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活着这几年，我们几姊妹每月凑六百给你照顾他，爸还有补贴，你肯定赚了不少吧？

”“这些钱是专门用来照顾他的！现在爸没了，你该拿出来给我们分了！”我听得气血倒仰。

公公发酒疯摔烂了膀胱，动不动就尿在床上地上，让我活在尿窝里！我从没见过什么补贴！

六百连换床单尿垫不够！他还要每天吃肉，哪里够了！我指望老公为我说句话，他却皱眉一脸为难：“晓琴，他们说的对，你就拿出来吧，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

”我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踉跄着冲出灵堂想透口气，却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活活撞死。再睁眼，我回到了他们让我照顾公公那天。小姑子率先开口：“大嫂，反正你在药店卖药，清闲得很，不如辞职回家照顾咱爸吧。”“我们三家每月凑六百给你，爸还有补贴，肯定够了，说不定还有得赚呢。”呵呵，六百就想让我辞职，伺候一个挂尿袋的酒疯子？这一世，我，绝不伺候！1“辞职？”我抬头迎上他们理所当然的目光，冷笑一声：“我不辞。”“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姑子陈娟最先反应过来，她僵着脸说：难道你要看着咱爸没人管吗？

你还有没有良心？”上一世我尽心尽力照顾他们的亲爸，尽完了儿媳的情分本分，结果他们就在葬礼上找我要钱。现在还跟我讲良心？我冷笑一声，站起身直视着她：“小妹，你一个月工资五千多，你辞职照顾爸，我每个月也给你六百，你干不干？

”陈娟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哪能一样，我还要养孩子呢！

”“哦？就你要养孩子，我不用养吗？

”我想起上一世因为照顾公公而和女儿越来越疏远的事，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你家孩子才三岁！我女儿梦梦马上高三！

这么关键的时候要我放着她不管来管你们的爹？那我女儿要是没考上大学怎么办，耽误了她一辈子，你负得起责吗！”我转头看向三姑子陈丽，“三妹，你就开了个麻将室，时间最多，不如你来照顾，我们三家也每月给你凑六百，我个人再给你补六百，怎么样？

”陈丽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我不行！我身体不好，有高血压，哪能干这种累活！

再说了我一个女人，怎么照顾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轮到她们的时候，就这不行那不行了。

我压住嘲讽：“那你觉得我一个儿媳妇，去处理公公的大小便就方便了？

你作为女儿都不方便，我一个外姓人，我就方便了？”陈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支支吾吾看向陈强：“二哥，要不你来？男人力气大，照顾爸也方便。

”陈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干伺候人的事？

再说我厂里忙得要死！”我看着他们互相推脱的嘴脸，忍不住大声骂道：“那是你们亲爸！

你们几个儿女都不愿意照顾，凭什么让我一个大嫂辞职，怎么，我是你们陈家娶进门的保姆？

你们还要不要脸！贱不贱啊！”几人显然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居然会这么破口大骂，纷纷白了脸色。陈伟这个做大哥的更是觉得没面子，他拽着我的手说：“晓琴，你发什么疯！

这可是我爸，你能不能放尊重点，你就辛苦一下，帮我尽孝怎么了！

”看着这个结婚二十年年的男人，我心中只剩一片怒火。上一世，我就是被孝心绑架，家里老人过寿白事全是我在操持，最后还落得一个贪钱的恶评！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他们平白享福！该吃的苦，我要他们几兄妹全吃回去！我甩开他的手，大声骂道：“陈伟，‘辛苦一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我没有收入！

没有自己的时间！我要每天围着一个病人的屎尿屁打转，我要放弃我女儿和我的人生！

”“六百块是在侮辱谁呢！你要是还不理解，老娘就跟你算笔账！”2我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把一个个数字按给他们看：“给你们爸擦屁股这种脏活，请个护工都起码一个月五千！更别提他现在失禁，尿袋尿垫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天起码五十吧？”“还有伙食费，你们爸就想着大鱼大肉，吃不到肉还动不动就砸碗！

那排骨都二三十一斤呢，一天五十块钱打底，一个月又是一千五！”“还有水电煤气呢！

照顾这种老人肯定要频繁清洗，每个月还得复查买药，这些都是钱！

就算一个月五百不过分吧！”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显示着一个刺眼的数字。

“五千加一千五加一千五再加五百，等于八千五块！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想让我辞职照顾他？你们三家每月给我凑齐八千五再说吧！六百块连伙食费都不够，还有得赚？你们是他妈的打发叫花子，还是在这里做白日梦啊！”“至于你们嘴里那笔补贴，我从没见过，也懒得跟你们追究！你们谁爱拿谁拿，我只要那八千五！

”二叔子陈强最先跳起来：“八千五？你怎么不去抢！李晓琴你这个疯婆娘，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趁机敲诈我们！”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这是明码标价。

你要是觉得贵，可以自己去家政市场问问。”“或者你们自己上啊，免费不说，不会亲儿子亲女儿的，还没我这个外人照顾得好吧？”“你、你……你个钻钱眼里的毒妇！！

”陈伟看着自家气得说不出话的二弟，又来和稀泥：“晓琴，都是一家人，谈钱伤感情。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停。”我打断他，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陈伟，我告诉你，这种事情只能谈钱，谈感情屁用没有。照顾失禁老人是会磨死人的！感情能给你什么？钱，至少实实在在！”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提出了我的最终方案：“既然你们觉得我开价高，又都不愿意亲自照顾，那还有一个办法。”我慢条斯理地说：“轮流制。一共四家，我们一家一个月。

”“谁家照顾，另外三家就一家两百，给那家凑六百块。”“你们肯给我打个样，我以后也轮着照老爷子。第一个月就从三妹家开始吧，毕竟是第一个亲女儿。”这个提议，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3“不行！

”三姑子陈丽想都没想就尖叫起来，“我家地方小，老头子住哪？

再说我那麻将馆每天人来人往的，一个老头在那乱尿，我还怎么做生意！

”说完陈丽眼珠子一转，指着陈娟喊：“小妹来打头！你最小，小时候爸最疼你，这种时候你不做表率，谁做？”小姑子陈娟连连摆手，尖声叫到：“我家不行！

我儿子才三岁，正是闹腾的时候，万一把爸碰了磕了怎么办？”“二哥来！二哥，爸为了供你上学让我和三姐早早就出门打工养你！没我们你怎么拿的文凭，怎么有本事开小厂子？你不先照顾，谁服气？”二叔子陈强听到这，梗红了脖子：“我一个大老爷们，白天管厂累死累活，回家还要伺候老的？那我怎么办？

我干脆别活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丑态百出，心中一片畅快。“既然都不行，”我看了看时间，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那就把爸送去养老院。找个条件好点的，费用我们四家平摊。”“送养老院？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陈丽激动地喊道，“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就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做儿女的不孝顺呢！”陈娟也帮腔。

我真是被他们气笑了。“又不想出钱又不想出力，还想落个孝顺的好名声。

你们长这么大是饭吃太多都塞进脑子里了吗？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你们自己选吧！

要么一个月八千五，要么轮流照顾，要么送养老院医药费平摊。今天必须拿出个办法来，不然爸出院了谁接？总不能把他扔在医院吧？”“医院可是按天收费的，多住一天都是钱！

你们钱多，我女儿读高中还要用钱呢！”这话提醒了他们。陈伟看着僵持的局面，急得满头大汗：“晓琴，你别跟犟了！你先答应下来把爸接回家，钱的事我们再慢慢商量……”“没有商量。”我大声打断他，“陈伟，这是我的底线！

今天这三条路，你们必须选一条。否则，谁爱管谁管！别想拖累我！

”我绝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把自己搭进去，什么都替他们做了，让他们过痛快人生！

4走出医院，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我得去接我女儿了。

上一世自从公公搬进来照顾，我每天不是在给他擦身子洗衣服，就是在想办法怎么用那点钱买他要吃的肉。没钱的窘迫每天都让我担惊受怕，让我为了两块钱和人家吵个不停，让我暴躁易怒，毫无耐心。梦梦正是青春期，她每天放学面对的永远是一个充满尿味的家，和一个动不动就发火的妈妈。她开始怕我，怕因为多用了五块就被我数落。她开始宁愿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周末也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总被我和陈伟当吵架的借口，最后无心学习，大学都没考上。我亏欠她太多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赶到梦梦的学校门口，她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妈，你怎么来了？”她疏离地问。“来接你放学。”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走，妈带你去你最爱的那家火锅店。”梦梦愣住了。自从公公摔倒后，家里的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永远优先满足老人的需求。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火锅店里，热气氤氲。

我不断地给梦梦夹她爱吃的鸭血，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吃着，我心里五味杂陈。“梦梦，”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对不起。”“因为爷爷的事，妈妈以前总是对你发脾气，也没有好好关心你。是妈妈的错。”我诚恳地说，“从今天起不会了。你是我的女儿，妈保证，我永远会优先考虑你。”梦梦的眼圈慢慢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妈，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很累。”“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爷爷……只要你做的菜不合心意，他动不动就骂你。”“我每次看到他骂你我都好难受，爸也是总是站在爷爷那边……妈，难道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你别再被他们欺负了好不好，我们走吧，等我考上大学，我就勤工俭学养你。”我女儿一句话，差点让我眼泪掉下来。她其实什么都懂，她才是这个家里最在乎我的人，我却把我的时间我都精力都给了那个老东西，忽视了她。

我对不起她。“以后不会了，”我压着哭腔，握住她的手：“妈不要你勤工俭学，我只要你好好读书，专心考大学，剩下的都交给我。”“妈绝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们了。

”梦梦愣了一下，压着泪花，点了点头。吃完饭，我给她买了一双最新款的鞋，还有一大堆她爱吃的零食。梦梦脸上的笑越来越多，可回到家，陈伟看到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立刻怒火中烧：“李晓琴！我爸还在医院躺着，你还有心情和这死丫头出去大吃大喝，乱花钱！你是不是想我爸死啊！陈梦，你妈没脑子，你一个高中生还分不清吗！”梦梦被吼得一哆嗦，我把东西放下挡在她身前，冷冷地瞪着陈伟：“陈伟，老娘花我自己的钱，带我女儿出门放松一下，有问题吗？

你爸在医院，你作为儿子不去守着，跑回家对我们娘俩兴师问罪，你可真孝顺！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一句：“护士说再不办出院，就要按天收高额住院费了！我弟妹他们说都怪你不肯把把接回家，这事都赖你！”“怪我？

”我笑了，“他们自己不孝，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怪我？我现在通知你，你最好明天早上九点，带着你那几个弟妹，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陈伟一惊：“去民政局干什么？”我一字一句冷笑：“去把这个家分了！

我看谁能道德绑架我！”5“离婚？李晓琴，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陈伟气得在原地打转，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爸还在医院等着人照顾，非要这时候闹离婚，你还嫌不够乱是吧？你安的什么心！”他见我不为所动，又把矛头指向了女儿，“还有梦梦！

她高三了！六月就高考！你知不知道高三对一个孩子有多重要？你现在跟她提离婚，她还怎么安心学习！你是想毁了她一辈子吗我看你就是有病！”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一直沉默的梦梦突然从我身后站了出来。“爸，你别骂我妈了。”她直视着陈伟，“你们离婚不影响我学习，我支持我妈。”陈伟彻底愣住了，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乖巧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支持？你个死丫头懂个屁！”他指着梦梦，气得口不择言：“老子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妈被猪油蒙了心，你也跟着她一起疯！真是白养你了，一点都不懂事！”“我怎么不懂事了！

”梦梦的眼眶瞬间红了，委屈的泪水在里面打转：“我只知道妈妈这几年过得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