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献给魔尊的人，活不过第一夜。可他只是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看了很久。

他说：“你的眼睛，很像她。”我叫洛月。三天前，我被我的家族，像一件礼物，打包送进了这不见天日的魔宫。他们让我代替嫡长姐出嫁，因为我是个庶女，我的命，不值钱。传说中的魔尊沧夜，杀人如麻，饮血为生。我以为我会死得很难看。可他没有。

他把我带进他的寝殿，寝殿比我家最大的厅堂还要大。地上铺着我从未见过的白色软毛地毯。

他让人给我送来漂亮的衣服，珍贵的珠宝，还有吃不完的好东西。他从不碰我。每天晚上，他只是坐在床边，看着我。一看，就是一夜。他的眼神很奇怪。有时候很温柔，温柔得像水。

有时候又很冷，冷得像冰，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我忍不住，我问他：“魔尊大人，您为什么不杀我？”他伸手，手指冰凉，摸了摸我的脸。他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更大胆了。我问：“您总说我像一个人。她是谁？”他的动作停住了。寝殿里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他说：“她……是我的故人。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后，想抱住他。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衣服，他就猛地转身，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骨头都快碎了。他的眼睛红了。他说：“不准碰我。

你记住，你只是她的影子。”2从那天起，他对我更好了。像是补偿。

他会带我到魔宫最高的塔顶，看血红色的月亮。他说：“她以前，也喜欢看月亮。

”他会带我去魔宫后面的花园，那里开满了白色的花。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很香。

他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他会亲手给我做一种甜汤，很好喝。

他说：“这是她教我做的。”我像一个木偶，活在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里。

我穿着她喜欢穿的衣服，吃着她喜欢吃的东西，看着她喜欢看的风景。我开始沉沦。

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影子。沧夜的温柔，像毒药。我知道喝下去会死，但我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全都喝了下去。家族里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没人关心我的死活。在这里，只有沧夜会对我好。哪怕这份好，是偷来的。一天晚上，他又坐在床边看我。我装睡，能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眉毛，我的眼睛，我的鼻子。他叹了一口气。

他说：“阿霜，为什么你不是她……”阿霜。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有一个姐姐。

一个孪生的姐姐。她叫洛霜。她出生的时候，脸上就有一块很大的、黑色的胎记，丑得吓人。

所有人都说她是不祥之物。在我五岁那年，家族就把她扔到了山里，自生自灭。大家都说，她早就被野兽吃了。我睁开眼。我问他：“你认识洛霜？”沧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好像没料到我会醒着，更没料到我会知道这个名字。他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我说：“她是我姐姐。我的孪生姐姐。”沧夜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他走了以后，我一夜没睡。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因为我和洛霜，是双胞胎。

虽然她脸上有胎记，但我们的五官，一模一样。他爱的，是我的姐姐。那个被所有人抛弃的，我那丑陋的姐姐。**3. **我开始发疯一样地想要知道，洛霜和沧夜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整个魔宫，没人敢提那个“故人”的名字。我问那些伺候我的侍女。

我一开口，她们就跪在地上，吓得发抖。她们说：“夫人，求您别问了。

这是魔尊大人的禁忌。”越是禁忌，我越想知道。沧夜好几天没来见我。

我开始在他的寝殿里翻找。我想找到一点点关于洛霜的痕迹。他的寝殿很大，也很空。

除了必需品，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我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找到。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发现墙上的一幅山水画，有点不对劲。我走过去，伸手推了一下。画的后面，竟然有一扇门。一扇很小的，黑色的门。门上，有一把锁。我的心跳得很快。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扇门后面。我打不开锁。我等。我等沧夜回来。那天晚上，他终于回来了。他好像喝了酒，身上有很大的酒气。他走到床边，想像以前一样看我。

我从床上坐起来。我说：“你带我进去。”我指着那扇门。沧夜的眼神，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刀子。他说：“你动了我的东西。”我说：“我要进去。

我要知道她是谁。”他笑了。他说：“你想知道？好。我让你知道。”他走到门前，从脖子上拿下一把钥匙，打开了锁。门开了。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拖了进去。

他说：“你看清楚。看看你，到底在代替谁。”**4. **密室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满墙的画。画上，是同一个女孩。她穿着粗布衣服，梳着简单的发髻。

她的左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的黑色胎记。那张脸，丑陋，甚至有点猙獰。可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她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

画上的她，有时候在采药，有时候在看书，有时候在对着一只小兔子笑。每一张画，都画得那么仔细，那么温柔。画的右下角，都有两个字：阿霜。我的姐姐，洛霜。

我站在那里，全身发冷。原来，沧夜见过她。他不仅见过她，他还……我不敢想下去。

我转过头，看着沧夜。他正看着墙上最大的一幅画。画上，洛霜坐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沧夜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种温柔，不属于我。

从来都不属于我。他说：“我认识她的时候，我还不是魔尊。”他说，那时候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掉进山谷，是洛霜救了他。洛霜不嫌他满身是血，不嫌他是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她把他带回她住的小木屋，给他治伤，给他做饭。她说：“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和沧夜对我说的一模一样。他说，那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山谷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他问她，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洛霜告诉他，她生下来就丑，被家人抛弃了。她说的时候，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说：“他们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恨他们。”**5. **我问他：“后来呢？

”沧夜的眼睛，红了。他说：“后来，我的伤好了。我要离开山谷，去报仇。我告诉她，等我。等我回来，我就带她走，带她去看全世界最美的风景。”他看着我。他说：“我走了。

我回来的时候，山谷被烧了。那间小木屋，也烧成了灰。我找了很久，只找到这个。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被烧得半黑的木簪子。簪子的形状，很简单，但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和魔宫花园里的花，一模一样。我说：“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了她？”他点头。

他说：“你们是双胞胎。你的眼睛，你的眉毛，你笑起来的样子，都和她一模一样。

除了那块胎记。”他伸手，摸着我的脸。他说：“我有时候看着你，就好像她还在我身边。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叫洛月。我不叫洛霜。我不是她。

”他看着我，眼神很冷。他说：“我知道。所以我从不碰你。”他说：“因为你不配。

”他说：“你和她比，就像地上的泥，和天上的云。”他说，洛霜虽然丑，但她善良，坚强，从不抱怨。而我，他说我只是一个被家族抛得远远的，只会哭的废物。

他说：“要不是因为这张脸，你连踏进魔宫的资格都没有。”我终于明白了。

这几个月的温柔，这几个月的疼爱，全都是假的。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让他用来怀念另一个女人的，可怜的影子。我笑了起来。我说：“沧夜，你真可悲。

”我说：“你守着一个死人，抱着一个影子。你这辈子，都活在过去。”他的脸，白了。

他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很重。我的嘴角，流血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他说：“滚出去。”**6. **我被关起来了。不是寝殿，是魔宫最深处的地牢。

地牢又冷又湿，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一点点光。没有人给我送吃的，也没有人给我送水。

沧夜好像忘了我这个人。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又冷又饿。我想，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再当别人的影子。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密室里那些画。

洛霜的笑，洛霜的眼睛。我开始恨她。凭什么？凭什么她那么丑，却能得到沧夜全部的爱？

凭什么我这么像她，却只能当一个可怜的替代品？我不甘心。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地牢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之前伺候我的一个侍女。她叫小翠。她端着一碗粥，和一杯水。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她说：“夫人，快吃吧。这是我偷偷拿来的。”我看着她。

我问：“为什么？”她说：“魔尊大人只是在气头上。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我笑了。

我说：“他心里没我。他心里只有洛霜。”小翠叹了口气。她说：“夫人，您别这么想。

魔尊大人他……也很可怜。”我不想听。我问她：“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小翠吓了一跳。

她说：“夫人，您疯了？离开魔宫，您能去哪？外面的人，都想杀了魔尊大人。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我说：“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死在这里。”小翠看着我，犹豫了很久。

最后，她点了点头。她说：“我帮您。但是，您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点头。

我说：“我答应你。”**7. **小翠说，三天后，是魔宫守卫换防最松懈的时候。

她会想办法，偷到地牢的钥匙，把我放出去。她还给了我一张地图，是魔宫的出口。她说，只要我能逃出魔宫，就往南边跑，那里有一片森林，可以躲起来。这三天，我假装很虚弱，骗过了看守。小翠每天都会偷偷给我送吃的，让我保存体力。第三天晚上，她来了。

她打开了牢门。她说：“夫人，快走！”我跟着她，在黑暗的通道里跑。魔宫很大，像个迷宫。如果没有地图，我肯定会迷路。我们躲过了好几队巡逻的守卫。

眼看就要到出口了。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队人。为首的，是沧夜最信任的护卫，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