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富贵》林建忠宋朝阳全本阅读_(林建忠宋朝阳)全集阅读
裴书意,大安朝的长公主,先帝唯一的嫡女,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身份尊贵,本该是京城里最耀眼的存在。但她选择住进冷宫,不是被废,是自请。每日的生活就是松土,浇水,研究菜叶子上的虫。她觉得挺好,清静。可总有人不让她清静。
她那位刚登基的皇帝弟弟,觉得姐姐孤苦,想给她找个好归宿,彰显兄妹情深。
权倾朝野的战神王爷,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该爱慕他,这个不爱他的,肯定是在玩欲擒故纵。
温润如玉的新科状元,觉得他能用才情和智慧打动这座冰山,成就一段佳话。于是,送珠宝的,送兵法的,送情诗的,踏破了冷宫的门槛。一个想让她当贤内助,一个想让她做笼中雀,一个想让她成红袖添香。他们都觉得自己在“为她好”,在“追求”她。裴书意看着自己那畦刚出苗的青菜,叹了口气。她不宫斗,不宅斗,不复仇,也不需要爱情。她只是想告诉这群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一个朴素的道理:别来烦我种地。
1我叫裴书意,长公主。不住公主府,住冷宫。自己搬进来的。这儿敞亮,土好,适合种菜。
前头那片废弃的院子,被我开出来三畦地。左边是菘菜,右边是青萝卜,中间种了些葱蒜。
长势喜人。我正拿着个小瓢,给菘菜浇水。水是从井里新打的,凉丝丝的。
我的贴身宫女苏锦,蹲在旁边,一脸愁容,手里揪着根草。“殿下,您说您这是何苦。
外面都传,您是失心疯了,才自请来了这地方。”我头也没抬,“疯了才好,没人来烦。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锦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草都掉了。
我直起身,回头看。来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身后跟着一串太监宫女。
是我那刚登基三个月的弟弟,裴书言。他看着我这一身粗布衣裳,满脚的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皇姐,你……”我把水瓢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土,不咸不淡地开口:“陛下怎么有空来我这菜园子?”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挥手让后面的人都退下,只留了个大太监李德全。“皇姐,朕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
”我没接话,等着他说。“你总这么一个人住在冷宫也不是办法。朕已经给你物色好了驸马,镇北王萧绎。他手握兵权,战功赫赫,嫁给他,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给了我天大的恩典。我看着他。镇北王萧绎,我知道。人称“战神”,杀伐果断,性格桀骜。京中传言,他府上姬妾个个貌美,但没一个能在他房里过夜超过三次。他喜欢的,是那种能陪他舞刀弄枪的烈性女子。而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最大的爱好是研究菘菜怎么长才能更水灵。我问裴书言:“他同意了?”裴书言一愣,随即挺起胸膛:“朕的旨意,他敢不同意?”“那他肯定觉得很憋屈。”我陈述一个事实。
“皇姐!”他有点急了,“朕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子,总要有依靠!”“我的依靠,是这三畦地。”我指了指我的菜,“它们能让我吃饱。镇北王能吗?他要是哪天造反了,我这脑袋还要不要?”裴书言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都涨红了。
旁边的李德全赶紧打圆场:“长公主说笑了,镇北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忠心?
”我笑了笑,“李总管,你信吗?”李德全闭嘴了。裴书言深吸一口气,从李德全手里拿过一卷明黄的圣旨。“皇姐,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这事,朕已经决定了。
圣旨在此,半月后完婚。你好生准备吧。”他把圣旨往我面前一递,像是下了最后通牒。
我没接。我绕过他,走到我的菜地边上,重新拿起水瓢。“苏锦,天色不早了,再不浇完水,明天菘菜叶子要蔫了。”“是,殿下。”苏锦赶紧跑过来,拿起另一个水瓢。
我俩就当着皇帝和大太监的面,开始慢悠悠地浇菜。一瓢,又一瓢。水声哗啦啦的。
裴书言举着圣旨,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登基以来,人人对他俯首帖耳,只有我这个姐姐,把他当空气。最后,他把圣旨重重地塞给李德全,气冲冲地甩袖子走了。“皇姐!你好自为之!
”声音里满是恼怒。我听见了,没理。浇完最后一颗菘菜,我直起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对苏锦说:“去,把院门关上。别让外面的闲人,踩坏了我的地。
”2皇帝赐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飞遍了整个皇宫。第二天一早,我的冷宫就迎来了第二位贵客。镇北王萧绎。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给萝卜地除草。
他一身黑色劲装,腰间配着长刀,身材高大,跟一堵墙似的杵在我菜地边上。
整个人带着一股子血腥和煞气,把我地里准备偷菜叶子的麻雀都吓跑了。苏锦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我拔掉最后一根杂草,站起身,看着他。他也在看我,眼神锐利,像在审视一件货物。“你就是长公主?”他开口,声音跟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我是。
王爷有事?”“本王来看看,未来的王妃是什么样。”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没想到,是在泥里打滚的。”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让王爷失望了。
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他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坦然的女人,愣了一下。“陛下说,是你自己求的这门婚事。”他又说。我差点笑出声。我那个弟弟,为了让他接受这门婚事,还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王爷信了?”我反问。萧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这门婚事,陛下通知我的时候,用的也是圣旨。
”我说得慢条斯理,“王爷是聪明人,应该懂。”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从审视,到怀疑,再到一丝被愚弄的愤怒。他懂了。这是皇权对兵权的制衡,是皇帝塞给他的一个枷锁。而我,就是那个枷锁。“所以,你也不愿意?”他问。
“王爷愿意娶一个整天想着怎么让萝卜长得更脆的王妃吗?”我没回答,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沉默了。他那种人,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打理后宅,在贵妇圈里为他纵横捭阖,甚至能在关键时刻为他出谋划策的女人。而不是我。我俩站在菜地边上,一个浑身煞气,一个满手泥土。气氛很奇怪。他大概是觉得,我一个深宫女子,就算不情愿,也该是哭哭啼啼,或者故作清高的样子。但我没有。我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他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冷宫,又看了一眼我那三畦绿油油的菜。“你就住这?”“嗯。”“为什么?”“安静。
”他好像没话找话了。这对于一个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来说,很难受。我也不想跟他耗着,我的草还没除完。“王爷如果没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我弯下腰,准备继续干活。
“等等。”他叫住我。我抬眼看他。他从腰间解下一个东西,扔了过来。是个小小的令牌,玄铁打的,上面刻着一个“萧”字。“这是本王的令牌,在京城,见此令如见本王。你拿着,若有人欺负你,就亮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一种施舍的高傲。
大概在他看来,这是天大的恩赐了。一个被困在冷宫的公主,有了他镇北王的庇护,该是多么感激涕零。我看着地上的令牌,没捡。“多谢王爷好意。不过用不上。”“为什么?
”他显然很不解。“第一,没人会来冷宫欺负我。第二,”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如果真有人欺负我,我能解决。王爷的令牌目标太大,容易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还要麻烦人来收场。我不喜欢麻烦。”他彻底愣住了。那张常年紧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像是“迷茫”的表情。他想不通。他以为他给了我一把保护伞,我却嫌弃它太招摇。他所有的预设,所有的套路,在我这里,全都失效了。他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自己弯腰把地上的令牌捡了起来,揣回怀里。动作有点僵硬。“你……很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别的。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背影看着,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苏锦从我身后探出脑袋,长长地舒了口气。“殿下,您把他气走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淡淡地说。“可他是镇北王啊……”“镇北王,也不能耽误我除草。”我蹲下身,继续拔我的草。阳光正好,菜叶子绿得发光。真好。
3送走了镇北王,我以为能清静两天。结果第二天,又来了个不速之客。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院修撰,陆时卿。跟萧绎的煞气腾腾不同,陆时卿是温润如玉的。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衫,抱着一张古琴,身后跟着个小书童,慢悠悠地走进我的院子。
那姿态,不像来冷宫,倒像是来游园赏春。他看到我在给菜地浇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久闻长公主殿下清雅脱俗,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话说得,比李德全还会捧哏。我放下水瓢,“陆大人有事?
”“听闻殿下喜静,时卿冒昧来访,只为求一知音。”他指了指怀里的琴,“愿为殿下抚上一曲,以慰殿下寂寥。”说着,他也不等我同意,就让书童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琴。他坐下,焚香,净手。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仪式感。苏锦在旁边都看呆了。我没理他,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屋。那是我的工具房。
很快,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不得不说,陆时卿的琴弹得确实好。琴音清越,意境悠远,像是山涧清泉,叮咚作响。要是换个伤春悲秋的女子,这会儿估计已经泪眼婆娑,引为知己了。可惜,他遇到的是我。我从工具房里出来,手里多了个小簸箕。
我走到鸡圈旁边。那是我用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地方,养了三只芦花鸡,专门吃菜叶子和虫子。我打开鸡圈的门,抓起一把米糠,混着切碎的菜叶,一边撒,一边“咕咕咕”地叫唤。三只鸡扑腾着翅膀就冲了出来,在我脚边抢食吃。一时间,院子里,琴声、鸡叫声、啄米声,混成一片。那首意境悠远的《高山流水》,硬生生被配上了乡野田园的背景音。石桌边,陆时卿的手指僵在了琴弦上。
他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大概设想过一万种场景,比如我含泪倾听,比如我轻声附和,甚至比如我不屑一顾。但他绝对没有想过,我会当着他的面,喂鸡。而且喂得那么专注,那么旁若无人。他弹的《高山流水》,成了我喂鸡的背景音乐。
这对一个自负才情的文人来说,是多大的侮辱。他深吸一口气,停下了弹奏。“殿下,是时卿的琴声,打扰到您了?”他还是维持着风度,只是声音有点紧。我撒完最后一把米糠,直起身,拍了拍手。“没有。陆大人的琴弹得很好。”“那殿下为何……”“哦,鸡饿了。
它们下蛋,我吃饭,总不能饿着它们。”我答得理所当然。他看着那三只抢食的鸡,又看看我,眼神复杂。“殿下似乎……对音律之事,不太在意?”“也不是。”我摇摇头,“只是觉得,音律是吃饱了之后才琢磨的事。我还没吃午饭,它们也没吃。总得先顾着肚子。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陆时卿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俗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想用他的阳春白雪,来敲开我的心门。
结果我直接告诉他,我只关心我的下里巴人。“殿下之言,真是……闻所未闻。”他站起身,对着我长长作了一揖,“今日,是时卿唐突了。告辞。”他抱起琴,带着他的小书童,走了。
那背影,比萧绎还要萧索。萧绎是被我的逻辑打败了。而陆时卿,是被我的生活方式打败了。
他精心准备的一场风花雪月,被我的三只鸡,啄得稀巴烂。苏锦跑到我身边,看着陆时卿的背影,小声说:“殿下,这位状元郎,好像比王爷还生气。”“生气就对了。
”我关上鸡圈的门,“生气了,就不会再来了。”我看着那三只吃得肚皮滚圆的鸡,很满意。
关键时刻,还是它们管用。4接连打发了两位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男人,我在冷宫过了两天安生日子。第三天下午,李德全又来了。这次没带圣旨,只带了一句话。
“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语气很恭敬,但意思不容拒绝。我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跟着他去了。御书房里,裴书言没在批折子,而是在来回踱步,一脸烦躁。看见我进来,他立刻停下脚步,眼睛里带着审问。“皇姐,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找了把椅子坐下,“陛下此话何意?”“镇北王和陆修撰,都来找过朕了。”他一屁股坐回龙椅上,揉着太阳穴,“一个说你油盐不进,一个说你俗不可耐。朕给你挑的两个最好的人选,你一个都看不上?”“不是看不上。”我纠正他,“是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一个手握重兵能护你周全,一个满腹才华能与你解闷。这还不好?”我看着他,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陛下,你觉得,把一只鹰和一条鱼关在一起,合适吗?”他一愣,“什么意思?”“镇北王是鹰,翱翔九天,他的世界是战场和权谋。我不是他的同类。
陆修撰是鱼,畅游书海,他的世界是诗词和风月。我也不是他的同类。”“那你是什么?
”他脱口而出。“我?”我笑了,“我就是这冷宫里的一棵菜。扎根在土里,风吹雨打,自生自灭。我需要的不是鹰的翅膀,也不是鱼的鳍,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长着。
”裴书言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抓住了重点。“所以,你就是谁都不要,就要在这冷宫里待一辈子?”“对。”我点头。“不行!”他一拍桌子,“你是大安的长公主,朕的亲姐姐!朕不能让你就这么被人笑话!这门亲事,必须成!
”他开始耍横了。我也不生气,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陛下,你真的觉得,这门婚事是为了我好吗?”“当然!”“那好,我问你。镇北王手握三十万大军,驻扎在京城之外。他本人桀骜不驯,功高震主。你把他变成你的姐夫,是想让他离你的龙椅更近一点,还是更远一点?”裴书言的脸白了。我继续说:“陆时卿,新科状元,背后是盘根错节的江南士族。他父亲是前朝太傅,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你把他变成你的姐夫,是想让这股你不容易掌控的力量,多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干涉你的朝政吗?”裴书言的嘴唇开始哆嗦。这些话,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总觉得,他能掌控。我只是把那层窗户纸,给他捅破了。“你……你……”他指着我,说不出话来。“陛下。”我放下茶杯,站起身,“你不是想为我好,你只是想找个法子,把你觉得有威胁的人,绑在你的船上。而我,就是那条绳子。”“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激动地反驳。“你有没有这么想过,不重要。”我看着他,“重要的是,他们会这么想。
镇北王会觉得,你用我监视他。江南士族会觉得,你用我拉拢他们。到时候,我这个长公主,就不是长公主了,是一块夹在两块磨盘中间的肉,随时都会被碾碎。”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裴书言瘫坐在龙椅上,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以为他下了一盘好棋。却没发现,这盘棋的棋子,每一个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我走到他面前,声音放缓了些。“书言,你刚登基,位置不稳,姐姐理解。但稳固皇权,靠的不是联姻,是脑子。”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头。“别把你的姐姐,推进火坑里。不然,等火烧起来,第一个烧到的,可能就是你这把龙椅。”说完,我没再看他。我转身,走出了御书房。李德全在门口躬着身子,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我从他身边走过,就像刚才只是进去喝了杯茶。我知道,我那个弟弟,今晚要睡不着觉了。挺好。人睡不着的时候,才能想明白很多事。5皇帝弟弟消停了几天。
但这事没完。很快,宫里传出消息,太后要在她的寿宴上,为我“相看”驸马。
镇北王和陆时卿,都会出席。这是阳谋。想用太后和众人的压力,逼我就范。
苏锦急得团团转,“殿下,这可怎么办啊?太后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给,为什么不给。”我正在磨一把小锄头,“正好,我的衣服也该拿出来晒晒了。”寿宴那天,我穿了一身正经的公主宫装。层层叠叠的,很重,行动不便。我一出现在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惊讶,好奇,探究。我目不斜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的位置,被安排在太后下手,正对着镇北王和陆时卿。一个黑着脸喝酒,一个微笑着摇扇子。皇帝弟弟坐在主位上,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
太后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但眼睛里全是精明。她笑呵呵地开口:“书意啊,你看你,都多大了,也该找个好人家了。哀家今天就把这满朝的青年才俊都叫来了,你好好看看,喜欢哪个,跟哀家说。”话说得漂亮,但眼睛看的方向,就是萧绎和陆时卿。
满朝文武都竖起了耳朵。我站起身,对着太后福了一福。“多谢皇祖母疼爱。
只是孙女儿久居冷宫,对男女之事,实在没什么兴趣。”“胡说!”太后脸一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理!”“皇祖母说的是。”我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孙女儿最近倒是对另一件事很感兴趣。”“哦?什么事?”“孙女儿在冷宫开辟了几块薄田,发现这土壤改良之法,大有文章。若是能将京郊的盐碱地也一一改良,那大安朝的粮食,起码能增产两成。”我这话一出,全场寂静。那些文臣武将,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太后寿宴,你说种地?太后也愣了,“你说这个做什么?”“孙女儿觉得,嫁人是小,吃饭是天。与其找个男人依靠,不如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有饭吃,来得实在。”我话说得恳切,“所以,孙女儿想求皇祖母和陛下一个恩典。”裴书言立刻问:“什么恩典?
”“请将京郊那片无人肯要的皇家围场赐给我。孙女儿愿立下军令状,三年之内,必将其变成良田。若不成,孙女儿提头来见。”这下,连萧绎和陆时卿都坐不住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他们以为我要在宴会上哭闹,或者被迫选一个。没想到,我直接把话题,从“选驸马”变成了“搞农业”。而且还立下了军令状。这一下,球踢回给了裴书言和太后。答应我,那“选驸马”这事,今天就泡汤了。不答应我?
一个心系江山社稷、愿意立下军令状的公主,你们忍心拒绝吗?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太后被我堵得半天说不出话。裴书言的表情更是精彩。他看看我,又看看萧绎和陆时...卿,脑门上的汗都快下来了。这时,一个武将站了出来,是萧绎的部下。“长公主殿下,您是金枝玉叶,种地之事,岂是您能做的?这军令状,未免也太儿戏了!”我看向他,“张将军是觉得,女子不如男?”“末将不敢!
”“那你就是觉得,种地是下等人才做的事,我这个公主,做不得?
”“末将……末将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或者,张将军是觉得,让大安朝增产两成粮食,比不上我嫁人重要?”那个张将军,一个在战场上杀敌的汉子,被我几句话问得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绎的脸黑得像锅底。陆时卿那边,一个老臣也站了出来。“殿下心系百姓,老臣佩服。
但围场改粮田,涉及水利、农时,非一人之力可为。殿下千金之躯,恐怕……”“王大人说得是。”我点点头,“所以,我还需要帮手。”我把目光转向陆时卿。
“陆大人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关于农时节气,土壤酸碱,肯定比我懂。
不知陆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陆时卿的扇子停了。他要是说“愿意”,那就得跟着我下地。一个状元郎去种地?他要是说“不愿意”,那就是自认才学不精,或者是不愿为国分忧。他又被我架住了。我又看向萧绎。“镇北王爷,围场改造,工程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