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暮色像一层柔软的纱，慢慢裹住整座城市。星光餐厅的落地窗外，霓虹次第亮起，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漫进室内，落在苏念面前的西冷牛排上，油花在高温下凝结的纹路，都泛着温柔的光。

她叉起一小块牛排，刚要送进嘴里，抬眼就撞进了顾屿的目光里。男人坐在对面，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只苏念送他的情侣手表，表盘反射的光刚好落在他眼底，盛着化不开的笑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顾屿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却在桌下悄悄蜷了蜷，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苏念嚼着牛排，晃了晃脑袋：“谁让你点的七分熟这么嫩，上次你点全熟，嚼得我腮帮子疼。” 说着，她故意皱了皱鼻子，顾屿被她逗笑，伸手越过餐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错了，以后你的牛排都按你喜欢的七分熟来。”

话音刚落，顾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左手悄悄摸向西装内袋，指尖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动作轻得怕被苏念发现。他假装整理餐巾，趁着苏念低头擦嘴角的间隙，把纸摊开在桌面上，推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喜欢吗？”

苏念抬头，目光落在纸上时，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张手绘的婚戒草图，纸边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卷边，铅笔线条却画得格外细致 —— 戒托是简约的铂金款式，内侧标着一个小小的 “念” 字，戒面上方缠绕着三朵极小的向日葵花纹，花瓣的弧度都画得清清楚楚。

“你画的？” 苏念拿起草图，指尖轻轻拂过向日葵花纹，声音里满是惊喜。她知道顾屿手笨，连画直线都要靠尺子，现在却画出这么精致的设计，显然花了不少心思。

顾屿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看你上次说喜欢向日葵，就想着把它画在戒托上，内侧刻你的名字，以后戴着也能想起我。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再改。”

苏念低头，笔尖在草图上圈了圈向日葵的花瓣：“这里的花瓣能不能再细一点？还有戒托的宽度，再窄一点点，我手细，太宽会显得笨重。”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看顾屿，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霓虹还亮，“对了，能不能在‘念’字旁边加个‘屿’字？这样就是我们俩的名字了。”

“都听你的。” 顾屿把苏念圈改的地方记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把草图折好，放进贴身的内袋里，像是藏了一件稀世珍宝，“等周末我们去珠宝店，让师傅按这个样子做，争取婚礼前能拿到。”

提到婚礼，苏念的脸颊更红了。顾屿见她害羞，笑着转移话题：“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顾屿的车停在一栋新楼盘楼下。苏念看着熟悉的小区名字，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我们上次看的新房吗？你什么时候交的首付？”

“上周就办好了，想给你个惊喜。” 顾屿拉着她的手走进电梯，按了 12 楼，“墙面刷了你选的奶白色，地板还没铺，不过你喜欢的阳台落地窗已经装好了，以后种向日葵刚好能晒到太阳。”

电梯门打开，顾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乳胶漆味道，空旷的客厅里堆着几卷未拆封的壁纸，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苏念松开顾屿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粉色便签，上面是她提前用马克笔写好的字。

她踮起脚，把一张写着 “早餐要豆浆油条，顾屿不许偷偷换成牛奶面包” 的便签贴在厨房冰箱的预留位置，又拿着另一张 “阳台种向日葵，要选矮秆品种，不然会挡阳光” 的便签，贴在阳台的玻璃上。顾屿跟在她身后，帮她递胶带，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卧室的衣柜要分两区，我的裙子区要比你的大两倍。” 苏念贴着便签，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顾屿，“你不会不同意吧？”

“怎么会？” 顾屿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别说两倍，三倍都可以，我的衣服放客房就行，反正以后家里你说了算。”

苏念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暖暖的。她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日子：每天早上被豆浆油条的香味叫醒，傍晚和顾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向日葵在夕阳下点头，晚上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 那些曾经在梦里出现的画面，现在都变得清晰又真实。

三天后，两家人约在顾屿家聚餐。顾屿妈妈炖了一锅老鸡汤，汤色乳白，香气飘满了整个客厅；苏念妈妈带来了自己做的酱黄瓜，脆生生的，是顾屿爱吃的味道。饭桌上，苏念帮顾屿妈妈盛了一碗汤，顾屿则给苏念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鸡腿，两家老人看着他们的互动，眼里满是笑意。

“婚期你们俩商量得怎么样了？” 顾屿爸爸放下筷子，看着两人，“我查了黄历，下个月有个黄道吉日，不过要是你们想多准备准备，三个月后也不错，那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刚好适合办户外婚礼。”

苏念刚要说话，顾屿就接了话：“三个月后吧，念念说想等向日葵种子发芽，到时候新房阳台刚好能看到花，婚礼上用向日葵当装饰，也好看。”

“还是你们年轻人考虑得周到。” 顾屿妈妈笑着拉过苏念的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镯。镯子是旧的，表面刻着细腻的缠枝纹，边缘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却依旧泛着温润的光。“这是我婆婆当年传给我的，现在给你。” 她把银镯轻轻套在苏念的手腕上，大小刚好合适，“以后你就是我们顾家的媳妇了，顾屿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苏念摸着腕上的银镯，冰凉的金属慢慢被手心捂热，一股暖流从手腕传到心里。她转头看顾屿，男人正看着她笑，眼底的光比桌上的灯光还亮。她突然觉得，未来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每一个日子都充满了期待 —— 三个月后的婚礼，阳台上的向日葵，早上的豆浆油条，晚上的相拥而眠，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聚餐结束后，顾屿送苏念回家。车开在路灯下，橘黄色的光影在车窗上流动。苏念靠在副驾驶座上，摸着腕上的银镯，还在回味刚才的温馨场景，顾屿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接起电话时，语气刻意放轻了些：“喂？医院吗……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过去拿报告…… 好，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苏念好奇地问：“怎么了？是公司的电话吗？”

顾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笑意好像比刚才淡了一点：“没什么，是同事问明天的工作安排，你别担心。”

苏念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还在想着三个月后的婚礼，想着要跟顾屿一起选婚纱、定喜糖，想着要把向日葵的图案印在请柬上。可她没注意到，顾屿在红灯停车时，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指尖在 “体检报告” 几个字上轻轻顿了顿，又迅速塞了回去。他的手指有些僵硬，眼底的光也暗了一瞬，快得像错觉。

车继续往前开，苏念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刚翻开最美好的一页，却不知道，那页纸的背面，正藏着一个足以打碎所有憧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