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糖不耐的女儿，开始把牛奶当水喝。她变得力大无穷，眼神陌生，半夜还对着空牛奶盒念念有词。送奶的男人每次来，都用一种看牲口的眼神打量她。

我偷偷尝了一口那牛奶，一股铁锈和甜腥味。我报警了。警察说我小题大做，是家庭矛盾。

没人信我。我只能自己查。直到我撬开牛奶盒的夹层，看到里面那行字：“实验体7号，发育正常。”1我女儿陈乐乐，突然喜欢上喝牛奶了。这事儿听起来挺正常的，对吧？

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孩子多喝奶，长高个儿。但搁我家乐乐身上，这事儿就跟母猪会上树一样邪门。乐乐今年七岁，打娘胎里出来就乳糖不耐。别说喝奶了，就是蛋糕里带点奶油，她吃完半小时准得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医生早就断了我们让她喝奶的念想。所以，当上周二我下班回家，看到乐乐抱着一整盒一升装的鲜牛奶，嘴边沾着一圈白胡子，咕咚咕咚灌得正欢时，我脑子“嗡”一下就炸了。“乐乐！快放下！你不能喝这个！”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夺下她手里的牛奶盒。那冰凉的纸盒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乐乐被我吓了一跳，嘴巴撅得老高，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我抢了她最心爱的玩具。“爸爸，你干嘛呀？

我还没喝完呢。”她的声音带着委屈。我捏着牛奶盒，心脏怦怦直跳，第一反应就是看日期。

没过期。再看牌子，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牌子，叫“茁壮成长”，包装设计得挺卡通，上面印着个肌肉发达的小超人。“谁给你买的？妈妈买的？

”我前妻周茵虽然跟我们不住一块儿，但每周都会来看乐乐，给她带一堆吃的用的。

乐乐摇摇头，指了指门口：“不是，是叔叔送的。每天早上都放在门口的奶箱里。”奶箱？

我们家什么时候装奶箱了？我快步走到门口，门上果然挂着个崭新的白色铁皮箱子，上面也印着那个“茁壮成长”的牌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早上出门时，门上还光秃秃的。

“你喝了多少？肚子疼不疼？”我蹲下来，伸手想去摸她的肚子。乐乐往后缩了一下，躲开了我的手。这个小动作让我心里一沉。她以前从不躲我。“不疼。好喝。爸爸，你还给我。”她伸出小手，执拗地看着我。我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不像有事的样子。

难道是长大了，体质变了？我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但更多的是不安。“这个太凉了，爸爸给你热热再喝。”我找了个借口，拿着那半盒牛奶进了厨房。我没开火，而是拧开盖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很淡的甜味，混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像铁锈，又有点像……鱼腥味。正常的牛奶不该是这个味儿。我倒了一点在杯子里，盯着那乳白色的液体。它比普通牛奶要浓稠一些，挂在杯壁上，滑落得很慢。鬼使神差地，我伸出舌头，蘸了一点。一股冰凉、粘稠的液体滑过舌尖。那股甜腥味瞬间在嘴里炸开，刺激着我的味蕾。根本不是奶味。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水槽边就吐了。等我直起身子，漱了口，一回头，看见乐乐正站在厨房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没有好奇，没有关心，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爸爸，你把我的牛奶弄洒了。”她说。我心里那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

这绝对不是牛奶。我女儿，正在喝一种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而且，她似乎很享受。

那天晚上，我把剩下的牛奶全倒进了下水道。乐乐为此跟我大发脾气，晚饭一口没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坐在客厅，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地变了。

我盯着那个陌生的牛奶盒，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别多想，也许就是个杂牌子，配方奇怪而已。但乐乐躲开我的那个动作，还有她站在厨房门口的那个眼神，像两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我决定，明天早上，我必须会会那个送奶工。2我一夜没睡好。

脑子里全是乐乐喝牛奶的样子，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腥味。天蒙蒙亮，我就爬了起来，搬了张凳子，坐在正对门口的客厅里，眼睛死死盯着猫眼。五点半，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猫眼里。我心头一紧，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个子不高，皮肤很黑，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箱，正准备从里面往外拿东西。“你谁啊？”我堵在门口，语气不善。他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牛奶盒掉在地上，滚了两圈。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的眼睛很小，看人时眼珠子不怎么动，直勾勾的，让人很不舒服。

“订奶的？”他声音干巴巴的，没什么起伏。“谁订的？我没订过。”我盯着他。

“系统里有订单。陈乐乐，七岁。”他面无表情地报出我女儿的名字和年龄，然后弯腰去捡地上的牛奶盒，动作有点僵硬。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把你们公司地址和电话给我。”我沉声说。他没理我，把一盒新的牛奶放进奶箱，转身就要走。“站住！”我伸手拦住他。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就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冷的铁板，又硬又凉，一点肉的弹性都没有。他顿了一下，慢慢转过头，那双不动弹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楼道里很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抓住了我。我触电一样缩回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迈着同样僵硬的步子，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我站在门口，后背一阵发凉。

我把奶箱里的那盒“牛奶”拿进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把那个碍眼的白色奶箱也从门上拆了下来，扔到了楼下的垃圾回收站。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口气。早饭我特意熬了粥，做了乐乐最爱吃的鸡蛋饼。她从房间里出来，看都没看餐桌，径直走到门口。“爸爸，牛奶呢？”她问，脸上没什么表情。“以后不喝了，那牛奶不好。你肚子不是不舒服吗？”我试图用她以前的毛病来劝她。“我现在好了。

我要喝。”她语气很平淡，但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固执。“没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我硬着心肠说。乐乐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早饭又是一口没动。一整天，她都没跟我说一句话。我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以前那个黏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好像突然不见了。晚上我睡得很浅，一点动静就醒。

大概半夜两点多，我听见客厅里有声音。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把卧室门拉开一条缝。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乐乐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她在翻垃圾。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很快就从一堆垃圾里翻出了我早上扔掉的那个牛奶盒。

她熟练地拧开盖子，仰起头，把盒子底剩下那几滴也一滴不剩地倒进嘴里。然后，她又把手伸进垃圾桶，翻出了我前一天倒掉的那个空盒子。她把两个空盒子并排放在地上，小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离得太远，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场景诡异极了。她蹲在那里，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过了一会儿，她把两个空盒子又小心翼翼地藏到了沙发底下，然后踮着脚尖，回了自己房间。我等了很久，才敢从卧室里走出来。我趴在地上，把手伸进沙发底下，摸到了那两个冰凉的盒子。

借着月光，我看到盒子上，乐乐用手指蘸着什么东西，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歪歪扭扭的，像鬼画符。一股凉气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我女儿，她不仅仅是喜欢喝这个东西。她上瘾了。

甚至……在崇拜它。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拨了110。3“喂，110吗？我要报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声音都在发抖。“先生您好，请说您的情况。

”对面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有点不耐烦的声音。估计是觉得我半夜报警，不是醉汉就是恶作ઉdrama。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逻辑清晰一点：“我怀疑我女儿正在喝一种有害的饮品，可能是某种新型毒品。

是一个叫‘茁壮成长’的牌子，每天有人上门派送。”我把我发现的所有异常都说了一遍。

乐乐的乳糖不耐史，牛奶奇怪的味道，送奶工诡异的举动，还有乐乐半夜翻垃圾桶的怪异行为。我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先生，您是说，您报警，是因为您女儿开始喝牛奶了？

”那个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笑意。“不是！重点不是她喝牛奶，是那个牛奶有问题！

那根本不是牛奶！”我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您尝过了？有什么具体症状吗？

比如头晕、恶心？”“我尝了一点就吐了，味道很腥！我女儿喝了之后性情大变，还……”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乐le的变化，只能说，“她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先生，您女儿多大了？”“七岁。”“行，我们理解您的担忧。这样吧，您把那个牛奶的样品保存好，明天可以送到市场监督管理局或者防疫站去做个检测。

如果是质量问题，他们会处理的。”对方的语气很官方，透着一股“这事儿不归我们管”的意味。“可那个送奶工很可疑！他知道我女儿的详细信息！

我怀疑他们是个人贩子团伙，用这个东西给小孩洗脑！”我几乎是在吼了。“先生，您冷静一点。如果您有人贩子的线索，比如您看到他把孩子带走了，或者有其他实质性的证据，我们可以立刻出警。但只是送牛奶，我们……”“证据？

我女儿整个人都变了还不是证据？非要等出事了才算证据吗？”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换了一个听起来年纪大一点，沉稳些的声音：“这位家长，您好，我是值班队长。您听我说，孩子成长过程中，口味和性格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

也许是您太焦虑了。很多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会有一段叛逆期。您先别急，多跟孩子沟通沟通。至于您说的那个牛奶，如果您不放心，就别让她喝了。

明天我们也会派社区民警去您说的小区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好吧？

”他的话听起来很在理，很客气，但我听出了里面的潜台词：一个神经质的父亲，在大惊小怪。他们觉得我疯了。挂了电话，我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窗外，天已经开始泛白。新的一天要开始了，可我的世界却好像被拖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没人信我。

我成了那个喊“狼来了”的孩子。不，我连孩子都不如，我就是个笑话。

我走到乐乐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她睡得很沉，小脸在晨光里显得很安详。

可我一想到她半夜里诡异的举动，就觉得心头发冷。我走进房间，蹲在她的床边。我看到，她的枕头底下，露出了一个牛奶盒的角。是我扔掉的那个。她又从沙发底下拿到了自己房间。

她睡觉都要抱着这个空盒子。我伸出手，想把它抽出来。我的指尖刚碰到那个盒子，乐乐的眼睛猛地睁开了。在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瞳孔黑得吓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迷糊，全是冰冷的警惕。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缓缓地坐起来，用一种完全不像七岁孩子的力量，把那个牛奶盒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的。不许碰。”那一刻，我百分之百地确定，我的女儿，出事了。

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救她。既然警察不管，那我就自己查。我拿起手机，开始搜索那个叫“茁壮成长”的牌子。结果，不管是百度、淘宝还是任何购物网站，都查不到任何关于这个牌子的信息。它就像一个幽灵，凭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却在互联网的世界里毫无痕迹。这反而更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把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被乐乐抱在怀里的空牛奶盒。既然网上查不到，那线索，一定就在这个盒子上。4我必须拿到那个牛奶盒。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给乐乐做了早饭。

她依旧不肯吃，只是抱着那个空盒子坐在沙发上，像一尊小小的雕像。我没再劝她，自己默默地吃完早饭，然后对她说：“乐乐，爸爸出去买点东西，你在家乖乖的。

”她没理我。我出了门，却没有下楼，而是躲在楼梯拐角的消防栓后面。我估摸着，乐乐这个年纪的孩子，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只要我耐心等，总有机会。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听到家里传来动画片的声音。机会来了。我用钥匙轻轻打开门，闪身进去。乐乐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那个牛奶盒就放在她手边。

我放轻脚步，像个小偷一样，一点点地蹭到沙发后面。动画片里正演到搞笑的情节，乐乐被逗得咯咯直笑。就是现在！我猛地从沙发后伸出手，一把抓起牛奶盒，转身就冲进了我的卧室，反锁了房门。“哇——”乐乐的哭声瞬间爆发，震耳欲聋。

她冲过来，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捶着我的房门：“爸爸！坏蛋！把我的牛奶还给我！

”我靠在门上，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心如刀割。但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心软。

我拿着牛奶盒，冲到书桌前。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升装利乐包装，除了那个没听说过的牌子和卡通小超人，没什么特别的。

成分表上写着：生牛乳、水、浓缩乳清蛋白、复合维生素、微量元素……看起来也很正常。

我翻来覆去地看，把盒子都快捏变形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指甲无意中划过盒子底部。我感觉到，底部边缘的纸质封口，好像比其他地方要厚一点，手感不太对。我心里一动，从抽屉里拿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底部边缘的压痕，一点一点地把封边撬开。封边很牢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完整地撕了下来。封边的内侧，是白色的。

但在这一圈白色的纸条上，印着一串比芝麻还小的黑色字符。QRT7B3V2这是什么？

某种序列号？生产批号？我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这串字符。

搜索结果只有寥寥几条，全都是一些乱码一样的外文论坛帖子，点进去也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讨论。我心里越来越沉。正常的商品序列号，不可能在网上搜不到任何信息。我又尝试把这串字符拆开搜索。

当我只搜索“QRT7”的时候，一个链接跳了出来。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简陋的网页，全黑的背景，只有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不断闪烁的光标，像是在等待输入什么。

我盯着那个光标，心脏狂跳。这感觉，就像是找到了某个秘密组织的接头暗号。

我尝试着把后面那串“B3V2”输入进去，然后按了回车。屏幕闪了一下，黑色的背景上，出现了一行白色的字：“欢迎进入‘茁壮成长’内部数据网络。请输入您的访问密钥。

”我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一个牛奶牌子，居然有自己的内部数据网络？

这他妈谁敢信？访问密钥？我上哪儿找什么访问密钥？我试着输入了我的名字，乐乐的名字，我们的生日，全都提示错误。我盯着屏幕，脑子飞快地转动。密钥……密钥会是什么？门外，乐乐的哭声渐渐停了，变成了小声的抽泣。我心里焦急万分。我重新拿起那个牛奶盒，把被我拆开的包装摊平在桌子上，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检查。就在包装盒侧面，那个卡通小超人图案的旁边，有一行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生产许可号。

QS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等等……QS？QR？我脑中灵光一闪。QRT7，这个QR，会不会不是二维码QRCode的意思，而是某个词的缩写？会不会，和这个QS有关？

我死死地盯着那行生产许可号。一般来说，这种号码都是国家统一格式，但这一串数字，中间有几个数字的字体，似乎比旁边的要粗一点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把那几个字体加粗的数字单独挑了出来，一共是六个数字：081125。

我回到那个黑色的网页，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把这六个数字输入了进去。然后，我按下了回车键。这一次，网页没有提示错误。屏幕暗了下去，过了几秒钟，重新亮起。

一行行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在屏幕上刷新。我看到了无数个和乐乐那个代码类似的编号，T1，T2，一直排到T100多。每个编号后面，都跟着一长串我看不懂的数据。

我飞快地滑动鼠标，找到了属于乐乐的那个编号：T7。在T7编号下面，是几行简单的记录，像是一份实验日志。“实验体7号陈乐乐，雌性，7岁。

”“第一阶段B1，适应性导入完成。”“第二阶段B3，营养液浓度提升至20%，观察到轻微情绪波动，食欲增强，力量指标提升12%。

”“第三阶段V2，准备注入‘竞争’因子，激活攻击性。预计时间：48小时后。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实验体……营养液……激活攻击性……这些冰冷的词汇，每一个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什么牛奶！这是一场活体实验！而我的女儿，就是他们的实验白鼠！就在这时，我听见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我心里一惊。

我出门的时候，明明反锁了，还插着钥匙，从外面根本打不开。除非……门“咔哒”一声，开了。乐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铁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把目光移到我手里的牛奶盒和电脑屏幕上。“爸爸，”她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冰冷的声音说，“你在看我的东西。”5乐乐的眼神，让我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那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眼神。冷静，锐利，甚至带着一丝……杀气。她手里那根细铁丝，被她小小的手指捏着，证明了刚才开锁的不是别人，就是她。一个七岁的孩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铁丝开锁？“乐乐，你听爸爸说，这个东西不能喝，它……”我试图解释，声音却干涩无比。“把它还给我。”她打断我的话，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她的步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精确计算过的。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冰冷的书桌。“乐乐，我是爸爸啊！”我喊道，希望能够唤醒她。她停下脚步，歪了歪头，好像在思考“爸爸”这个词的含义。过了几秒钟，她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爸爸，就应该把好东西给乐乐。”她说着，突然朝我扑了过来。她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撞在了我的胸口。我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墙上，眼冒金星。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爬到了我的身上，小小的身子，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死死地压着我。她的手，抓向我手里的牛奶盒。

她的指甲又尖又硬，在我手背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这力量，绝对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能有的！我脑子里闪过电脑上那行字：“力量指标提升12%”。

原来，这不是数据，这是事实！“乐乐！你醒醒！”我挣扎着，另一只手想去抱住她。

可她的身体硬得像块石头。她抢过那个被我撕烂的牛奶盒，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低头，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剧痛传来！那感觉，不像被牙齿咬，倒像是被老虎钳夹住了一样！

我疼得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她从我身上掀了下去。她摔在地毯上，很快就爬了起来，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破盒子。她看着我，嘴角似乎还沾着我的血，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我捂着流血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她。这还是我的女儿吗？

不，坐在她身体里的，是另外一个东西。一个被那种“营养液”催生出来的怪物。

我们两个在房间里对峙着，像两只警惕的野兽。我不敢再刺激她。我慢慢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好，好，我不抢了，是你的，都是你的。”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确认我没有威胁了，才抱着那个破盒子，退出了房间。我立刻冲过去，把门重新反锁，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我心里的恐惧。“激活攻击性……预计时间：48小时后。”现在距离48小时，还剩多久？激活之后，乐乐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想。我挣扎着爬回电脑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看那个网页上的信息。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

他们称之为“人类进化优选项目”，代号“茁壮成长”。他们的理论是，现代人类的身体过于脆弱，需要通过基因改造和特殊营养液的催化，来“解锁”人类潜能，培养出更强壮、更聪明、更具攻击性的“新人类”。而他们的实验对象，就是像乐乐这样的孩子。他们通过某种渠道，筛选出合适的“实验体”，然后以免费订奶的噱头，把这种“营养液”送到家门口，让家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喂成一个怪物。我看到了更多实验体的资料。有的孩子力量增强，有的智力超常，还有的，出现了某种野兽化的特征。每一份资料后面，都跟着冷冰冰的备注：“B3阶段，样本情绪不稳定，已处理。”、“C1阶段，出现排异反应，样本已废弃。”已处理……已废弃……这些词看得我手脚冰凉。我的乐乐，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废弃”的“样本”。

我必须阻止他们！我必须救乐乐！我翻到网页的最后，看到了一个地址。

“第七号营养液配送及回收中心”。地址就在本市的一个老工业区。我把地址记了下来，然后拔掉了电脑主机后面所有的线。我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我找出家里的急救箱，简单处理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换衣服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夜之间，我好像老了十岁。我不能再指望任何人了。警察，前妻……他们都不会信我。我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箱子。那是我退伍时带回来的东西。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作训服，还有一把依然锃亮的工兵铲。我换上作训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