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乱葬岗腹部的绞痛让我猛然睁开眼睛。柴房的霉味钻进鼻腔，混着血腥气。

我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里，手指抠进泥土。“醒了？”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

白芷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绣鞋上金线鸳鸯刺得我眼眶发疼。陆明轩站在她身后，玄色锦袍一尘不染。“侯爷……”我伸手去够他的衣角，却被他用脚尖碾住手腕。

骨节发出脆响。“沈氏善妒，残害子嗣。”他甩下一张休书，纸角刮过我渗血的嘴角，“今日起，你与永宁侯府再无瓜葛。”白芷突然掩唇惊呼：“姐姐怎么流血了？

”我低头看向洇湿裙摆的暗红，突然笑出声。原来那碗安胎药里掺的是藏红花。

侍卫拖着我后领往外走时，白芷正踮脚给陆明轩系披风带子。她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喉结，冲我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乱葬岗的雨下得像要淹没人间。腐尸堆里伸出半截白骨，刚好抵在我腰侧的淤青上。野狗绿莹莹的眼睛在树丛里闪动，獠牙滴着黏液。

腕间突然传来灼烧感。祖传的翡翠镯子正在发烫，内侧“悬壶济世”四个小篆变得血红。

记忆像尖刀捅进太阳穴——两百年前毒医谷的漫天大火。皇室暗卫的箭矢穿透祖父眉心。

我被推下悬崖时，大师兄用身体替我挡了七支弩箭。“嗷！”野狗扑来的瞬间，我拧身掐住它气管。温热血浆喷在脸上时，拇指已经陷进它喉管三寸。就着尚带余温的兽血，我在额头画下扭曲符咒。雨幕中响起沙沙声。不是野兽。玄铁打造的马车碾过尸骸，帘角银线绣着九爪蟠龙。车辕上跳下个戴青铜面具的少年，剑尖挑起我下巴：“王爷问，你会不会解碧落黄泉？”我舔掉唇边狗血，笑了。第2章 毒医再世剑尖凉得像块冰。

我盯着面具少年青铜纹路里映出的自己——满脸血污，嘴角还挂着野狗毛。“碧落黄泉？

”我嗤笑出声，“你们王爷还挺会挑毒。”马车里传来三声轻叩。少年立刻收剑退后。

帘子掀起半角，露出半截苍白手腕。那腕骨凸得吓人，皮肤下蜿蜒着蛛网般的紫纹。

腐尸堆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咳嗽声。是个半大孩子。扒开碎骨堆，底下压着个胸口插箭的少年。

箭尾刻着龙纹，伤口流出的血泛着诡异紫光。紫髓毒。我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皇室处死暗卫的独门剧毒，当年毒医谷灭门用的就是这玩意。

“救...我...”少年突然抓住我脚踝。他指甲缝里全是泥，掌纹却显出奇特的莲花状。

翡翠镯子突然烫得惊人。我掰开他嘴塞了颗药丸，转头对马车笑：“再加个添头，这单我接了。”面具少年剑鞘横在我颈前：“放肆！”“让她说。

”马车里的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我扯开药奴衣领，露出锁骨下拇指大的胎记。

那是个残缺的凤凰纹，缺了右边翅膀。雨幕里响起刀刃出鞘声。“紫髓毒入心脉，他活不过三更。”我撕下衣袖包扎伤口，血水在布料上晕开紫色花，“但巧了，我专治皇室秘药。”马车帘子突然全部掀开。萧景珩的脸白得像是雪堆出来的。

他眼尾有颗红痣，像滴永远擦不净的血。此刻那枚红痣在轻微跳动，映着满地尸骸格外妖异。

“条件。”他咳嗽着问。我举起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凝出颗朱砂色水珠，滚来滚去就是不散。

阎罗笑。前世我拿这毒弄死过南疆十万叛军。“我要陆明轩的命。”水珠突然炸开，化作红雾缠上我手腕，“当然，王爷的毒我也能解。”萧景珩忽然笑了。

他笑的时候会先抿左边嘴角，像个算计人的狐狸。“成交。”他扔来块玉牌，我接住时被冰得一哆嗦。上面刻着“如朕亲临”，边角还沾着新鲜血渍。药奴突然剧烈抽搐。

我扒开他眼皮，瞳孔已经变成淡紫色。没时间了，紫髓毒正在吞噬心脉。“生火！

找七根死人肋骨！”我踹飞扑来的野狗，翡翠镯子红光暴涨，“再拖半刻钟，你们王爷就得给他陪葬！”萧景珩抬手制止冲上来的侍卫。他解下大氅扔给我，雪貂毛领扫过药奴发紫的嘴唇：“用这个裹着。”火光窜起来的时候，我掰开药奴下巴灌药。

肋骨烧成的灰混着阎罗笑，在碗底凝成黑色膏体。“忍着点。”我挖了坨药膏按进他箭伤。

药奴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嚎叫。他指甲抓进我胳膊，血线顺着小臂往下淌。

萧景珩的剑突然架在我脖子上：“你最好别耍花样。”我没理他。药奴伤口开始喷紫血，溅在雪貂毛上滋滋冒烟。当第七股血箭射出时，他终于睁开眼。瞳孔是纯净的墨黑色。

“阿姐...”他迷迷糊糊抓住我衣角。我浑身僵住。两百年前坠崖那晚，小师弟临死前喊的也是这句。皇榜就是这时候飘过来的。黄绢布被雨淋得半湿，盖在腐尸脸上像个荒唐的笑话。上面写着摄政王病危，求天下名医。我抬脚碾进泥里。

“王爷！”面具少年突然拔剑。巷子口不知何时站满了黑甲卫，领头那个正在收油纸伞。

伞面上绘着红梅，雪水顺着伞骨往下滴。萧景珩用剑尖挑起我下巴：“姑娘手上的毒茧，很像本王梦中见过的索命阎罗。”他剑锋一转，面纱轻飘飘落地。雨突然停了。

第3章 琴音索命面纱落地那刻，黑甲卫的刀齐刷刷出鞘。萧景珩的剑尖还抵在我喉间，他睫毛上凝着雨珠，要掉不掉的。“王爷！”面具少年突然扑过来，“皇城急报！

”剑锋擦着我脖颈移开，带出一道血线。我舔掉血珠，看萧景珩展开那张皱巴巴的密信。

他指节发白。“备马。”他甩袖转身，雪貂大氅扫过满地泥泞，“带上她。

”我被塞进马车时，药奴正蜷在角落啃干粮。他嘴角沾着糕饼渣，眼睛却死盯着我脖子上的血痕。“看什么？”我扯过他衣领擦手，“紫髓毒清了，脑子没坏吧？”他忽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吓人，翡翠镯子被捏得咯咯响。“凤凰纹。

”他掀起自己衣领，残缺胎记在烛火下泛红，“阿姐这里也有。”我猛地抽回手。

两百年前毒医谷遇袭那夜，叛徒就是凭这个胎记找到密道的。马车突然急刹。

帘外传来丝竹声，混着女眷们的娇笑。我掀开条缝，看见“咏絮诗会”的金匾在阳光下反光。

白芷的声音刺进耳膜。“惊鸿姐姐怎么配弹《幽兰操》？”她抚着琴弦轻笑，“弃妇就该有弃妇的样子，比如...跪着听？”贵女们哄笑起来。陆明轩坐在主位抿酒，袖口金线云纹晃得人眼疼。药奴突然剧烈咳嗽。他捂着嘴，指缝渗出紫血。“毒没清干净？

”我掰开他下巴，“咽下去！现在吐血会惊动——”马车顶棚突然炸开。

萧景珩的黑甲卫从天而降，剑光劈碎雕花屏风。女眷们的尖叫声中，我抄起案上银针甩向白芷。针尖沾着阎罗笑。她的手指刚碰到琴弦，突然诡异地自己动起来。

《广陵散》的杀伐之音炸响，音调准得不像活人能弹的。“妖女！”陆明轩踹翻案几冲来，“你对芷儿做了什么？”白芷的指甲开始脱落。鲜红琴弦勒进指骨，血珠随着曲调飞溅。

她惊恐地张嘴，却发出更激昂的琴音。我慢条斯理掏出封信。

“陆世子去年写给白姑娘的情书。”我抖开泛黄的纸，“要念给大家听吗？

”陆明轩的剑停在半空。墨迹突然蠕动起来。字里行间渗出黑血，渐渐组成新的句子：三更灌药，尸沉莲池。侯府产业尽归白家满场死寂。

白芷的惨叫声突然拔高。她疯狂抓挠自己的脸，琴弦不知何时缠上了脖颈。黑影闪过。

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砸在琴案上，震断了染血的弦。萧景珩的暗卫单膝跪地，面具上沾着新鲜的血。“沈姑娘。”他扔下块腰牌，铁器撞地声惊飞檐下麻雀，“这人跟踪你三日了。”腰牌刻着龙纹暗卫的标记，背面沾着点胭脂——和白芷今天用的颜色一样。药奴突然拽我袖子。他嘴唇无声开合，看口型是“小心”。我转头时，正对上萧景珩深渊般的眼睛。他站在二楼栏杆边，指尖转着个白玉药瓶。瓶身裂纹里渗出紫雾，和药奴吐的血一个颜色。白芷突然扑到我脚边。

她溃烂的手指抓住我裙角，喉咙里挤出气音：“救...我...”我弯腰捏起她下巴。

“知道紫髓毒发作多疼吗？”我蘸了她的血，在她额头画了个和乱葬岗一样的符咒，“你灌我那碗藏红花，掺的就是这个。”陆明轩的剑突然架在我肩上。“解药！

”他声音在抖，“否则我杀了——”寒光闪过。萧景珩的剑钉在陆明轩脚前，入石三寸。

剑穗上坠着块玉牌，刻着“如朕亲临”的那面朝上。全场哗啦啦跪倒一片。

药奴突然剧烈抽搐。他吐出口黑血，里面裹着半片金箔——和白玉药瓶内壁嵌的一模一样。

我冷笑出声。原来萧景珩早就在试药。白芷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她脸上鼓起紫黑色脉络，像有虫子在皮肤下爬。“沈惊鸿！”陆明轩目眦欲裂，“你竟敢——”我甩袖转身。

翡翠镯子撞在琴案上，碎成两截。里面滚出颗红豆大小的金丸，落地就化作青烟。

两百年前毒医谷的保命丹。烟雾散尽时，我已经拎着药奴跃上房梁。萧景珩的暗卫刚要追，楼下突然传来尖叫。白芷的脸正在融化。像蜡油遇火，她的五官开始往下淌。

陆明轩伸手去扶，掌心粘起半张带着睫毛的皮。我最后看了眼萧景珩。

他指间的药瓶不知何时碎了，紫雾缠上他手腕。那枚红痣颜色更深了，像颗将落未落的血珠。

“王爷！”暗卫惊呼。我踹飞瓦片挡住箭矢，趁乱钻进密道。药奴趴在我背上发抖，呼出的气带着紫髓毒的甜腥味。“阿姐...”他迷迷糊糊蹭我后颈，“凤凰纹...在烧...”我摸向锁骨。胎记烫得惊人。

第4章 龙纹之谜密道的霉味混着血腥气。药奴在我背上扭动，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

他后背的衣裳被汗浸透，隐约透出暗红色纹路。"别动。"我把他甩在干草堆上，"再乱蹭把你扔回乱葬岗。"撕开他衣领的瞬间，我手指僵住了。完整的龙纹胎记。

不是残缺的凤凰，是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正随呼吸起伏。皇室私生子的标记，当年大师兄临死前说过——"小心背后有龙纹的......"药奴突然睁眼。

他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喉结滚动着发出非人低吼。指甲暴长三寸，抓向我咽喉。

我反手拍在他天灵盖。"清醒点！"掌心阎罗笑渗入他皮肤，"紫髓毒入脑会变傀儡，想活就憋住气！"门外传来脚步声。轻得像猫，但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心跳间隙。我吹灭蜡烛，银针夹在指缝。"沈神医在吗？"苍老的声音贴着门缝钻进来，"太医院院首求见。

"针尖在月光下泛蓝。门开时，白发老者捧着药箱躬身。他袖口露出半截金线，绣着御医院特有的灵芝纹。"老朽特来请教针灸之法。"他打开药箱，银针排得整整齐齐，"听闻姑娘能用七根死人骨解毒......"我盯着他拇指上的茧子。太厚了。

行医六十年的老太医，不该在执笔处磨出弓弦茧。"请教？"我捻起根银针对着月光，"朱颜改的配方改良过啊，当年灭我满门时，这毒见血封喉的。"老者瞳孔骤缩。

针尖戳进他睛明穴的瞬间，我闻到熟悉的沉香味——两百年前，就是这股味道混在血海里。

"回去告诉老东西。"我转动银针，看毒素顺着他泪腺蔓延，"他中的不是病，是我师父临终前下的血咒。"老者脸皮抽搐起来。他右手突然暴起，三根金针冲我眉心飞来。

我偏头躲开，听见药奴在背后嘶吼。金针钉入墙壁的刹那，老者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他撕开官服，心口赫然纹着龙纹暗卫的标记。

"主子......说......"他嘴角渗出黑血，"交出......药人......"我踹翻药箱。银针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老者踉跄后退，撞碎了窗棂。月光漏进来，照见药奴后背——龙纹正在渗血。

"阿姐......"他蜷缩着抓住我裙角，"烫......"我掰开他牙关塞了颗药丸。

窗外突然亮如白昼。火把组成的长龙包围了破庙，箭头全部指向这里。

为首的黑甲卫举起弓弩，箭簇闪着紫光。"沈姑娘。"萧景珩的声音混在风里传来，"你要的药引，本王带来了。"重物落地声。陆明轩被铁链捆着扔在院中，官服前襟全是血。

他抬头看我时，左眼已经成了血窟窿。"惊鸿......"他蠕动嘴唇，"救我......"我冷笑。药奴突然剧烈颤抖。他后背龙纹完全显现，鳞片纹路清晰可见。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顶起一道道恐怖凸起。

萧景珩的剑尖挑着个玉盒。"紫髓毒的解药。"他红痣在火光下艳得刺目，"换你手里那个药人。"我摸向锁骨发烫的凤凰纹。两百年前的谜底，今夜该揭晓了。

第5章 血咒觉醒凤凰纹烫得像是烙铁。我盯着萧景珩剑尖挑着的玉盒，紫髓毒的气息隔着三步远都能闻见。药奴在我背后蜷成一团，龙纹胎记渗出的血把干草染成暗红。"解药？"我踢开陆明轩伸来的手，"王爷拿我当三岁小孩哄？"萧景珩的红痣在火光下跳了一下。他剑锋突然转向，挑开陆明轩的衣领。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从锁骨爬到心口，皮肉外翻着还没结痂。"昨夜子时。

"萧景珩的剑尖戳进伤口，"永宁侯亲自挖了祖坟。"陆明轩惨叫出声。

他独眼里涌出混着血的泪，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油纸剥开的瞬间，药香盖过了血腥气。

续命参。通体雪白，须子像活物似的微微颤动。参体上天然长着张人脸，嘴巴的位置裂开道口子。"惊鸿......"陆明轩爬过来抱我靴子，"芷儿肚子里的孩子......"我甩手把布包砸他脸上。"胎毒瘤罢了。

"我碾碎掌心的药渣，褐色粉末簌簌落在他头顶，"当年那碗藏红花，不就是用这个熬的？

"药奴突然发出嘶吼。他后背龙纹暴凸，皮肤下窜过一道紫光。萧景珩的暗卫齐刷刷举弩，箭头对准他心口。"别动！"我甩出银针钉住药奴穴位，"他体内毒血爆开，方圆十里人畜不留！"萧景珩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雪白衣襟上，像雪地里落了红梅。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熟悉的凤凰纹——和我的一模一样。翡翠镯子突然发烫。

碎成两截的玉器自己跳起来，啪地合拢在他手腕上。"沈老祖。"他擦掉嘴角血，"我们两百年前就该是盟友。"我瞳孔骤缩。记忆闪回毒医谷最后的夜晚。

火光中有人喊我师妹，递来半块玉佩说"去找戴另一半的人"。药奴的指甲突然暴长。

他扑向萧景珩的瞬间，陆明轩突然从靴筒抽出匕首。寒光闪过，刀尖离我咽喉只剩半寸——"叮！"萧景珩的剑鞘格开致命一击。他袖中飞出金线，缠住陆明轩脖颈吊上房梁。"药人给我。"他咳着血逼近，"你要报仇，我要解毒。

"我看向悬在半空的陆明轩。他独眼凸出，舌头耷拉在下巴上。靴尖离地三寸，正对着一滩新鲜血渍——是药奴刚才吐的。血里泡着半片金箔。

和萧景珩之前拿的白玉药瓶碎片一模一样。"王爷好算计。"我踢翻烛台，火焰顺着干草窜上房梁，"用紫髓毒养药人，就为解自己身上的血咒？"热浪掀翻了药箱。

银针在火里爆开，毒烟瞬间笼罩破庙。萧景珩的暗卫成片倒下，只有他还站着，红痣艳得像要滴血。"师妹。"他突然用两百年前的称呼，"师父的仇你不想报了？

"我浑身血液冻结。药奴趁机挣脱银针，龙纹完全显现。他皮肤寸寸开裂，紫血落地腐蚀出一个个深坑。陆明轩的绳索突然断裂。他砸进毒血坑里，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了骨架。白芷就是这时候冲进来的，肚子隆起得像扣了口锅。

"世子......"她腐烂的脸扭曲着，"我们的孩子......"我甩出续命参。

参须像活物般扎进她肚皮。胎毒瘤被扯出来的瞬间，白芷整个人像漏气的皮囊般塌下去。

萧景珩的剑抵住我后心。"玉镯认主了。"他声音带着古怪的回音，"现在，把药人交出来。

"药奴彻底龙化。他头顶冒出犄角，鳞片覆满全身。尾巴扫过之处，梁柱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