晚便宜了外人，不如给我表哥。

”我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张伟。“表哥，你也是这个意思吗？你也想要我的房子？

”张伟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眼神有点躲闪，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没那么说。

妈就那么一提。”“一提？”我追问，“一提就是心里想过。表哥，你结婚的房子，是我舅舅他们凑钱买的吧？现在是不是还想让我这个表妹，给你换套大的？

”张伟的脸涨红了，恼羞成怒地把手机一摔。“姜言你什么意思！你有钱了不起了？

你帮衬一下家里人怎么了？一点亲情都不讲！”“亲情？”我冷笑一声，“亲情就是用来算计我的？你们一家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一个想让我卖房扶贫，一个想直接霸占我的房子。这就是你们讲的亲情？”“你……”“够了！”我爸终于开口了，他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都别吵了！”他看着我大姨：“姐，我知道你疼张伟。

但言言的房子，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挣钱买的，谁也别想打主意。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然后他又看着我妈：“你也少跟着瞎掺和！言言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做主！”最后，他看向我，语气缓和了一些：“言言，你也少说两句。”我点点头，没再说话。大姨见我爸发了火，也不敢再嚎了，只是坐在那儿抹眼泪，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没良心”、“白眼狼”。大姨夫全程像个隐形人，一句话都没说。

这场家庭批斗会，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大姨一家走的时候，我妈送他们到门口，还一个劲儿地道歉。我听见大姨压低声音对我妈说：“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闺女！这么下去，以后肯定没人要！到时候有你哭的！”我妈唉声叹气地关上门。她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言言，你大姨也是好心……”“妈。”我打断她，“如果她的好心，需要用我的房子来买单，那我宁愿不要。”我不想再跟她争论，拿起包准备走。“你去哪？”“回工作室。还有个瓶子等着我修。”“家里的饭不吃了？

”“不了。”我换好鞋，打开门，“外面吃什么，都比在家吃这顿‘鸿门宴’舒坦。”说完，我关上门，把一屋子的压抑和算计，都关在了身后。5我以为把话说开，这事儿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