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致命的清晨床单是凌乱的。一件男士衬衫扔在床边的地毯上，扣子掉了一颗。

我赤着脚下床，踩在地板上，拾起自己的裙子。我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我的手。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我拧紧水龙头，走出浴室。

他已经醒了，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我该走了。”我说。“苏晚。”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有回头。“等一下。”他说。我停住脚步，手放在门把手上。他站起身，走到我身后，将那件衬衫披在我肩上。“外面冷。”他说。我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很长，灯光昏暗。我一步一步走着，衬衫从肩上滑落，掉在地上。我没有回头去捡。

我推开另一扇卧室的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闭着眼睛，面容清瘦。

这是我的丈夫，傅斯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走到床边，拿起湿毛巾，擦拭他的脸颊，他的额头，他的脖子。他的皮肤没有温度。我放下毛巾，拿起他的手，给他按摩手指关节。“斯年，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我的声音很轻。“他们说，也许很快你就能醒过来了。”“公司最近很稳定，你不用担心。”我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房间里只有监护仪的声音和我的声音。我拿起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是我们两个人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看着镜头，嘴角有一丝笑意。

照片上的我，穿着婚纱，靠在他的肩上。我用指腹摩挲着照片上他的脸。“一周年快乐，斯年。”我放下相框，准备去给他换输液袋。我转过身，背对着床。监护仪的“滴滴”声，停了。房间里一片死寂。我猛地回头。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手里的输液袋掉在地上，药水洒了一地。我的嘴唇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他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早安。”“傅太太。”第2-章：地狱的契约他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缓缓下移。

落在我的锁骨上。那里有一块红色的印记。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那个地方。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个动作，他已经有一年没有做过了。

他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随手扔在床头柜上。他伸出手，按下了心电监护仪的开关。

房间里最后的“滴滴”声也消失了。一片寂静。他抬起眼，看着我。“过来。”他说。

我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的目光像是一张网。

我一步一步地，挪到床边。他伸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我拿了起来。他示意我点开。

屏幕亮起，是一个视频文件。我点了播放。没有声音。画面在昏暗的房间里晃动。是我。

是顾言。是我和他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我的手一抖，平板电脑摔在了地上。屏幕碎裂开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又抬起头看我。“结婚一周年，你送我的礼物，很特别。

”他说。我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顾言，我的助理。”他继续说，“我的好兄弟。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苏晚，落魄的苏家千金。”“一年前，你嫁给我，苏家得到了傅家的注资。”“现在，苏家活过来了。”他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你想要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要你，继续扮演傅太太。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他的影子将我完全笼罩。“在所有人面前，你都是那个深爱着植物人丈夫，不离不弃的，完美的傅太太。”“你要为我哭，为我笑。

”“你要让医生们相信，是你的爱，创造了奇迹。”我看着他，身体在发抖。“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顾言。”“从现在开始，他是你的情人，也是我的眼睛。

”“他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你，是我的眼线。

”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手指很冷。“你也可以拒绝。”“明天，这段视频会出现在傅家每一个长辈的邮箱里。还有你父亲的。”“苏家刚刚有起色的生意，会怎么样？”“你的父亲，受得住这个刺激吗？”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松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小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是一个微型耳机。“戴上它。

”“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我看着手心里的耳机，然后慢慢地，抬起手，将它塞进了我的耳朵里。“很好。”他说。他转身，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又变成了那个植物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我走出房间，关上了门。我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蹲在了地上。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了进去。没有声音的哭泣，撕扯着我的喉咙。

第3-章：温柔的陷阱我在花园里修剪玫瑰。剪刀“咔嚓”“咔嚓”地响。

一朵开得正盛的红玫瑰，掉在了地上。一双皮鞋停在了我的面前。“苏晚。”是顾言的声音。

我没有抬头，继续修剪着花枝。“我们谈谈。”他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别说了。”我打断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你听我解释。”我挣脱他的手。“放开。”“苏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加重了语气。“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斯年。”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他的表情很严肃，甚至带着一丝痛苦。“你什么意思？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我。“你看看这个。”我没有接。

他把文件袋塞进我手里。“斯年出车祸，不是意外。”“是傅家的内斗。他的二叔，傅建成，一直觊觎总裁的位置。”“斯年早就察觉了，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些，是他出事前交给我的部分证据。”我低下头，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一些文件复印件和照片。

傅建成和几个陌生男人在会所的照片。几份可疑的海外账户资金流水。一份转让协议的草稿，受益人是傅建成。“我需要你的帮助。”顾言看着我的眼睛。

“傅建成在公司里安插了很多人，我一个人，寸步难行。

”“那天晚上……我承认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我喝了酒，我……我只是想把你拉到我的阵营里来。”“我需要一个能绝对信任的盟友。

一个能替斯年守住傅家的人。”“你是他的妻子，只有你，最名正言顺。”他说得恳切。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又抬头看看他。“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因为我是斯年最信任的人。

”“因为，你也爱他。”他向前一步。“苏晚，帮我。就是帮斯年。”“等他醒过来，我们可以向他解释一切。”阳光照在花园里，那些玫瑰开得刺眼。我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

“我知道了。”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拿着文件袋，转身走回别墅。

我没有回头看他。我走进我的房间，锁上门。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睛。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傅斯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冰冷，没有情绪。“他说的话，你信几分？

”第4-章：摇摆的天平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说，傅建成下周三要和一个海外基金的经理见面。”我对着空气说。耳机里传来傅斯年的声音。

“地点？”“城西的蓝山会所。”“很好。”短暂的沉默。“告诉他，我查到傅建成最近在转移一笔资产，通过城南的一家地下钱庄。让他去查。”“好。”我说。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顾言正站在楼下的车旁，抬头看着我的窗口。我拉上了窗帘。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是傅斯年让人送来的，他说里面有我需要的一切。

我输入他给我的密码。电脑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加密的浏览器图标。我点开浏览器，输入一串代码。一个庞大的数据库出现在眼前。傅氏集团的内部网络，财务数据，人事档案，监控记录。我没有去查傅建成。也没有去查地下钱庄。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苏氏集团破产案”。屏幕上跳出无数条陈旧的新闻链接。我又输入了“一年前，傅斯年车祸”。官方的调查报告，新闻通稿，目击者采访。

我点开了车祸现场的一张高清照片。黄色的警戒线，被撞得变形的黑色轿车，散落一地的碎片。我将照片放大，再放大。在照片的角落，一辆不起眼的银灰色面包车，没有牌照。我将图片保存下来。接着，我打开另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苏氏集团破产前的所有往来账目。我一行一行地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另一份文件。是傅氏集团当年的投资名录。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两份文件的末尾。

“宏达投资。”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在苏氏破产前一个月，它接受了苏氏的一笔大额投资。

在苏氏破产后一周，它被傅氏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收购。我关掉电脑。房间里很安静。

我走到床边，掀开地毯，撬开一块松动的地板。我把我打印出来的照片和文件，放进一个铁盒子里。然后，我把地板和地毯恢复原样。一切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第二天，我找到顾言。在别墅的茶水间。“我查了。”我把一杯咖啡递给他，“傅斯年给我的信息是对的。傅建成的确通过那家钱庄在走账。”顾言接过咖啡，眉头紧锁。

“这么说，傅斯年即便躺着，也还有自己的情报网？”“也许吧。”我说，“他让我告诉你，小心行事。”顾言点了点头。“苏晚，谢谢你。”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不会让你和斯年失望的。”我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是苦的。

第5-章：破碎的记忆我约了一个人。在一家老旧的咖啡馆。对方是一个男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眼镜。他叫李默，曾经是一个调查记者。我把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他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的钱，然后收了起来。“傅太太，找我这种过气的老家伙，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他笑了笑。“我需要知道真相。”我说。我把那张车祸现场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这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我想知道它的来历。”李默扶了扶眼镜，仔细看着照片。“有点意思。”“还有，”我把“宏达投资”的名字写在一张纸巾上，“这家公司，和苏氏集团的破产，以及傅斯年车祸之间的关系。”李默看着纸巾上的名字，眼神变了变。“苏氏集团……你是苏董事长的女儿。”我点了点头。“这可是个大活儿。

”他说。“钱不是问题。”他把照片和纸巾都收了起来。“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还是那家咖啡馆。李默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我面前。“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傅太太，我劝你一句。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我没有说话，打开了文件袋。第一份，是关于那辆面包车。“车主登记信息是假的。但我们通过交通监控，追踪到了它的去向。车祸发生后，它开进了一个废车场，当天就被销毁了。

那个废车场的老板，上个月移民去了国外。”第二份，是关于宏达投资。

“这家公司是个空壳。它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接收苏氏集团最后那笔‘救命’投资。

而给苏氏集团建议这笔投资的财务顾问，在苏氏破产后，就加入了傅氏集团，直接向傅建成汇报。”文件袋里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一个是那个财务顾问。

另一个，是傅斯年车祸案的现场第一负责人，张警官。李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张警官，在车祸调查报告递交后一周，就辞职了。现在也在国外。”“所有线索，都断了。

”我看着文件，手指冰凉。父亲当年一夜白头，在办公室坐了一夜。第二天，他告诉我，苏家完了。他说，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抽空了公司所有的现金流。那个投资，就是宏达投资。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父亲的决策失误。现在看来，不是。那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苏家的局。

而傅斯年的车祸，是这个局的延续。或者说，是另一个局的开始。我收起文件。“谢谢。

”“傅太太，”李默叫住我，“你查这些，傅斯年知道吗？”我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抬起手，挡在眼前。破碎的记忆，像玻璃碴子，扎进我的脑海里。第6-章：姑姑的试探傅岚来了。她是傅斯年的姑姑，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她提着一个果篮，走进客厅。“小晚，我来看看你和斯年。

”她笑着说，但笑意未达眼底。我接过果篮。“姑姑，您有心了。”她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家里还是老样子，就是冷清了些。”“斯年他……还是没动静？”我点了点头，给她倒了一杯茶。“医生说，一切平稳。”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你辛苦了。

一个女人家，撑着这么大的家，不容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说。她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对了，公司最近在谈一个东南亚的物流项目，你知道吗？”“听斯年的助理，顾言，提起过。”“哦？”傅岚看着我，“那顾言有没有说，你二叔，傅建成，力主和王氏企业合作？”“说了。”我回答，“他还说，王氏的报价，比其他几家都高。

”傅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是啊，高了不少。可你二叔坚持，说王氏的实力最强，渠道最广。董事会里，不少人都被他说动了。”她看着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小晚，你是斯年的妻子。这件事，你怎么看？”我拿起茶壶，给她的杯子续上水。“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我轻声说。

“我只记得斯年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看一份合同，不能只看总价，要看里面的每一条附加条款。”我放下茶壶，直视着傅岚的眼睛。“我前几天无聊，翻了翻那几家公司的竞标书。王氏的报价，确实是最高的。但是，他们的报价里，包含了未来五年的设备维护、全额保险和三次系统升级的费用。”“而其他几家，这些都是需要另外付费的增值服务。”“如果把这些潜在成本都算上，五年下来，王氏的方案，反而是最省钱的。”客厅里很安静。傅岚端着茶杯，久久没有说话。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赞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商业头脑。

”她终于开口。“斯年昏迷的这一年，我经常把公司的文件读给他听。”“或许，是听得多了，就懂了一点皮毛。”我回答。傅岚笑了。这一次，她的笑意，似乎真诚了一些。

“好，好啊。”“斯年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她站起身。“我该走了。

替我跟斯年问好。”我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车子消失在车道尽头，我才转身回屋。

我走到傅斯年的房间。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我走到他床边，低声说。“她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东南亚物流项目，你是怎么想的？”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监护仪，还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7-章：风暴前夜股东大会定在下周一。别墅里的空气，越来越压抑。周五晚上，傅斯年把我叫进了他的房间。他没有躺在床上。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用双腿站立。他转身，看着我。“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