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女神约会邀请时，我就知道这是个局。她曾在同学群嘲笑着我的屌丝，如今却主动约我去酒店。我假装欣喜若狂，暗中打开手机录音。当她衣衫不整扑来时，我冷静后退三步。门外壮汉破门而入的瞬间，我微笑着举起手机：“直播已经开始，各位观众想看后续吗？”1 穷酸气的嘲讽同学群里消息炸开的那天晚上，我正就着半包榨菜啃冷馒头。手机屏幕亮个不停，嗡嗡地震动着，在掉漆的木桌上挪动。

出租屋窗外是这座城市最常见的夜景——杂乱的天线切割着灰蒙蒙的天空，隔壁炒菜的油烟混着楼下烧烤摊的孜然味，一丝不苟地从窗缝里挤进来。

群里在讨论周末的同学会，地点定在一家我路过都得加快脚步的高档餐厅。有人@了林薇，问她来不来。林薇。这个名字像一枚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某根早已麻木的神经。我停下咀嚼，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一张在海边拍的背影，长发被风吹起，阳光镀上一层金边，骄傲又遥远。她很少在群里说话，这次却很快回了。一行字跳出来，带着屏幕那端特有的、漫不经心的残忍：“不了吧，听说王浩也去？

就那个毕业三年还住城中村、顿顿啃馒头的？跟他一桌吃饭，我怕沾上穷酸气。

”后面跟了一串哄笑的表情包。群里安静了几秒。有人打了个圆场，话题迅速转向了哪家的红酒好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自己的脸——有点苍白，头发乱糟糟，嘴角还沾着点榨菜屑。我盯着那张模糊的脸看了几秒，然后把剩下小半个馒头慢慢塞进嘴里，机械地嚼着。咸，还有点苦。

桌上的老式台灯接触不良，忽明忽灭，像我此刻的心情，在一种钝重的窘迫和更深的沉寂之间摇摆。最后，那点刚被挑起的、微不足道的火星，悄无声息地熄灭了，连一缕青烟都没留下。也是，林薇说得没错。我，王浩，二十六岁，二流大学毕业，干着一份勉强糊口的运维工作，钱包比脸干净，梦想是下个月房东催租时能凑齐钱。不是屌丝是什么？她只是说出了事实。

我把群设置成免打扰，手指划过她那个海边头像时，没有半点停顿。日子照旧。

挤公交、啃馒头、修那些永远修不完的破电脑和烂网络。直到一周后，那个好友申请突兀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来自“薇薇安”——林薇的微信名。头像是她本人，比群里那个背影更精致，也更具有攻击性的美艳。红色的感叹号提醒着我此人的距离感，但现在，她主动戳破了这层界限。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我是林薇。”心跳漏了一拍，不是惊喜，是警惕。同学群的嘲讽还言犹在耳，这突如其来的联系透着浓重的诡异。

我盯着那行字，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头精心编织的陷阱。通过验证。几乎秒回。“王浩？

好久不见呀~”后面跟了个可爱的表情符号，与之前群里的刻薄判若两人。我手指悬空，斟酌着用词，最后回了句最稳妥的：“林薇？好久不见。有事吗？”演技从一开始就要上线。

我必须像个受宠若惊、对她突如其来的垂青毫无抵抗力的老同学。那边正在输入了很久，弹过来一段长文字，语气“诚恳”得近乎浮夸：“王浩，其实…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群里那次我说的话太过分了，后来一直很后悔，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大家都是同学，我不该那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委屈表情]。”我扯了扯嘴角，回：“没事，我早忘了。

”配上一个大度的表情包。“真的吗？那你人真好！”她立刻接上，“其实…毕业以后，感觉老同学才是最真最可靠的。比社会上认识的人强多了。”话题开始生硬地转向回忆杀，怀念起根本不曾存在的、彼此友好的大学时光。我耐着性子配合，每一句回复都显得憨厚又带着点对她突然热情的“不知所措”和“暗藏欢喜”。

铺垫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图穷匕见。“对了，这周末你有空吗？我知道有家很安静的清吧，环境不错，我们好久没见了，正好当面聊聊呀？”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清吧？

恐怕是某家快捷酒店的房门号吧。我心里冷笑，脸上却大概露出了类似狂喜的表情——幸好屋里没人看见。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努力扮演一个终于等来女神垂青的舔狗：“真的吗？我有空！当然有空！周末几点？在哪里？

”语气里的迫不及待，我自己都快信了。约定好时间地点，她又以“怕你找不到”为由，格外“贴心”地把见面地点从清吧门口直接细化到了某个酒店的楼层房间号。

“玩累了可以直接休息一下，方便说话。”她补充道，附带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

“好的好的！一定到！”我回复，后面跟了一连串表达激动和感谢的表情包。

对话结束的瞬间，我脸上所有伪装的激动和羞涩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手机被随手扔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响。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怪陆离地闪烁，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在我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林薇。酒店房间。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的不是桃色气息，而是赤裸裸的危险信号。她图什么？我这点家当，卖肾都不值她精心布局的价钱。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仙人跳。用她自己做饵，骗我入局，然后要么冲进来一伙“抓奸”的壮汉勒索钱财，要么拍下不堪入目的视频长期敲诈。

标准流程，简单，有效，尤其对付我这种看似社会经验不足、又对她存有幻想的“屌丝”，成功率极高。她甚至懒得把剧本编得更圆润一点。那种毫不掩饰的急迫，仿佛吃定了我会精虫上脑，毫不犹豫地跳进这个香艳的陷阱。我站起身，在逼仄的房间里踱了两步。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能报警。没有证据，只会打草惊蛇。硬碰硬？对方有备而来，我单枪匹马，吃亏是必然。那就……将计就计。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风险很大，但若是成功……我重新拿起手机，不是继续扮演舔狗，而是快速下载了几个不同的录音录屏软件，挨个测试兼容性和隐蔽性。

手机是二手的，但性能还行。我又翻出一个很久不用的老旧充电宝，里面被我改装过，集成了一个微型录音设备，续航极长。充上电，测试，指示灯正常闪烁。硬件准备完毕。

接下来是软件。我点开几个常去的、鱼龙混杂的论坛和社交APP，用早已储备好的几个小号，开始不动声色地散布消息。语气要神秘，要带着那种窥私欲和猎奇感。“周末疑似有惊天大瓜，某高档酒店，懂的私。

”“听说有土豪约网红被做局，现场直播有没有？”链接提前生成好，设置成到时自动激活。

发送范围严格控制，既要勾起一部分人的好奇心，又不能太过扩散引起平台注意或让林薇那边察觉到。做这一切的时候，我的手很稳，心跳甚至比平时更慢。一种冰冷的兴奋感沿着脊椎爬升。时间很快跳到周末晚上。出门前，我最后检查了一次设备。手机电量满格，录音软件在后台无声运行，图标隐藏。

改装充电宝放在裤袋里，指示灯被胶带贴住，一切如常。

我对着厕所那块斑驳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件洗得领口有点松的T恤，一件略显皱巴的薄外套，完美符合一个精心打扮却依旧难掩潦倒的赴约者形象。镜子里的人，眼神平静，甚至有点木讷，看不出丝毫即将踏入战场的紧张。很好。

目的地酒店位于一个不算特别中心、但也不算偏僻的地段。符合那种有点小钱又想寻求刺激，又怕太招摇的心理。电梯上行，金属门映出我模糊的身影。数字不断跳动。“叮——”门开。

铺着暗红色地毯的走廊安静得过分，空气里漂浮着廉价香薰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站在房门前，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平稳，悠长。抬手，敲门。几乎是立刻，门从里面被拉开。林薇站在门后。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比同学群里那些精修照片更鲜活，也更具有攻击性。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裙，外面松松垮垮地套了件酒店的白色浴袍，带子系得敷衍，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长发微湿，卷曲地搭在肩头，脸上带着一抹刚出浴般的红晕，眼波流转间，刻意营造出一种慵懒的诱惑。

“你来啦~快进来。”她声音放得很软，侧身让开通道，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我适时地表现出几分局促和惊艳，眼神不太敢在她身上停留，笨拙地挪进房间，像个第一次走进糖果店的孩子，手足无措。房间很大，一张夸张的大床占据中心位置，灯光被调到暧昧的昏暗色调。窗帘紧闭，将外界彻底隔绝。“坐呀，别站着。

”她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落锁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浴袍下摆滑开，露出光洁修长的腿。我依言走过去，却没坐在她旁边，而是选择了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身体略显僵硬。“喝点什么？红酒？

”她拿起床头柜上早已醒好的酒瓶，殷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荡。“不，不用了。

我…我不太会喝酒。”我摆手，笑容腼腆。她没强求，自己抿了一口，放下酒杯。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她似乎在快速思考如何推进剧本。“王浩，”她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落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浴袍带子，“其实…毕业后我过得也没表面上那么好。

别人看着光鲜，其实心里挺累的，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她开始倾诉“烦恼”，内容空洞，无非是社交圈虚伪、遇人不淑之类的套话，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我，观察我的反应。

我配合地露出同情和倾听的表情，偶尔笨拙地安慰一两句：“你别太难过了…你那么优秀…”心里却在默默计时。

铺垫得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果然，她话锋一转，身体朝我这边微微倾斜，浴袍领口敞开得更多，香水味混合着酒气，形成一种浓烈的暗示：“所以今天找你，其实是真的想找个可靠的人说说话…老同学里，就觉得你最踏实…”她站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无声地向我走来。眼神变得迷离，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王浩，其实我……”就在她距离我只有半步之遥，身体即将靠上来，手臂也即将环住我脖子的那一刻——我动了。没有预兆，像是下意识地、因为过度紧张而做出的反应，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迅速向后撤了三步。

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小阵风。距离瞬间拉开。林薇扑了个空，脸上的媚笑和迷离瞬间冻结，扭曲成一种措手不及的惊愕和尴尬。她维持着那个前倾的姿势，僵在原地，像一尊突然断了线的木偶。“你…怎么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没料到情节会突然脱轨。我站在三步之外，呼吸依旧平稳，只是脸上适时地露出混合着惊慌、歉意和一丝不解的复杂表情，完美诠释了一个“想占便宜又突然怂了”的屌丝心态。“对、对不起，林薇…我…”我语无伦次，眼神躲闪，“我还没准备好…这太快了…”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甜腻的香水味变得令人窒息。

林薇的脸色迅速沉下来，那点残存的诱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耍弄的羞恼和计划被打断的焦躁。她直起身，拉紧了一下浴袍，眼神锐利地刮过我。“王浩，你什么意思？”声音冷了下去，带着质问。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同一瞬间——砰！！！一声巨大的、粗暴的撞门声猛然炸响！

整个房门连同门框都剧烈震动起来！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第二下撞击接踵而至！砰！！！

老旧的锁舌发出绝望的金属呻吟，房门被猛地撞开，重重砸在内侧的墙上！

三个彪形大汉如同饿虎扑食般冲了进来！为首的剃着板寸头，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粗金链，一眼扫过房间，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凶光毕露。身后两人一个堵住门口，一个迅速逼近，形成合围之势。动作熟练，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操！

敢动老子的女人！”板寸头怒吼一声，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气势汹汹地就要上来揪我的衣领。标准的抓奸戏码，演技浮夸却足够吓人。按照剧本，此刻的我应该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辩解，然后在对方的恐吓和推搡下，痛哭流涕地求饶，任人勒索。林薇适时地后退一步，脸上瞬间切换出惊恐和委屈的表情，指着我对那板寸头哭诉：“强哥！就是他！他…他把我骗到这里，想对我用强！

我好害怕……”她的表演投入，声音发颤，眼角甚至挤出了泪花。

房间里一时间充斥着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抽泣、粗重的喘息，混乱不堪。

板寸头的手几乎要碰到我的衣服。就在这一刻。在所有声音和动作的最高潮。我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躲闪。而是非常平静地、甚至有些缓慢地，举起了那只一直握在手里、屏幕却暗着的手机。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他们预期中的恐惧、慌乱或是哀求。相反，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冰冷的、近乎愉悦的弧度。手指在屏幕上一个预设好的位置轻轻一点。

霎时间，手机屏幕亮起——并非普通的界面，而是一个正在直播中的画面！

清晰的实时弹幕如同潮水般飞快滚动刷新！卧槽！来了来了！真是仙人跳？！刺激！

主播牛逼！这女的表情绝了！壮汉演技有待提高啊…礼物走一波！保护！

后续呢后续呢？！嘈杂的直播间音效甚至从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传了出来，虽然音量不大，却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房间里所有的怒吼和哭诉！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三个壮汉前冲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凶恶表情凝固，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林薇的假哭戛然而止，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目睹了极度不可思议事件的、空白的惊恐。她看着那屏幕，看着那些飞速滚动的弹幕，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恐怖景象。

房间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手机里传出的、显得格外响亮的弹幕刷过的嗖嗖声和某个观众送出虚拟礼物的特效音。

我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石化的四人，最终定格在林薇那张煞白的脸上，声音清晰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几乎是彬彬有礼的疑惑，开口问道：“直播已经开始了。

”“各位观众，”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枚针，清晰地刺入死寂的空气，“想看后续吗？

”2 直播反杀局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凝固成一块沉重透明的琥珀，将五张表情各异的脸封存其中，每一丝细微的抽搐和震颤都无从遁形。

时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停滞了足足有三秒。手机屏幕上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虚拟礼物的特效光怪陆离地闪烁，映照着板寸头“强哥”那张横肉虬结的脸，由暴怒的赤红迅速褪成一种难以置信的灰白。他伸出的、几乎要揪住我衣领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身后的两个同伙，脸上的凶悍也瞬间蒸发，只剩下措手不及的茫然和一丝逐渐浮现的惊恐，眼神下意识地往门口瞟。而林薇，她的表演在零点一秒内彻底崩塌。

那副梨花带雨的委屈面具碎裂脱落，露出底下最原始的惊骇和恐慌。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我那发光的手机屏幕，仿佛那不是屏幕，而是一个能将她彻底吞噬的黑洞。

那上面飞速滚过的哈哈演技好评！、主播稳住！、已报警！字样，每一条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她惨白的脸上。

“你…你他妈……”强哥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半句嘶哑的咆哮，试图挽回一点摇摇欲坠的威慑，但声音干涩发颤，毫无底气。他猛地扭头，凶恶的目光射向林薇，带着强烈的质问和迁怒——这他妈跟说好的不一样！就是现在！

趁着他注意力转移的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我动了！没有丝毫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