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晚结婚三年，她总说加班。

直到我在她手机里发现周慕白的名字，还有那句“今晚老地方见”。

我提前回家，撞见他们在我买的婚床上翻滚。

苏晚哭着求我原谅，周慕白却挑衅地笑：“你满足不了她。”

我冷静地拍下视频，群发给了所有亲友。

厉寒把最后一口冰啤酒灌进喉咙，铝罐在手里捏得嘎吱作响，发出刺耳的呻吟。客厅没开大灯，只有电视屏幕幽蓝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放着一部吵吵闹闹的综艺，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墙上的挂钟，时针不紧不慢地爬过了十一点。

又这么晚。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刺得他眯了下眼。置顶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下午发的：晚晚，晚上想吃什么？我早点回去做。

下面孤零零躺着他老婆苏晚的回复，简短得像是群发的通知：加班，别等，你先吃。

加班。又是加班。

这词儿最近出现的频率高得离谱，像块嚼烂了的口香糖，黏糊糊地糊在厉寒的心口，甩不掉，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馊味。结婚三年，头两年苏晚虽然也忙，但总归有个度，像这样一周五天有三天半夜才着家，剩下两天也一脸疲惫倒头就睡的情况，是这半年才开始的。

厉寒不是没问过。头几次，苏晚还带着点歉意，揉着太阳穴说项目赶进度，领导压得紧。后来再问，她眉宇间就只剩下不耐烦，语气也冲：“问什么问？说了加班就是加班！累都累死了，回来还要应付你盘问？”

那眼神，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厉寒把空啤酒罐狠狠砸进墙角的垃圾桶，哐当一声闷响。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在客厅里踱步。沙发扶手上搭着苏晚昨天换下来的一条真丝睡裙，柔滑的料子蹭过他的手背，冰凉。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一股淡淡的、不属于家里任何一款洗衣液和香水的味道钻进鼻腔。

很淡，但很陌生。一种混合着某种木质男香和……汗意的味道。

厉寒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几乎是立刻把睡裙扔开，像甩掉一条毒蛇。不可能，他强迫自己冷静，也许是挤地铁蹭的？或者公司空调味？

可那点疑虑像滴进清水里的墨，迅速晕染开，再也无法忽视。他想起苏晚最近总把手机屏幕朝下扣着，洗澡也带进浴室；想起她对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地笑，被他撞见又瞬间收敛；想起她身上偶尔出现的、同样陌生的香水尾调……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卧室。苏晚的手机就放在她那边的床头柜上充电。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屏幕亮起，需要密码。他犹豫了一瞬，指尖有些发颤。结婚三年，他从没查过她的手机，总觉得那是信任的底线。

可今晚，那条底线被那件睡裙上陌生的气味彻底冲垮了。他输入了苏晚的生日——错误。又输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错误。最后，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屏幕解锁了。

厉寒的心却沉到了谷底。解锁密码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任何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组合。这本身，就透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他手指有些僵硬地划开屏幕，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除了他，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周慕白。

头像是个穿着白衬衫、侧脸轮廓优越的男人，背景像是在某个高档餐厅，透着股精心营造的精英感。厉寒点开聊天记录，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对话不多，但每一条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睛。

周慕白：宝贝，今天喷的香水很勾人。想你了。

苏晚：[害羞表情] 你少来。

周慕白：晚上老地方？

苏晚：嗯，等我消息。他今天好像有点疑心。

周慕白：怕什么？一个窝囊废而已。早点甩了他，跟我。

苏晚：知道啦，烦不烦。晚上见。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今晚八点四十分。

“老地方”。

厉寒死死盯着那三个字，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感觉不到愤怒，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踩碎的冰冷。胃里翻江倒海，他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灼烧般的痛感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撑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抬起头，镜子里的男人脸色惨白，眼底布满血丝，像一头濒死的困兽。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难听的声音。

窝囊废？

他慢慢直起身，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冰冷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洗手台上。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和一丝疯狂燃烧的、幽暗的火苗。

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苏晚和周慕白那令人作呕的对话上。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他点开了苏晚的微信钱包，找到了“亲属卡”的选项。那张他给她开的、额度不低的副卡，此刻正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最新的消费记录：

XX国际酒店 消费金额：￥1888.00 时间：今晚 21:15。

“老地方”原来在这里。1888的豪华套房？真是好兴致。

厉寒关掉手机屏幕，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玄关上的车钥匙，转身冲出了家门。防盗门在他身后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的轿车像一道离弦的箭，撕开沉沉的夜色，朝着那个标注在地图上的、名为“XX国际酒店”的炼狱疾驰而去。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在他冰冷的瞳孔里拉出扭曲的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