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出狱那天，姐姐成了新闻头条监狱的铁门在我身后合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哐当”。

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五年了。我终于出来了。我抬头，眯着眼看天。八月的太阳，真他妈的刺眼。晒得我皮肤有点疼。狱警递给我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我五年前穿进来的那套衣服。“林舟，出去以后，好好做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没什么起伏。我点点头，没说话。好好做人？我这辈子，好像一直在“好好做人”。

结果呢？我换上自己的衣服，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紧紧地箍在腿上。有点瘦了。也是，里面的饭菜，没什么油水。我爸妈没来。姐姐林溪也没来。说好的，他们今天会来接我。

我掏出兜里那部狱警还给我的、早就关机了的老人机，开机。电量还剩一格。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我站在监狱门口，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公路，有点茫笑。好吧。

可能他们忙。毕竟，这五年来，他们每个月都给我写信，说家里一切都好，姐姐也很好，让我安心改造。信里说，等我出去，家里会给我开个小店，好好补偿我。我信了。

我靠着这份念想，熬过了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我沿着公路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板都磨出了水泡。

终于看到一个公交站台。站台的广告牌上，有一张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特别甜。是林溪。我姐姐。她穿着我从没见过的、缀满了碎钻的婚紗，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那个男人，我认识。裴嵩。五年前，我从冰冷的湖水里，把他拖上岸的那个男人。照片下面有一行大字。“恭贺裴氏集团继承人裴嵩先生与林溪女士，新婚大喜。”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了脚上的疼，忘了天上的太阳有多毒。原来。他们是真的挺忙的。

忙着嫁女儿。嫁的，还是我救过的人。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真好啊。我坐牢。

她结婚。我们林家，真是有两个好女儿。2. 那年冬天，我把她的人生换给了她五年前的冬天，特别冷。我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

我跟林溪去参加同学聚会。回家的路上，林溪非要去结了冰的湖面上滑冰。我劝不住她。

她从小就这样，被爸妈宠坏了，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结果，冰面裂了。她掉了下去。

巧的是，裴嵩也在那附近，他想去救林溪，结果也掉了下去。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湖水像是无数根针，扎进我的骨头里。

我先是把离我近的裴嵩推上了岸。他当时已经快失去意识了。然后我才回过头，去找林溪。

我把她也拖了上去。我冻得浑身发紫，嘴唇都说不出话。可我没想到，林-溪爬上岸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了裴嵩的头。裴嵩当场就昏死过去，血流了一地。我吓傻了。“你疯了！”我冲她喊。

林溪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我以为他是坏人……”她的理由，烂得可笑。可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软了。后来，警察来了。裴嵩被鉴定为重伤。

需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我爸妈连夜从外地赶回来。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妈拉着我的手，哭得喘不过气。她说：“舟舟，你姐姐她……她不能有案底啊。”“她从小就优秀，成绩好，长得也漂亮，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就这么毁了。”我爸蹲在墙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舟舟，算爸求你了。”“你姐姐她……她心理素质差，要是坐牢，她会死的。”“你不一样，你从小就坚强。”坚强。就因为我坚强，所以我就活该被牺牲吗？那天晚上，他们跟我说了很多。说林溪的前途有多么光明。

说我只是高中毕业，没什么好失去的。说只要我顶了罪，最多判五年。五年后出来，他们会给我开个店，给我一笔钱，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他们还说，林溪会一辈子记着我的好。我看着哭得快要昏厥的妈妈。看着一夜之间白了头的爸爸。

又看了看躲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的林溪。我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觉得，我是姐姐，保护妹妹是应该的。也可能是觉得，五年，好像也不是那么长。于是，我点了头。

在警察局，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我说是我砸的人。因为我看上了裴嵩的钱包。

我被判了五年。进去的那天，林溪来送我。她隔着玻璃，哭着对我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等你出来。”“我会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现在想想。

她确实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了她自己。我的人生，就是她拿去交换荣华富贵的筹码。

3. 婚纱很美，但功劳是我的我没回家。我去了裴嵩和林溪结婚的酒店。

门口的保安看我穿得破破烂烂，拦住了我。“干什么的？这里今天被包场了，闲人免进。

”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叫林舟，是林溪的姐姐。”保安将信将疑地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我妈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定制的旗袍，珠光宝气，和我记忆里那个朴素的妇人，判若两人。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讶，有心虚，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嫌弃。“舟舟？你怎么……你怎么今天出来了？”我看着她，笑了。

“妈，我刑满释放，你不高兴吗？”她眼神躲闪，拉着我的胳膊就往角落里拖。“你这孩子，出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看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像什么样子！

”“今天是溪溪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进去捣乱啊！”我甩开她的手。力气有点大，她踉跄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是她姐姐，她结婚，我不该来祝福吗？

”我妈的脸色白了白。“舟舟，你听妈说，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我怎么样？”我替她说了下去，“我刚从牢里出来，给你们林家丢人，是吗？

”她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凉了。我推开她，径直往宴会厅走。

里面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亮得晃眼。所有人都衣着光鲜，举着香槟，谈笑风生。

我像个闯入童话世界的乞丐，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我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林溪。

她穿着那身洁白的婚纱，美得像个公主。裴嵩站在她身边，英俊挺拔。他看着林溪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感激。我猜，他一定很感激他的“救命恩人”吧。

司仪正在台上说着煽情的祝词。“……五年前的那个冬天，如果没有林溪小姐奋不顾身地跳入冰湖，恐怕我们今天，就见不到如此英俊帅气的裴少了。

”“这份恩情，裴少铭记于心，最终化为了今天的爱情。”台下，掌声雷动。

我爸妈坐在主桌，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祝贺。真是一场感天动地的表演啊。

我一步一步，朝着台上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音乐停了。

掌声也停了。林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爸妈更是脸色大变，想上来拉我，却被我甩开。我走到林溪面前。她婚纱上的钻石，刺得我眼睛疼。“姐姐，”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恭喜你。”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舟舟，你……你来了。”“嗯，我来了。”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来告诉你，这身婚纱很美。”“但你身上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偷我的。”“五年前，救裴嵩的人，是我。”“砸伤他的人，是你。”“替你坐牢的人，是我。”“你现在，该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全场哗然。裴嵩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看着我，又看了看身边脸色惨白的林溪。林溪的身体开始发抖。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握住裴嵩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楚楚可怜。“阿嵩，你别听她胡说……我妹妹她……她在里面待了五年，精神上可能……可能有点不正常了。

”她转向我，满脸的痛心疾首。“妹妹，我知道你怪我，怪我们全家。

”“可你的牺牲是值得的，你看，我们全家现在都靠我了。”“你受的苦，姐姐都记着，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她的话，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而她，是那个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圣人。我看着她精湛的演技，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个“牺牲是值得的”。好一个“我们全家都靠我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这五年，不过是一场划算的交易。4.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地算账那场婚礼，最终还是不欢而散。我被我爸强行拖回了家。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装修得更豪华了。客厅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上面有我爸，我妈，还有笑靥如花的林溪。没有我。也对。一个劳改犯，怎么配出现在这么幸福美满的全家福里呢。我爸把我推进客厅，指着我的鼻子骂。“林舟，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毁了你姐姐的婚事！”我妈也在旁边抹眼泪。

“舟舟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我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吗？”我看着他们，觉得无比陌生。“为了这个家好？”“为了这个家好，就要牺牲我吗？

”“你们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我爸一拍桌子，吼道：“那你让我们怎么办！

让你姐姐去坐牢吗？她一个女孩子家，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那我呢？”我反问，“我也是女孩子家，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已经毁了？”他们都沉默了。是啊。在他们心里，我的人生，早就被当成废品处理了。一个毁了，总比两个都毁了强。这是他们最朴素，也最残忍的逻辑。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我跟你们，跟林溪，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坐的五年牢，就当我为这个家还的最后一点情分。”“以后，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说完，我转身就走。我妈上来拉我，哭着说：“舟舟，你别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我甩开她。“你们不是还有个好女儿吗？她嫁入豪门了，你们可以靠她啊。”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我没有地方可去。身无分文。

我找了个公园的长椅，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一夜没睡。我在想，我以后该怎么办。

复仇吗？把真相告诉裴嵩，让林溪身败名裂？可我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而不是一个光鲜亮麗的豪门太太呢？我甚至连裴嵩的面都见不到。第二天，我在一家小餐馆找了份洗碗的工作。包吃住。工资很低，活很累。但我不在乎。

我需要先活下去。我每天从早忙到晚，手泡在油腻的水里，都起了褶。

晚上就睡在后厨那个又小又潮湿的储物间里。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林溪找到了我。她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餐馆门口。

穿着一身名牌，画着精致的妆。她走进后厨，看着我一身油污的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扔在我面前。“拿着，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再去烦阿嵩。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看着地上的钱，笑了。我弯腰，把钱一张一张捡起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钱撕得粉碎。“林溪，你以为这点钱，就能买断我五年的青春吗？

”“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她的脸色变了。“林舟，你别不识好歹！

”“我能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也能让你待不下去！”我看着她，眼神冰冷。“你试试。

”她被我的眼神吓到了，踉跄着退了两步，转身跑了。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算了。果然，第二天，餐馆老板就把我辞了。他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拖着行李，再次流落街头。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我明白了。对付魔鬼，不能用善意。

只能用比她更狠的手段。5. 公园长椅上，也能仰望星空我被赶了出来。

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不合身的旧衣服。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又回到了那个公园。还是那张长椅。好像是我唯一的归宿了。晚上，蚊子特别多。

我被咬得浑身是包。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我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找到两个硬币。两块钱。

够买一个馒头。我走到公园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白面馒头。我掰了一半，舍不得吃完。剩下一半，留着明天早上吃。我坐在长椅上，啃着冰冷的馒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我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五年前，我为了家人，放弃了一切。五年后，我被家人，逼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我唯一的错，就是太听话了。太把亲情当回事了。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找工作。但我的案底，像个烙印，刻在我身上。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我。我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我开始去翻垃圾桶。

找别人吃剩的盒饭，喝剩的饮料瓶。尊严？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我像个流浪汉一样，在城市里游荡。白天躲在天桥下，晚上睡在公园里。我见过凌晨四点的清洁工。

见过深夜痛哭的醉汉。见过为了一个空瓶子大打出手的流浪汉。这个城市很繁华。

但这份繁华，好像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以为我会就这么烂在城市的角落里。直到那天。

我因为抢一个塑料瓶，跟另一个流浪汉打了一架。我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他抢走了我所有的瓶子。我躺在地上，看着他得意洋洋离开的背影。我突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凭什么林溪可以穿着婚纱，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而我，却要在这里，为了一个瓶子，被人打得像条狗？我不甘心。我从地上爬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土。

我告诉自己，林舟，你不能就这么认输。你得活下去。你得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开始想办法。我没有学历，没有背景，还有案底。我唯一拥有的，就是关于裴嵩的记忆。

五年前那个冬天的记忆。我记得，我把他从湖里拖上来的时候，他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玉佩，掉在了岸边的草丛里。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来得及捡。那块玉佩，很特别。

上面刻着一个很复杂的图案。如果我能找到那块玉佩……那是不是就能证明，当时在场的人，是我？这是一个很渺小的希望。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已经是全部的希望。我决定，回那个湖边去找找。那个埋葬了我五年青春，也可能埋藏着我唯一翻盘机会的地方。

6. 裴家的园丁，也懂龙抬头我回到了那个城市郊区的湖。五年过去，这里已经开发成了一个高档别墅区。湖边建起了围栏，成了别墅区的私家景观。我进不去。

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别墅区外面徘徊了好几天。我观察着这里的安保，寻找着进去的机会。

终于，我看到了一张招聘启事。别墅区的物业，在招聘园丁。要求不高，肯吃苦就行。

我去了。面试我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了皱眉。

“你这身板，能干得了重活吗？”我点点头。“能。”“以前干过吗？”“……干过。

”他没再多问，可能也是急着招人。“行，那你明天来上班吧。”“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两千五。”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我进来了。我成了裴家别墅区的一名园丁。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修剪花草，给草坪浇水。很累，但心里很踏实。我利用工作的机会，开始在湖边寻找那块玉佩。湖边的草丛，早就被清理干净，种上了名贵的花卉。五年了，想找到一块小小的玉佩，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我没有放弃。

我每天都仔细地翻找着每一寸土地。一个月过去了，我一无所获。王管事看我干活勤快，话也少，对我很满意。给我转了正。工资涨到了三千。他说：“小林啊，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我把你调到室内去做保洁。”我对他笑了笑，说谢谢王哥。我继续找我的玉佩。

我甚至开始在晚上，偷偷地挖土。我觉得我快疯了。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天下午，我在修剪一丛玫瑰花的时候，剪刀好像碰到了一个硬物。我心里一动。

我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刻着的图案，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我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把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这块冰冷的玉，是我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武器。我把它贴身藏好。

我开始等待机会。一个能让我见到裴嵩，并且把玉佩交到他手上的机会。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那天，裴家的管家突然找到王管事。说家里缺个打扫泳池的，问我们这有没有人愿意去。工资加倍。所有人都往后退。谁都知道，裴家的活不好干。

裴嵩那个人，出了名的洁癖和挑剔。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保洁，因为一点小事被辞退了。

我站了出来。“我去。”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王管事也劝我：“小林，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点点头。“我想好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不能错过。7. 她的一滴泪，淹没了我的五年我成了裴家的临时工。

专门负责打扫那个大得夸张的露天泳池。我第一次走进裴家别墅。那种奢华，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小心翼翼地换上工作服，开始干活。我希望能在这里遇到裴嵩。

但我一连工作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他好像很忙。总是早出晚归。倒是林溪，我见到了好几次。她每天都打扮得像个贵妇，在花园里喝下午茶，或者跟她的那些名媛朋友开派对。她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也对。在她眼里，我可能连个人都不算。只是一个卑微的、可以随意踩在脚下的园丁。

我忍着。我在等。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清理泳池底的落叶。裴嵩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似乎刚运动回来。额头上还带着薄汗。他走到泳池边，脱下上衣，准备下水。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的手心全是汗。玉佩就在我的口袋里。

我该怎么把玉佩给他？直接拿给他吗？他会信我吗？就在我犹豫的时候。

林溪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她看到裴嵩，立刻笑着迎了上去。“阿嵩，你回来啦。

”她自然地接过裴嵩手里的毛巾，替他擦汗。动作亲昵又熟练。裴嵩看着她，眼神温柔。

“嗯，今天公司不忙，就早点回来了。”林-溪撒娇地说：“那你陪我一会儿嘛，我一个人好无聊。”裴嵩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他们就像一对最恩爱的夫妻。

而我，像个透明的背景板，站在一旁。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拿出玉佩，又能怎么样呢？裴嵩会相信一块玉佩，还是相信他身边这个救了他一命、还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哦，对了。林溪怀孕了。

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我是在他们家的下人聊天时听到的。据说，裴家上下都很高兴。

裴嵩更是把她宠上了天。我攥着口袋里的玉佩，感觉它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就在这时，裴嵩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落在了我身上。他皱了皱眉。“你是新来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点点头。“是……是的，先生。”他没再说什么，转头准备下水。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从口袋里掏出玉佩，假装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连人带玉佩，一起摔进了泳池里。水花四溅。我不会游泳。

我在水里拼命挣扎，呛了好几口水。意识开始模糊。我看到裴嵩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他朝我游过来。他的动作，和他五年前救林溪时，一模一样。历史，好像在重演。

只是这一次，被救的人，是我。他把我拖上岸。我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我摊开手心。

那块墨绿色的玉佩，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裴嵩的目光，落在了玉佩上。他的瞳孔，猛地一缩。8. 裂缝，从一块玉佩开始裴嵩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玉佩。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林溪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