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滴雨水穿盛唐顾誓觉得自己一定是盯盘太久出现了幻觉。

六月的雷阵雨来得猝不及防，他刚在街角看完一支妖股的分时图，冰凉的雨珠就砸进了左眼。

酸涩感炸开的瞬间，耳边的汽车鸣笛突然变成了悠长的驼铃，眼前的沥青路面蒸腾起黄土，穿着短裙的路人化作模糊的襕衫背影。"砰" 的一声，他撞上了根朱红色的柱子，怀里的手机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沉甸甸的青铜牌子，上面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隶书："西市准入"。"哪来的泼皮？竟敢冲撞官柱！

"一个穿着青色袍服、腰佩鱼袋的小吏朝他呵斥。

顾誓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脚下是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幌子上写着 "波斯胡商"、"蜀锦专卖" 的字样。远处的钟楼正敲响午时三刻的钟声，一群骆驼驮着丝绸从街中走过，驼铃叮当声里夹杂着胡语叫卖。"这是... 长安？

" 顾誓喃喃自语，左眼的酸涩还未褪去，眼前的景象却真实得可怕。他摸了摸口袋，只有半包皱巴巴的纸巾和一枚现代硬币，在阳光下闪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金属光泽。

小吏见他衣着古怪印着科比头像的 T 恤在唐代确实扎眼，正要发作，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队身着明光铠的士兵策马而过，街上行人纷纷避让，顾誓被推搡着挤到了一家店铺的屋檐下。"新来的？" 隔壁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顾誓转头，看见个戴着幞头的老者正摇着算筹，柜台上堆着厚厚的竹简，"看你面生得很，不是西市的商户吧？""我..." 顾誓脑子飞速运转，退学后在家炒了半年股，历史知识早就还给了高中老师，"晚辈... 自南方来，初次到长安。"老者点点头，指着柜台上的竹简："老汉王元宝，在这西市开了家柜坊。看你这般模样，怕是盘缠都遭了贼？" 他指的是顾誓那身奇装异服和空空如也的行囊。顾誓灵机一动，指着自己胸前的科比头像："晚辈是... 西域来的商人，穿的是家乡服饰。路上遇雨，财物都湿了。" 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王元宝居然信了，或许是唐代的包容度本就如此惊人。"既如此，可暂存些物件在老汉这里。

" 王元宝递过一支毛笔和一卷麻纸，"按规矩得登记姓名籍贯，你...""顾誓，字... 子约。" 他急中生智编了个字，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楷书，突然发现这具身体居然认得繁体字，"籍贯... 就写扬州吧。"登记完毕，王元宝引他到后堂歇息。穿过堆满钱箱的回廊时，顾誓瞥见墙上挂着的几张纸片，上面盖着红色印记，写着 "某某道进奏院便换" 的字样。"这是？""飞钱啊。

" 王元宝不以为然，"商人在长安存钱，到地方凭这个取钱，免得携带重金赶路。

"顾誓的心脏猛地一跳。飞钱！中学历史课本里的名词突然鲜活起来。他盯着那些纸片，又看了看柜台上商人签订的合伙契约，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雨中滋生 —— 如果把这些 "飞钱" 和 "合本" 契约结合起来，再加上股票交易的原理...第二章 西市惊现新事物在王元宝的柜坊蹭住了三日，顾誓总算搞清楚了现状：现在是开元二十八年公元 740 年的长安，距离安史之乱还有十五年。他穿越到了盛唐最繁华的顶点，而自己除了一身炒股知识，简直一无所有。"子约小哥，看你这几日总盯着那些合本契看，莫非对经商有兴趣？

" 王元宝递来一碗胡麻粥，"今早波斯商会有笔大买卖，要凑二十万缗钱组商队去安西，正找人合本呢。"顾誓眼睛一亮。二十万缗在唐代是什么概念？按开元通宝的购买力，差不多能买两万石米。他跟着王元宝来到西市的波斯邸，只见十几个商人围着一卷羊皮地图争论，地上散落着算筹和契约。"每人出两万缗，共十人，盈利后按股分红。" 为首的波斯商人用生硬的汉语说，"但要等半年后商队回来才能兑现，中途若想退出，本金只能折半。""这流动性也太差了。" 顾誓忍不住嘀咕，"就没什么办法能随时转让份额吗？"商人们齐刷刷转头看他。

一个穿绿袍的中年商人冷笑："后生懂什么？合本生意历来如此，哪能说转就转？

""为何不能？" 顾誓走到案前，拿起毛笔在契约背面画了个简单的 K 线图雏形，"比如我们可以制作等额的凭证，上面注明占多少份额，让王掌柜的柜坊做担保，随时可以在西市转让。想要套现的人能及时收回本金，想加入的人也能随时进场。

"这番话让原本喧闹的波斯邸安静下来。

王元宝捻着胡须沉思："这法子... 倒有点像飞钱，但又不是异地取钱... 是把合本契约拆成了小块？""正是！" 顾誓来了精神，"就叫它 ’ 商券 ’ 如何？每张代表一千缗的份额，二十万缗就是两百张。

商队出发后，大家可以在柜坊挂牌转让，价格随行就市。

"波斯商人听不懂什么是 K 线图，但 "随时转让" 四个字精准戳中了痛点。

他们常年往返丝路，最怕资金被套牢。为首的波斯商人当即拍板："若王掌柜愿担保，我们就按顾小哥的法子试试！"接下来的三天，顾誓忙得脚不沾地。他参考现代股票的设计，在商券上注明了发行人波斯商会、面额一千缗、分红方式利润三成按券分配，甚至还加了个 "三司指导价"—— 每天由户部、太府寺、市舶司共同给出参考价，涨跌不得超过一成，这其实就是古代版的涨停板制度。王元宝看着这些新奇的契约，总觉得心里发慌："子约啊，这东西要是搞砸了，咱们都得吃官司。""放心吧王掌柜。

" 顾誓信心满满，"您看这西市每天多少商人因为资金周转不开发愁？

咱们这商券既能帮他们融资，又能让小户也能参与丝路贸易，官府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没说的是，自己偷偷在契约里加了一条：商券交易需缴纳百分之一的佣金给柜坊。

这不起眼的条款，日后将成为他们暴富的源泉。第三章 宰相千金初相逢商券推出的第一天，西市就炸开了锅。顾誓在王元宝柜坊门口搭了个木台，把两百张商券编号挂出来，用算筹标注着当日指导价。好奇的商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质疑的，有观望的，也有胆大的试着买了两张。"这纸片能当钱用？""波斯商队靠谱吗？别是骗子吧？

""听说能分红？比放高利贷还划算？"顾誓口干舌燥地解释，突然人群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敢问这商券的分红计算，是按本金还是按市值？

"他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一条通路，一个穿月白襦裙的少女正站在那里。她梳着双环髻，插着一支珍珠步摇，手里拿着算盘，眼神清亮得像雨后的长安。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的玉佩，雕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非富即贵。"自然是按本金。

" 顾誓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哦不... 初期按本金，后续转让后按成交价计算。" 他差点说出 "每股净资产" 这个词。少女走上前来，拿起一张商券仔细端详："上面写着 ’ 三司指导价 ’，可今日太府寺的人并未到场，这价格如何定的？"顾誓心里一咯噔。他只想着模仿涨停板，压根没打通官府的关节。

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王元宝赶紧打圆场："这位小姐有所不知，这是预... 预定价，稍后我们就去报备。"少女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爹爹就是管这个的，要不要我帮你们通报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管三司物价的官员，那不是... 顾誓脑子里飞速闪过唐朝官职表，一个可怕的名字浮出水面 —— 当朝中书令张九龄，也就是宰相！"小女嫦虹，家父张九龄。" 少女落落大方地行礼，"方才听公子的商券构想，颇为新奇。

只是律法规定，民间契约需有保人，这两百张商券分散流通，日后纠纷怕是不少。

"顾誓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竟是宰相千金。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嫦虹小姐所言极是。

晚辈正想完善制度，比如设立专门的交易账簿，采用 ’ 四柱清册 ’ 法记录，每笔交易都由柜坊盖章见证。" 他把现代会计知识套在了古代记账法上。

嫦虹眼睛一亮："四柱清册？公子也懂算学？" 她立刻拿起算盘，"那我问你，若商队中途遇劫，损失三成货物，该如何分摊？现有商券持有人已有五十人，其中十人是溢价买入..."这个问题相当专业，相当于问股票跌破发行价后的止损机制。

顾誓没想到古代少女居然懂这些，他拿起算筹在地上演算："我们可以设立风险准备金，从每次交易佣金里提取一成... 就叫 ’ 常平 fund’，哦不，常平本钱..."两人一问一答，从上午谈到正午，周围的商人渐渐散去，连王元宝都看呆了。直到街鼓响起，提醒商贩们午时休市，顾誓才猛然发现自己和宰相千金独处了整整一个时辰。"今日受益匪浅。" 嫦虹收起算盘，脸颊微红，"改日若有疑问，可否再来请教？""随时欢迎！" 顾誓脱口而出，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西市东门，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王元宝拍着他的肩膀："子约啊，你这是走大运了！跟宰相千金搭上话，咱们的商券有救了！"顾誓望着天空，突然觉得这穿越或许不是坏事。在现代股市亏得一塌糊涂的他，说不定能在盛唐开创一番新天地。而那位精通算学的宰相千金，更是像一道光照进了他迷茫的新生活。

第四章 夜市风波起微澜有了张九龄的默许通过嫦虹传递的消息，商券交易很快步入正轨。顾誓给这个新兴市场取名 "西市券坊"，每天辰时开市，申时收市，短短半个月就成交了三百多笔。波斯商队出发那天，顾誓特意去灞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