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那天，师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诛仙剑穿透我的身体。血流出来，很烫。我看着他。

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像雪山顶的冰。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我。也没有痛。

“师尊……”我叫他。他没理我。他抬手，引来一道天雷。雷劈在对面魔尊的身上。

魔尊惨叫。他赢了。我的身体变冷。力气没了。我倒下去。倒在他脚边。

白色的衣服被我的血染红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就像看一滩脏水。他抬脚，绕开我。

他走了。脑子里有个声音响起来。是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攻略任务失败。

攻略对象‘墨尘远’，好感度锁定为0。执行抹杀程序。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走向昆仑之巅的背影。孤单，决绝。像一尊不会动的神。我想，就这样吧。一百年。我为他挡剑，为他跳诛仙台，为他散尽修为。我像条狗一样跟在他身后。

现在，我累了。死，也算解脱。**2. **我没死透。周围一片白。什么都没有。

没有声音，没有光。我飘在空中。像一粒灰尘。这是哪里？系统抹杀失败了？

一个画面突然出现。是师尊墨尘远。他盘腿坐着。闭着眼睛。身上是金色的光。他头顶，是黑色的劫云。他在渡劫。飞升成神。我懂了。我没有被抹杀。我成了他的心魔。渡劫时，唯一的心魔。我看着他。他的脸还是那么冷。眉头微微皱着。好像有什么痛苦。我笑了。

笑得很大声。但是没有声音传出去。墨尘远。你不是没有心吗？你不是神吗？神，怎么会有心魔？我飘过去。靠近他。我想碰碰他。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原来，我看得到他。

他看不到我。很好。这游戏，现在换我来定了。劫云里，第一道雷落下来。劈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嘴角流出血。我看着那血。觉得特别好看。一个念头出现。我是心魔。

我可以制造幻境。制造他最怕的幻境。我想了想。他最怕什么？我不知道。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没关系。我可以让他怕。我闭上眼睛。我想象一个画面。一百年前，我刚拜入他门下。他送我第一把剑。他说：“剑修，当斩断七情六欲。”现在，我要用这把剑，斩断他的神路。**3. **幻境出现了。还是那个诛仙阵。

我对面的魔尊。师尊墨尘远站在我身后。一模一样的场景。魔尊的剑刺过来。

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我站着没动。我不想挡了。我看着墨尘远。我说：“师尊，这次，我不挡了。”幻境里的墨尘远，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林月！

”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在抖。剑到了我面前。我闭上眼睛。等死。身体被一股力量拉开。

我撞进一个怀抱。那个怀抱，冷冰冰的。像雪。是他的味道。我睁开眼。他抱着我。诛仙剑，穿透了他的胸膛。黑色的魔气，从他伤口蔓延。他低头看我。嘴里涌出很多血。“别怕。

”他说。我看着他。觉得很可笑。这是幻境。是我造的。他竟然为了救一个假的“我”，自己去挡剑。“师尊，”我开口，声音很冷，“你不是说，要斩断七情六欲吗？

”他身体一僵。抱着我的手，收得更紧了。“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累赘吗？”我继续说。

他的脸白了。像纸一样。“你不是，从来没看过我一眼吗？”他张嘴，想说什么。

血流得更多了。我伸手，推开他。我说：“墨尘远，你真虚伪。”他看着我。

眼神里是巨大的痛苦。他想抓住我。我笑了。我捏碎了幻境。他周围的场景消失了。

他又回到那片纯白的空间。他还是盘腿坐着。但是，他睁开了眼睛。一口黑血喷出来。

第一道心魔劫。他没渡过去。我飘在他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笑得更开心了。

这才只是开始。墨尘远。我们的账，还有很多。**4. **我让他休息了一会儿。

不能让他死得太快。游戏要慢慢玩。我飘在他识海里。这里很大。像一个世界。

所有东西都是白色的。山，河，树。全都是冰雕。这是他的世界。没有一点颜色。我伸手，碰了一下那条冰河。河水不动。我再碰了一下那棵冰树。树枝不摇。死气沉沉。

他就是在这里，待了一千年吗？真可怜。我有点烦躁。我不想看这些。我想看他痛苦。

我开始制造第二个幻境。场景变了。这里是诛仙台。周围是翻滚的云海。风很大。

吹得衣服响。一百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因为我偷了昆仑山的仙草，去救一个凡人。

他罚我。罚我在这里，受一百零八道天雷。我受不了。我跳了下去。他当时就站在旁边。

看着我跳。像看一片叶子掉下去。现在，我又站在这里了。幻境里的墨尘远，也出现了。

他站在我对面。“林月，回来。”他说。声音很急。我笑了。我问他：“师尊，这次，你又要看我跳一次吗？”他摇头。“不。”“那你救我？”我问。他不说话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救我，就要对抗天条。他是昆仑仙尊。他不能那么做。“你看，”我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转身，看着云海。我说：“我再问你一次。一百年前，我偷仙草，是为了救山下的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快病死了。我错了吗？”他沉默。“你罚我。

用天雷劈我。你错了吗？”他还是沉默。“好。”我说。“那我今天再跳一次。你选。

是救我，还是守着你的天条。”我张开手。向后倒去。身体往下掉。风在我耳边叫。

一只手抓住了我。是他的手。很用力。我抬头看他。他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是挣扎。是痛苦。天空，黑了。无数道雷电，在他头顶聚集。天怒了。

**5. **“放手。”我说。“不放。”他咬着牙说。“放手！”我吼他，“为了一个幻境，你要对抗天道吗？”“你不是幻境。”他看着我，眼睛红了，“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笑了。笑出了眼泪。“唯一的徒弟？”我说，“墨尘远，你收过十三个徒弟。她们都死了。死在给你挡劫的时候。你忘了？”他身体剧烈地一震。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你……”他看着我，像看一个魔鬼。“我想起来了。

”我说，“我也是第十四个。是系统给我的任务。让我攻略你。现在，任务失败了。

”我看着他痛苦的脸。我觉得很痛快。“你放手。”我说，“不然，我们一起被天雷劈死。

”“一起死，也很好。”他说。我愣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很深。像海。“林月，”他说，“以前，是我错了。”我心脏猛地一抽。

“我不该让你去挡剑。”“我不该罚你跳诛仙台。”“我不该……看着你死。”他每说一句，天上的雷，就更响一分。他抓着我的手，慢慢把我往上拉。就在我快要回到诛仙台上的时候。

我另一只手，凝聚了一把冰刀。我刺向了他的手腕。他没躲。刀插进去。血流出来。

滴进云海。他还是没放手。“没用的。”我说，“墨尘ย Kua，你就算救了我。

我也不会原谅你。”他看着我。不说话。我笑了。我说：“你知道吗？我跳下去之后，没死。

我在凡间，嫁人了。我的丈夫，对我很好。我们生了两个孩子。”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们很幸福。”我说，“所以，你不用救我。我不想再看见你。”他抓着我的那只手，开始发抖。我说：“墨尘远。你下跪。你跪下求我。我就跟你回去。”他看着我。

像是没听懂。“跪下。”我重复。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在漫天雷光下。

那个高高在上的昆仑仙尊。慢慢地，弯下了他的膝盖。他要跪了。就在那一瞬间，我捏碎了幻境。“噗——”现实中，墨尘远又喷出一大口血。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金色的光，暗淡了很多。他输得一塌糊涂。我飘在他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我赢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6我有点累了。折磨他，好像也没那么好玩。我决定，到处看看。

看看他的识海里，到底有什么。我飘过冰山，飘过冰河。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我往深处飞。飞了很久。前面，出现了一座宫殿。也是冰做的。我飞进去。宫殿里很空。

只有一个冰台。台上，放着一个东西。是一支玉簪。我认得这个簪子。

是我还是凡人公主的时候，最喜欢的一支。穿进这本书之前，我天天戴着。它怎么会在这里？

我伸手去碰。碰不到。它好像被一层东西罩着。我仔细看。簪子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有字。“林月。生辰快乐。”字迹，是他的。我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不是书里的情节。书里，他从来没送过我东西。我开始翻找。我要看他的记忆。

看他到底藏了什么。我是心魔。我可以看他的一切。无数的画面，涌进我的脑子。我看到，我拜师那天。他站在大殿上。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很淡的笑意。我看到，我练剑偷懒。

他罚我。转身后，却偷偷给我送来伤药。我看到，我跟师兄们打闹。他路过。脸上很冷。

袖子里的手，却捏得很紧。我看到，我跳诛仙台。他转身走了。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他吐了血。血染红了雪地。一幕一幕。全都是我不知道的事。书里没写。系统没说。

他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把所有感情，都藏起来了。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为什么？

我看着那个冰台上的簪子。我好像，有点懂了。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追了他一百年？我心里，那股熄灭的火，又烧起来了。墨尘远。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7. **我要逼他。我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我制造了新的幻境。这一次，不是我们两个人。我让他，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昆仑山下，一个小小的道观。他还是个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他面前，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是他的师父。上一任的昆仑仙尊。我记得这个人。书里说，他是墨尘远最敬重的人。

为了救他，墨尘远曾经一个人，闯进魔界。“尘远。”老仙尊开口了。声音很温和。

幻境里的墨尘远，跪下了。“师父。”“你可知罪？”老仙尊问。墨尘远抬头。眼里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