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的车流凝固在柏油马路上，鸣笛声尖锐地撕扯着黄昏的宁静。

一股焦糊味混杂着汽油的气息，钻进沈星禾的鼻腔。她停下脚步，视线穿过围拢的人群，看到一辆白色轿车的前盖已经扭曲变形，冒着丝丝白烟。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沈星禾的心脏被那哭声攥紧，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一个年轻女孩被卡在驾驶座，额头淌下的血糊住了半边脸，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

“我好疼……”

“腿……我的腿……”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有人在打电话，但没人敢上前。

沈星禾快步上前，迅速扫视车况——没有起火迹象。她半跪在破碎的车窗外，语气冷静而权威：“别动！听我的声音，不要动你的头和脖子。”

这道清晰的指令让女孩涣散的目光有了片刻聚焦。

“我受过急救训练，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沈星禾一边说，一边小心地从车窗的缝隙伸出手，并非为了安抚，而是直接搭上了女孩的颈动脉，检查脉搏——快速但尚有力度。“你叫什么名字？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林淼……”

“很好，林淼。你现在感觉哪里最疼？”沈星禾的视线快速进行从头到脚的评估，同时保持着与她的语言接触，以判断其意识水平。

“腿……我的腿……还有头……”

“好，我知道了。不要去看你的腿，也别动。现在试着跟着我呼吸，用鼻子吸气，用嘴巴慢慢吐出来。对，做得很好，保持住。”她的声音沉稳得像一块锚，在林淼即将被恐慌淹没的意识里定下了一个支点。

警笛声由远及近，消防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从让开的车道中穿过。

救护车停稳，车门滑开，几名急救人员迅速下车。为首的男人快步走到车窗边，视线在沈星禾和车内伤者之间一扫。

“现场情况？”他语速很快，声音清晰。

沈星禾抬眼，迅速而准确地汇报：“伤者意识清醒，头部撞击，主诉左腿剧痛，目前被卡在驾驶位。”

“收到。”男人应了一声，立刻转身与同时赶到的消防员沟通，一系列术语和指令清晰地分配下去。

破拆工具发出巨大的声响，消防员和急救人员配合默契，一边安抚伤者，一边小心地扩张变形的车门。沈星禾看到专业的队伍接手，便默默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用颈托固定住女孩的脖子，再将她挪上担架床。

关上车门前，刚才问话的那个急救员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匆匆说了句“多谢”，便跳上了车。救护车拉响警笛，很快汇入了前方的车流。

沈星禾摇摇头，看着救护车的尾灯消失在车流尽头，手心还残留着那个陌生女孩的冰冷和自己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