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女人不上坟林深葫芦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我们村的女人不上坟(林深葫芦)
我们村的姑娘死了不入土。而是剪一截长发,埋进后山的葫芦田。我最好的朋友阿月,死在十八岁的夏天。她是被拖拉机意外卷进去的,尸身不全。村长老爷子叼着旱烟,浑浊的眼睛扫过阿月悲痛欲绝的父母,只说了一句:尸身不全,怨气重,更不能入土,惊扰了山神。于是,阿月的葬礼,就在那片葫芦田里举行。没有棺材,没有坟冢,只有一个新挖的浅坑。阿月娘哭得撕心裂肺,哆哆嗦嗦地剪下阿月生前最宝贝的一头长发,放进坑里,埋上了土。土是黑红色的,黏腻得像凝固的血。村里的男人们,包括我哥周晨,都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诡异的期待。
我攥紧了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个月后,阿月头发埋下去的地方,果然长出了一根粗壮的藤。藤上结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葫芦。那葫芦通体雪白,皮薄得几乎透明,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瓜瓤和丰沛的汁水,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妖异的光。
村长亲自摘下那颗葫芦,用红布包着,交给了我哥。因为我们家和阿月家走得最近。
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和死去的姑娘关系好,谁家就能第一个享用
她结出的福报。我哥周晨,今年二十二岁,高大英俊,是村里最出色的壮劳力。
他抱着那个葫芦,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狂热。晚饭时,娘把葫芦切开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那香味浓郁得令人头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女子体香的气息。瓜瓤是惊人的粉红色,像少女的嘴唇。
汁水顺着刀口淌下来,黏稠晶莹。哥,你不能吃!我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那盘瓜,那是阿月……那是用阿月的头发种出来的!我哥甚至没看我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盘瓜上。他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满足的喟叹。真他娘的大补啊……他咀嚼着,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眼睛里泛起一层朦胧的绿光。我爹和我娘也跟着动了筷子,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迷醉般的神情。晚晚,你也吃点。娘把一块瓜推到我面前,吃了对身子好,以后能生个大胖小子。我看着那块粉红色的瓜肉,仿佛看到了阿月带笑的脸。一阵恶心涌上喉头,我猛地推开碗,冲进了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阿月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她的头发被拔光了,头皮上是一个个血窟窿。她哭着问我:晚晚,我的头发呢?我的头发去哪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窗外月光惨白,屋子里静得可怕。我扭过头,赫然发现,我哥周晨就站在我的床边。他没有穿上衣,赤裸的胸膛上,一根根青筋像藤蔓一样凸起、蠕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最恐怖的是他的嘴。他的嘴张得很大,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一串串晶莹的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到我的被子上。哥……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朝我俯下身。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柔软,四肢像没有骨头一样,开始扭曲、伸展,学着田里那些葫芦藤的样子,一圈一圈地,往我身上缠绕过来……他一边缠,一边在我耳边用一种嘶哑黏腻的声音,反复呢喃着:好香,好新鲜的养料我发出一声濒死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将他踹开。
周晨像一滩烂泥一样摔在地上,但很快,他的四肢又诡异地扭动起来,支撑着身体,像一只巨大的蜘蛛,重新向我爬来。哥!你醒醒!我是晚晚啊!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已经完全听不懂人话。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里,只有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他不是我哥了,他变成了一只怪物。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
我爹我娘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他们也吓了一跳,但随即,我爹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惊慌。他和我娘合力,用一根粗麻绳将还在不断扭动、试图缠绕我的周晨捆了个结结实实。
周晨在我爹的压制下疯狂挣扎,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唯一的猎物。造孽啊!娘瘫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
我爹则一言不发,拖着周晨,将他锁进了柴房。我浑身脱力,瘫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才那一幕,那柔软扭曲的肢体,那贪婪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吃了阿月的葫芦,我哥会变成这样?第二天一早,村长来了。
他还是那副叼着旱烟、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先是去柴房看了一眼被捆着的周晨,然后走进来,坐在我们家堂屋的八仙桌旁。周晨这娃,身子骨太旺,补过头了。村长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道,饿上几天,泄了火气,就没事了。村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娘哭着问,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村长浑浊的眼睛转向我,那眼神像一把生锈的锥子,扎得我皮肤生疼。有些东西,是咱们村的根,是福报。
他意有所指地说,但福报太大,也得看有没有命享。周晚丫头,你是个读书人,脑子灵光,但有些事,不是书上那套能解释的。安安分分地待着,别想多,别乱问,对大家都好。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警告。我浑身冰冷。村长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恐怖的秘密!接下来的几天,我被禁足了。
爹娘把我的房门从外面锁上,一日三餐给我送进来。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丝……提防。我哥被关在柴房里,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开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撞门声。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我常常在半夜被惊醒,听着那声音,想象着我哥现在的样子,就吓得通体发寒。
我不再是这个家受宠的女儿,我成了一个被看管的囚犯,一个……潜在的养料。
我开始回忆村里的一切。我们村叫葫芦村,村里的女人,似乎都活不长。
我奶奶、我外婆,还有很多婶婶、大娘,都是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她们死后,都没有坟。
她们的头发,都被埋进了后山那片葫芦田。而村里的男人,个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得不像话。他们靠着吃那些葫芦,仿佛获得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阿月死前,曾拉着我的手,悄悄对我说:晚晚,我总觉得后山那片田不对劲。晚上我睡不着,总能听见那边传来女人的哭声。
当时我只当她是胡思乱想。现在想来,不寒而栗。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为了阿月,也为了我自己。我是村里唯一一个读到高中的女孩。我学过生物,学过化学。
我不信什么山神,不信什么福报。那葫芦,那片田,一定有科学可以解释的秘密。一个深夜,我用发卡撬开了老旧的门锁。柴房的撞门声已经停了。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死寂。我踮着脚,像一个幽灵,溜出了家门,径直奔向后山。月光下,那片葫芦田静静地卧在山坳里。
几十根粗壮的藤蔓盘根错节,像一条条巨蟒,匍匐在黑红色的土地上。
藤上挂着一个个雪白的葫芦,散发着甜腻的、令人作呕的香气。我强忍着恐惧,一步步走近。
就在我靠近阿月头发埋下的那个位置时,我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根从地里长出来的藤蔓,根本不是植物的藤!
它是由无数根乌黑亮丽的头发编织、缠绕而成的!那些头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像活物一样!
而在那根头发藤蔓的尽头,那个雪白的葫芦,正对着月光,表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痛苦的……属于阿月的脸!它在呼吸。它在随着微弱的月光,一起一伏地,轻轻呼吸。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不是幻觉。
在惨白的月光下,那张由瓜皮纹路构成的脸,五官轮廓清晰可辨,正是阿月!
她的眼睛紧闭着,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表情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发现不止是阿月的葫芦。放眼望去,这片田里所有的葫芦,表面都隐隐约约浮现着一张张属于女人的、痛苦的脸!
她们就像被封印在这些白色果实里的怨灵。而那些所谓的藤蔓,根本不是藤蔓!
它们是无数女人的头发,从地下深处生长出来,扭曲、纠缠在一起,结出了这些名为葫芦
的果实。这哪里是葫芦田?
这分明是一座用女人的身体和怨念滋养起来的、活生生的坟场!
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村里的姑娘死了不入土,为什么要把头发埋在这里。因为她们的身体,她们的生命精华,通过这些头发,被这片诡异的土地吸收,变成了滋养男人们的大补
之物。而我哥吃了阿月的葫芦,就像是被阿月的一部分寄生了。
所以他才会变得像藤蔓一样,才会对我这个新鲜的养料产生渴望。这个村子,是一个巨大的、以女人为食的怪物!我必须逃离这里!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我脑中叫嚣。
我跌跌撞撞地转身,想要逃离这片地狱。可我刚跑出两步,脚下就被一根从土里钻出来的头发藤死死地绊住。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回头一看,那根头发藤像一条有生命的蛇,迅速地缠上了我的脚踝,并且越收越紧。救命……
我惊恐地挣扎,却发现更多的头发藤从四周的土里钻了出来,向我围拢过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这些头发拖进地里的时候,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孽障!还不放手!
是村长的声音!他提着一盏马灯,身后跟着几个高大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村长看都没看我,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古怪的、用兽骨打磨的匕首,狠狠地刺向缠住我脚踝的头发藤。一股黑色的、腥臭的液体从藤蔓的断口处喷涌而出。
那藤蔓发出一声类似女人的尖叫,猛地缩回了土里。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躲到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周晚,你好大的胆子!村长终于把那双冰冷的眼睛转向我,我警告过你,不要靠近这里!你们……你们这些魔鬼!
我指着那片还在微微蠕动的葫芦田,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你们把阿月她们……把她们当成了什么?当成了圈养的牲口吗?!闭嘴!
一个男人冲上来,扬手就要打我。村长拦住了他。把她带回去,关起来。
村长冷冷地发号施令,既然她这么好奇,等下一个葫芦熟了,就让她也尝尝,看看她哥哥是怎么『补』过来的。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让我也尝尝?
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是想用同样的方式,让我变得和那些麻木的村民一样,成为这个恐怖系统的一部分!不!我绝不!我被两个男人粗暴地架起来,像拖死狗一样拖回了家。我的反抗,换来的是更严密的囚禁。这一次,他们用木板钉死了我的窗户,房门外,日夜都有人看守。我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爹娘来看我,娘哭着求我:晚晚,你就认命吧!这是我们葫芦村女人的命!反抗不了的!
我爹则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恐惧,还有一丝我当时看不懂的……挣扎。我看着他们麻木而顺从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他们是这个吃人体系的帮凶。在这个村子里,我孤立无援。
我开始不吃不喝,试图用绝食来抗议。但很快,就有人撬开我的嘴,强行把食物灌进去。
他们不会让我死的。我必须活着,作为一个新鲜的、健康的母体,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被种进那片葫芦田。我的精神和身体都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天深夜,锁着的房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我警惕地缩在床角,黑暗中,那个人影缓缓走近,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照亮了他的脸。
是他?林深。村里最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他是个孤儿,几年前,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林月,也是病死后,被埋进了葫芦田。林深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眼神和我见过的所有村民都不同,没有那种被葫芦喂养出来的狂热和贪婪,只有一片死寂的、压抑的冰冷。
你想不想……毁了那片田?他压低声音问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愣住了。我从没想过,在这个已经被彻底同化的村子里,还会有人和我一样,保持着清醒和仇恨。我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我姐姐,林月,她埋在那。林深的声音像一块冰,我吃了她结的第一个葫芦。那天晚上,我梦见她了。
她浑身都是藤蔓,哭着求我杀了她。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不止我哥一个人有那样的反应。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
林深继续说道,我假装和他们一样,但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姐姐在哭。我知道,她们都没死透,她们被困在那片地里,永世不得超生。他的话,让我看到了第一缕希望的曙光。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警惕地问。林深没有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那是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小撮干枯的、黑色的粉末。这是什么?草木灰,混了雄黄和石灰。林深说,我试过,那些头发藤,很怕这个。我的心狂跳起来。我学过植物学,我知道,强碱性的东西,可以彻底破坏很多菌类和寄生植物的生长环境。林深用最原始的方法,验证了我的一个猜想。那些头发藤或许根本不是植物,而是一种类似真菌和植物结合体的、诡异的寄生生物!你想怎么做?我抓着那包粉末,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再过十天,就是村里的葫芦节。林深眼中燃起一簇疯狂的火焰,那天,全村的男人都会去后山,举行祭祀,然后分食新摘的葫芦。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葫芦节……我想起来了。那是村里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男人们狂欢,女人们则要待在家里,不许出门。我们要做的,不是毁了那些葫芦。我看着林深,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要毁了根。那片田里,一定有一个『母体』,一个核心。只要毁了它,整个葫芦田都会跟着一起死掉!林深的眼睛亮了。他显然没想过这么多。母体?对。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这整个葫芦田,就像一个巨大的菌毯。
所有的头发藤和葫芦,都是从一个共同的根源上长出来的。那个根源,我叫它『葫芦娘』。
它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葫芦娘……林深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我们怎么找到它?又怎么毁了它?他问。葫芦节那天,他们祭祀的地方,一定就是『葫芦娘』的所在地。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至于怎么毁了它……光靠草木灰是不够的。我需要更烈性的东西。强酸,或者强效的除草剂。村里没有这些东西。林深皱起了眉。有。我想到了一个人,村西头的王瘸子。他以前是镇上化工厂的,后来腿被机器绞了才回村。我听人说,他自己偷偷藏了一些化学品,用来毒鱼。接下来的十天,我和林深开始了秘密的筹备。
白天,我继续装作绝食和绝望,迷惑看守我的人。到了深夜,林深就会溜进来,我们一起商讨计划的细节。通过林深的帮助,我联系上了王瘸子。王瘸子是个古怪的老头,被村里人排挤。当我提出要用我娘陪嫁的一对银镯子换他所有的化学品时,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有问我原因,只是在葫芦节的前一天晚上,让林深给我带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包裹里,有几大瓶贴着骷髅标签的浓硫酸,还有一包见效极快的剧毒除草剂。这些,就是我们的武器。葫芦节那天,整个村子都洋溢在一种诡异的狂欢气氛中。男人们换上新衣,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成群结队地朝后山走去。女人们则被勒令待在家里,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我娘给我送饭的时候,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晚晚,你别再犯傻了。今天村长说了,等过了节,就给你找个婆家。到时候……她没说下去,但我知道她的意思。到时候,我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葫芦村女人,生儿育女,然后等待着被种下去的那一天。
我看着她麻木的脸,心中没有恨,只有一种彻骨的悲凉。娘,我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教我念的诗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娘愣住了。我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娘,有些草,不把它连根拔起,是烧不尽的。说完,我拿起碗,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这是我吃得最饱的一顿饭。因为今晚,不是我死,就是这片吃人的葫-芦田,彻底覆灭。
夜幕降临。林深按照约定,放倒了看守我的人,带着我溜出了家。
我们一人背着一个装满化学品的喷雾器,像两个复仇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