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雅结婚两年，她的娘家像一群贪婪的吸血鬼。

我的工资卡被他们攥在手心，血汗钱源源不断流进她弟弟林浩挥霍的深渊。

手机屏幕亮得刺眼。

银行APP的通知短信一条叠着一条，冰冷又规律。

“您的尾号7768账户于10月1日09:47支出人民币50000.00元，收款方：林浩。”

“您的尾号7768账户于10月1日11:15支出人民币20000.00元，收款方：林雅。”

“您的尾号7768账户于10月1日15:03支出人民币15000.00元……”

指尖划过屏幕，那些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一阵阵缩紧。五万，两万，一万五……它们不是数字，是我在工地脚手架上，顶着能把人烤熟的太阳，一锤一锤砸出来的。是我在深夜的写字楼里，键盘敲到手指快断掉，熬出来的。是我用腰，用命，用所有能拼的时间换来的血汗。

这张卡，是我和林雅结婚时，“自愿”上交的。岳父林国栋当时拍着我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小陈啊，男人赚钱，女人理财，天经地义嘛。交给你雅雅管着，我们才放心。”

放心？呵。

钱进了这张卡，就像石头扔进了林家的无底洞。我名义上的妻子林雅，还有她那宝贝儿子林浩，就是最大的两个吸盘。林浩就是个行走的钞票粉碎机，换跑车，泡网红，**里挥金如土……哪一笔不是从这卡里划走？林雅呢？她的名牌包，她的高级护肤，她的“姐妹下午茶”，哪一样不沾着我的血？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我深吸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气息呛得喉咙发痒。这盒烟还是从工地上老王那儿顺的。我自己的钱？连买盒好烟的资格都没有。工地的宿舍狭小逼仄，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空气里是汗味、水泥味，还有我这身洗得发白的工装散发出的酸味。这就是我陈锋的家。

手机又震了一下，不是银行的短信。

是林雅发来的微信。

“老公，国庆放假我回爸妈家住几天哦，陪陪他们。你安心加班，别太累，爱你哟~后面还跟着一个飞吻的表情。”

爱你？我盯着那个刺眼的粉色嘴唇表情，胃里一阵翻搅。加班？对，这个国庆我是得加班，加很多班。为了下个季度的项目，我得连轴转，住在工棚里赶进度。可她呢？

回娘家？陪她爸妈？骗鬼呢！

我手指用力，几乎要捏碎这该死的塑料壳。我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一个帮我查点“小事”的朋友。

“帮我个忙，”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查查林雅这两天在哪儿，跟谁，开房了没。要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只有轻微敲击键盘的声音。“锋子，你…确定？”

“确定。”我咬着后槽牙挤出两个字。

“行，等我消息。十分钟。”

电话挂断后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劣质烟草的烟雾在狭小的工棚里弥漫，呛得眼睛发酸。窗外的工地上，水泥搅拌机还在轰隆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手机终于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喂？”我的声音哑得厉害。

“查到了。”那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昨天下午，市中心，‘云端’酒店，1314房。登记名字是林雅和一个叫张铭的男人。入住时间昨天下午三点。今早九点才退房。监控调了，俩人一起进的电梯，搂着的。”

后面的话我有点听不清了。耳边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马蜂在炸窝。云端酒店？1314？一生一世？多他妈讽刺！

“照片呢？”我听见自己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发你微信了。”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那个新的图片消息。

第一张，酒店大堂。林雅穿着条红色紧身裙，裹着她那副我供养出来的好身材，笑得花枝乱颤。她亲昵地挽着一个穿着骚包白西装的男人手臂。那男人侧着脸，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张铭。

第二张，电梯里。监控的角度。林雅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那个白西装男人怀里。男人的手，正不规矩地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游移。林雅仰着头，笑得媚眼如丝。

第三张，酒店走廊。1314房门口。门开了条缝，林雅正迫不及待地推着那个男人进去。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饥渴和急迫。

血猛地冲上头顶。不是愤怒，是冰。一股彻骨的寒气瞬间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连心跳都好像停了。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撞翻了桌上的烟灰缸。烟灰和烟头撒了一地。我像个疯子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转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找不到任何东西可以砸，可以发泄这股快要炸裂的冰火两重天。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在1314门口的照片。林雅的笑容如同淬毒的匕首。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林雅。

“老公，在忙吗？晚上记得吃饭哦，别饿着自己。想你。”

想你？想我死了才对吧！

手指痉挛地滑动屏幕，手指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我点开联系人列表，最顶上那个被我备注为“老婆”的名字，此刻像毒蛇一样盘踞在那里。拨号键按下去，冰冷单调的等待音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耳膜。

嘟…嘟…嘟…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工棚外，水泥搅拌机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单调的铃声和我粗重的喘息。

咔哒。

接通了。

“喂？老公？”林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甜腻慵懒，背景里似乎还有隐约舒缓的音乐，和这里工地的死寂形成残酷的对比。“怎么啦？想我了？”

我没有说话。喉咙里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了过去。

“老公？”林雅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说话呀？正做SPA呢，技师等着呢。”

SPA？云端酒店的高级水疗中心？用我的血汗钱？陪完小白脸再享受？我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陈锋？”她声音里的那点甜彻底没了，“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回娘家…住得爽吗？”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冰冷刺骨。

电话那头明显静默了一秒钟，音乐声似乎也被调小了。

“你什么意思？”林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穿后的色厉内荏，“陈锋，你阴阳怪气什么？我不就是回来陪陪爸妈吗？你……”

“陪到‘云端’酒店1314床上去了？”我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河下的暗流，“陪到张铭那个杂种怀里去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那点背景音乐都彻底消失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林雅的声音猛地尖锐起来，带着破音的颤抖，“陈锋！你发什么疯！你敢查我？！你……”

“林雅，”我猛地提高声音，那股一直压在胸腔里的冰寒岩浆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轰然爆发，“我操你妈！！”

吼声在狭小的工棚里炸开，震得桌上的水杯嗡嗡作响。我不管电话那头林雅骤然变得尖利的叫骂，眼前一片血红，所有的理智、忍耐，两年来的窝囊和屈辱，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烧成了毁灭一切的狂怒。

“你他妈的贱人！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当牛做马！血汗钱喂了你们林家一群白眼狼！喂了你那个赌鬼弟弟！你就用老子的钱去养野男人？去开房？！1314？一生一世？我操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祖宗十八代！”

我吼得声嘶力竭，唾沫星子喷在手机屏幕上。电话那头只剩下林雅急促混乱的喘息和神经质的哭泣反驳。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陈锋…你冷静点…”

“冷静？”我狞笑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子冷静不了！林雅，你给我等着！你们林家！还有那个姓张的王八蛋！有一个算一个！老子要你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用血给我吐出来！”

吼完最后一句，我猛地将手里的手机，用尽全力，狠狠砸向水泥地面！

“砰——！！！”

一声脆响，伴随着零件四散飞溅。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彻底黑了下去。

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有我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声，在弥漫着劣质烟味和绝望气息的工棚里回荡。我站在一地狼藉中，低头看着那堆碎裂的手机残骸，如同看着我和林雅婚姻的残渣。

猩红的血丝，像疯狂滋生的藤蔓，一点一点爬满了我的眼球。视野边缘都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赤色。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做牛做马。伏低做小。换来的就是背后这捅穿心脏的一刀。

血债。

必须血偿。

我弯腰，从那堆碎裂的塑料和玻璃渣里，捡起了那张SIM卡。小小的卡片，冰凉地躺在我的手心。这是我通往地狱的门票。

“呵…”一声低沉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从我喉咙深处滚了出来。

“很好。”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地平线，浓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了整个世界。

我的复仇，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