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确诊癌症那天，我的人生反而清晰了。多年扮演温柔懂事的女友，容忍他的“女兄弟”，耗尽我所有气力。如今死神为我按下倒计时，我不再奢求任何人的爱。

陆沉舟，夏小冉，请滚出我的世界。这最后的路，我只为自己而走，浪漫独行，直至凋零。

1医院的冷光灯惨白地照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

我坐在冰凉的塑料椅上，看着医生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姜晚意女士？”医生的声音终于穿透那层屏障，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小心翼翼的沉重，“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皮质包包的边缘，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抬眼看她，试图从她镜片后的眼睛里找到一丝否定的可能。“嗯，您说。”她轻轻推过一张薄薄的纸。

那纸张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千钧巨石，瞬间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胃癌。IV期。

”她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如刀，“已经有多处转移。情况……很不乐观。如果积极治疗，或许能延长一些时间，但预后极差。如果保守……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九十天。

两千一百六十个小时。时间忽然被标上了清晰而残酷的刻度。我的耳朵里响起尖锐的鸣音，盖过了医生后面关于“姑息治疗”、“保持心态”的建议。世界像一部被按下静音键的默片，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撞击着那块名为“死亡”的巨石，发出沉闷又绝望的回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那张判决书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站起身，机械地道了谢，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挪出诊室。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明亮的灯光下，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同的故事，忧虑、痛苦、麻木，或是一丝新生的喜悦。

我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一个健康的旁观者。而现在，我被无情地推到了舞台中央，扮演一个即将仓促落幕的角色。推开医院沉重的玻璃门，午后的阳光猛地刺过来，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阳光暖融融的，却照不进我瞬间冰封的血液。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低头看着手里那张纸。诊断结果：胃腺癌IV期预后：极差白纸黑字，宣判了我的死刑。就在这一刻，那些被巨大噩耗暂时震散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惊动的鸦群，呼啸着、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每一片都闪着尖锐的寒光，精准地刺向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五年前，大学社团联谊会。喧闹的KTV包房里，灯光暧昧，歌声鬼哭狼嚎。我其实不喜欢这种场合，只是被室友硬拉来凑数。他坐在角落，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洗得发白，却干净得不像话。他没有参与哄闹，只是安静地听着歌，指尖偶尔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节拍，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俊。有人起哄让他唱歌，他笑着摆手，眼神里有点无奈，却依旧温和。一个喝多了的男生闹着要灌一个女生酒，场面有点难看。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女生面前，接过那杯酒，笑着说：“行了，适可而止，我替她喝了吧。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那一刻，他周身仿佛有光。我心动了。

像所有俗套的故事开端，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后来我知道他叫陆沉舟。沉默的沉，舟船的舟。我打听到他欣赏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他说，不喜欢女孩子斤斤计较，小家子气。好的。我那时想，原来他喜欢这样的。于是，我便成了这样的。

我收敛起所有的棱角和锋芒，藏起骨子里那点不易察觉的叛逆和较真。我练习微笑的弧度，说话的语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婉得体，宽容大量。我成功了。

他果然注意到了这个“刚刚好”符合他期望的我。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他牵起我的手时，我以为我握住了整个世界的幸福。夏小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一直就在那里。

她是陆沉舟的邻居，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哥们儿”。她性格活泼，甚至有些泼辣，大大咧咧，会勾着陆沉舟的脖子称兄道弟，会毫不客气地吃他碗里的菜，会半夜打电话叫他去修电脑打蟑螂。一开始，我不是不在意的。

我也曾小心翼翼地表达过一点点不满。“沉舟，小冉她……好像有点太依赖你了。

”陆沉舟当时皱了眉，语气是理所当然的不解：“晚意，你想多了。冉冉就是那种性格，我跟她就像亲兄妹一样。你一向最大度了，怎么也在意这个？”像亲兄妹？

亲兄妹会在她失恋时抱着他哭一整夜？会在她生日时送刻着“唯一”字母的项链？

会在我和他难得的约会时，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可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刚刚冒头的不满，也提醒了我——我是“大度”的姜晚意。我不能小气，不能计较，不能“不懂事”。于是，我学会了伪装。夏小冉“不小心”把我辛苦做的模型碰坏，我笑着说：“没关系，正好我也想重新做一个。

”夏小冉在朋友聚会上下意识坐在我和陆沉舟中间，我笑着往旁边让让，扮演体贴。

夏小冉穿着性感睡衣突然出现在我们家借口说家里浴室热水器坏了，我甚至能笑着给她递去干净的毛巾，然后在自己卧室里掐红了手掌心。

陆沉舟无数次因为夏小冉一个电话就在深夜匆匆离去，我独自对着冰冷的晚餐，告诉自己：“要信任他，要体谅他，这才是他喜欢的樣子。”我像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完美扮演着“温柔大度正牌女友”的角色，骗过了陆沉舟，骗过了夏小冉，甚至差点骗过了我自己。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只要我忍得足够多，他总会看到我的好，总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呵。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绞痛猛地将我拉回现实，我扶住路边的灯柱，弯下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刺进来。

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和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值得吗？姜晚意？你这五年，活得像个笑话！你磨平了自己所有的棱角，把自己塞进一个根本不合适的模子里，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他的习以为常和理所当然，换来了夏小冉的得寸进尺，换来了这一纸冰冷的诊断书！你的温柔大度，你的忍让体贴，没有换来珍惜，只换来了提前死亡的结局！而他们呢？陆沉舟此刻大概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或者正听着夏小冉叽叽喳喳的趣事，开怀大笑。他们谁会想到，那个永远包容、永远懂事的姜晚意，正站在街边，攥着一纸死亡通知，像个小丑一样呕吐？

一股极致的冰冷，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从心脏最深处炸开，疯狂地燃烧着我的四肢百骸！

几乎要将我残破的身体都点燃！去他妈的陆沉舟！去他妈的夏小冉！去他妈的温柔大度！

去他妈的忍气吞声！老娘都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三个月！九十天！我凭什么还要忍？！

我凭什么还要演？！我凭什么还要用我最后的时间，去顾及他们的感受？！我不演了！

一丝一毫都不演了！以前吞下的委屈，我要一口不剩地吐出来！以前受过的气，我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比我更不痛快！反正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怕？还有什么可失去？道德？形象？爱情？未来？这些曾经束缚我的东西，在死亡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可笑至极！我现在追求的，只有一样东西——我！自！己！

爽！手里的诊断书被我攥得死紧，皱成一团，那上面冰冷的判决，此刻却仿佛成了我最大的底气，最疯狂的通行证。我慢慢地直起身，用指尖狠狠擦掉眼角的湿意和狼狈。再抬起头时，眼神里所有的痛苦、脆弱、绝望都被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和冰冷所取代。阳光依旧刺眼，但我却对着它，缓缓扯出一个极致扭曲又冰冷的笑容。好啊。游戏规则，从现在起，由我来定。我深吸一口这浑浊却自由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锦江苑。”我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冷硬和清晰。

司机师傅似乎被我这副样子惊到，没多问，发动了车子。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脏在病态的衰竭和精神的极度亢奋中剧烈跳动。陆沉舟，夏小冉。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准备好迎接一个，来自地狱的、无所顾忌的疯子的报复了吗？我，姜晚意，回来了。

2出租车在锦江苑别墅门口停下。我付了钱，推门下车，午后的阳光将这座我曾精心打理的“家”镀上一层虚假的金边。胃部依旧隐隐作痛，像有根细绳在不断拉扯，提醒着我那残酷的倒计时。但此刻，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压过了生理的不适——一种近乎沸腾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的瞬间，客厅里喧闹的游戏音效和嬉笑声毫无遮挡地涌了出来。“沉舟哥！左边左边！哎呀！快打他！

”“看到了，别吵，小菜一碟。”“哇！赢了赢了！沉舟哥你最棒了！”玄关的阴影里，我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客厅地毯上的景象。陆沉舟盘腿坐在游戏屏幕前，握着手柄，神情专注中带着一丝得意。而夏小冉——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在了他的背上，下巴几乎要搁在他的肩膀上，兴奋地指手画脚，笑得花枝乱颤。

她穿着一条堪堪遮住大腿根的居家短裤，上身是一件吊带，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与陆沉舟的“亲密无间”。茶几上摆满了零食袋、喝了一半的啤酒罐，一片狼藉。这画面，在过去五年里，我见过无数次。每一次，我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下心头的不适，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哥们儿”，“要大度”，“不能小心眼”。

然后默默地去给他们切水果、倒饮料，像个透明的、不该有情绪的服务员。

胃里的那根细绳猛地收紧，绞痛袭来。但比绞痛更烈的，是心头那把被诊断书点燃、此刻已燎原的烈火！我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客厅。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冰冷，终于惊动了那对“沉浸”在游戏中的“好兄弟”。陆沉舟先抬起头，看到我，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回来了？去哪了这么半天。

”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屏幕上，随口吩咐道，“正好，去给冉冉拿杯饮料，要冰的。

”又是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使唤我是天经地义。夏小冉也扭过头，脸上还带着嬉笑的红晕，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上却甜甜地说：“谢谢晚意姐啦，天气好热哦。”要是以前，我会低眉顺眼地应一声“好”，然后转身去厨房，甚至还会问一句“沉舟你要喝什么吗？

”但今天——所有的伪装、忍耐、委屈，在这一刻彻底达到了临界点，然后轰然爆炸！

我目光扫过旁边那个塞得满满的垃圾桶，里面是他们刚才制造的垃圾。没有一丝犹豫，我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在了垃圾桶的侧面！“哐当——哗啦！！

”巨大的声响猛地炸开！垃圾桶应声而倒，里面的果皮、纸屑、零食包装袋、甚至还有不知道谁吐的瓜子壳，瞬间天女散花般溅射出来，劈头盖脸地泼了陆沉舟一身！

甚至有几片沾着污渍的纸屑粘在了他价值不菲的衬衫上和他错愕的脸上。游戏音效还在继续，但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陆沉舟完全僵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又抬头看我，脸上先是茫然，然后是难以置信，最终转化为惊怒：“姜晚意！你他妈疯了？！

”夏小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猛地从陆沉舟背后弹开，像是怕被垃圾波及：“啊——！晚意姐你干嘛呀？！你吓死我了！

”我看着她那张受了巨大惊吓、楚楚可怜的脸，心底只有无尽的厌恶和恶心。干嘛？

我转过身，面对着她，在陆沉舟震惊的目光和夏小冉的尖叫声中，毫不犹豫地抬手——“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夏小冉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她打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彻底懵了。

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叫谁姐呢？”我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跟你很熟吗？嗯？”夏小冉捂着脸，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震惊和屈辱，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欲泣地看向陆沉舟：“沉舟哥……她……她打我……”陆沉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垃圾从他身上簌簌落下。他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一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姜晚意！你立刻给冉冉道歉！

否则我……”“否则你怎么样？”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暴怒的视线，甚至往前逼近了一步，仰着头，眼神里是全然的讥讽和疯狂。“打回来？还是像以前一样冷暴力我？关我禁闭？

陆沉舟，除了这些，你还会点什么？”我伸手指着大门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还有你，夏小冉！收起你那套恶心的眼泪！给老子滚出去！立刻！马上！

滚出我家！你他妈身上的骚味熏到我了！听见没有？！”“我家”两个字，我咬得极重。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游戏里还在播放着激昂的BGM，显得无比滑稽。

陆沉舟和夏小冉彻底僵在了原地，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眼睛里的震惊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沉舟脸上的怒容凝固了，掺杂进了浓重的困惑和难以置信，乎无法理解那个一向温顺忍让的姜晚意怎么会突然变成眼前这个言语刻薄、行为疯狂的泼妇。

夏小冉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捂着脸的手微微颤抖，那副可怜相僵在脸上，看起来可笑又可怜。痛快！看着他们这副仿佛被雷劈了的模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四肢百骸，甚至暂时压过了胃部的绞痛。

原来撕破脸是这种感觉！原来发疯是这么爽！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毫不掩饰，仿佛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不再多给他们一个字，我转身，踩着满地狼藉和一室的死寂，昂着头，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我的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震惊和我的过去之上。走到二楼，我抓住卧室的门把手，猛地推开，然后用了全身的力气——“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如同一声惊雷，狠狠地砸在楼下死寂的空间里，也为我这疯狂的第一战，画上了一个无比响亮的休止符。

门板都在嗡嗡作响。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手还在微微发抖。

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缓缓向上扬起一个冰冷又畅快的弧度。开始了。游戏，正式开始。

3楼下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我靠在门板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过速的搏动和血液奔流的嘶鸣。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扭转。冷汗从额角滑落，但我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却未曾褪去。痛快。原来撕破脸皮，不用再忍的感觉，是这么他妈的痛快！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沉重而压抑，停在我的卧室门外。

紧接着是粗暴的敲门声，几乎要把门板捶穿。“姜晚意！你给我滚出来！

”陆沉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你刚才发什么疯？立刻出来给冉冉道歉！”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第一反应还是维护他的“好兄弟”。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感，猛地拉开门。陆沉舟站在门外，脸色铁青，衬衫上还沾着些许垃圾桶里的污渍，看起来狼狈又滑稽。他眼里燃烧着怒火，但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困惑和震惊，仿佛无法理解自己驯养多年的宠物为何突然反口咬人，还如此凶狠。“道歉？

”我靠在门框上，双臂环胸，眼神像淬了毒的冰棱，上下扫视他，“给你？

还是给那个赖在我家不走的绿茶？陆沉舟，你还没睡醒吗？”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态度，被噎了一下，怒火更炽：“你再说一遍？！姜晚意，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你看看你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你看看你把冉冉打成什么样？你……”“我怎么了？

”我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又刻薄，“我好得很！从来没这么好过！倒是你，陆沉舟，眼睛什么时候瞎的？需要我帮你挂个眼科专家号吗？还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夏小冉的洗脚水，连基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你——！”他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我。我迅速后退一步，眼神里的讥讽更浓：“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

陆总也就这点能耐了？怪不得公司那个项目会被对家抢走，是不是当时也忙着给你的‘好兄弟’修水管，没空看合同啊？

”这句话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那个项目的失利是他最近最大的挫败，他从未在我面前细说，但我从他和朋友的电话里拼凑出了大概。他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手指僵在半空，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你……你怎么知道？

你……”“我怎么知道？”我嗤笑一声，“我不只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夏小冉跟她前男友根本没断干净，人家最近好像又回头找她了，送的花都塞她公司前台了。怎么？你的‘好兄弟’没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故意说得模糊，真假掺半，但足以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陆沉舟的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虽然嘴上依旧强硬：“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大可以去查。”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脸色一冷，“现在，带着你的垃圾，滚出我的视线。看见你就恶心。”他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却又被我突如其来的疯狂和信息的猛烈砸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他视为附属品的我，用如此刻薄的语言羞辱得体无完肤。

僵持了几秒，他咬着牙，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和掌控之色：“好，姜晚意，你厉害！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从今天起，你的副卡全部停掉！你名下的车我也收回！

有本事，你别求我！”经济控制。他惯用的，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的手段。

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让我重新变回那个需要仰他鼻息、对他唯命是从的姜晚意。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慌，会怕，会妥协。但现在？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哦？停卡？收车？

”我挑眉，用一种极其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语气，“谢谢提醒啊陆总，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我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二手奢侈品回收商的电话，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订外卖：“喂？对，是我。上次咨询的那块百达翡丽限量款，对，还有客厅玻璃柜里那一整套绝版海贼王手办，我急用钱，全部打包卖了，你们现在能派人来估价吗？对，尽快，地址是锦江苑X栋……”“姜晚意！你敢！！

”陆沉舟听到我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猛地冲过来想抢手机。

那块表和那些手办是他的命根子，平时碰都不让人碰。我灵活地侧身躲过，对着电话那头快速说完：“好，我等你们。”我看着他因为极度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收起来，然后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都要死了，钱留着给你和你的‘好兄弟’买墓地吗？哦，忘了，你们可能更喜欢合葬？那我倒是可以赞助个双人坑。”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瞬间把陆沉舟所有的怒气都炸没了，只剩下彻底的茫然和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愕。

“你……你说什么？什么要死了？”我不再看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再次狠狠甩上门！“砰！

”巨大的声响将他隔绝在外。门外，是他难以置信的咆哮和捶门声。门内，我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手上的血，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疯了？对，我就是疯了。用最虚弱的身体，说最狠的话。爽！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贯彻了“疯子”准则。夏小冉不甘心，试图在公司楼下堵我，眼睛还红红的，想要扮演受害者讨说法。我直接把手里的半杯冰美式，从她头顶浇了下去。“哎呀，手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瞬间僵住的脸和滴滴答答的咖啡渍，“不过正好，洗洗你脑子里的绿茶渣，看能不能清醒点。”周围同事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夏小冉尖叫着跺脚：“姜晚意！你！”“你什么你？”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下次再表演苦情戏，记得换身便宜点的行头，这裙子是陆沉舟给你买的吧？啧，他眼光真不行，这颜色显黑，跟你那心肝一个色儿。

”周围传来压抑的窃笑。夏小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某个曾经在我和陆沉舟关系好时百般讨好、关系微妙时立刻疏远我的“朋友”，在一个饭局上阴阳怪气地说：“晚意最近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心情不好？也是，沉舟那么优秀，身边诱惑多，你得看开点……”我放下筷子，微笑着看向她：“是啊，我气色是不好，毕竟快死了的人，比不上你，天天用医美吊着，这脸僵得笑都比哭难看。

对了，你老公最近还经常‘加班’到凌晨吗？需不需要我介绍个靠谱的私家侦探给你？

”那女人的脸瞬间煞白，桌上的其他人也瞬间安静如鸡，眼神躲闪。世界清净了。

我把“我都快死了”当成万能金句，怼天怼地怼空气。亲戚劝我“别作，好好跟沉舟过日子”，我掏了掏耳朵：“姑妈，操心我不如操心你儿子考研又失败了吧？

我都快死了还得听你念经？”陆沉舟的母亲旁敲侧击让我“大度点”，我拎着最新款LV：“阿姨，您儿子跟他的‘好兄弟’都快睡一个被窝了，这度量我可没有，毕竟我快死了，眼里容不下沙子。”每一次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言语交锋后，我都会躲起来咳嗽，吐血，忍受着身体内部被疯狂啃噬的剧痛。但每吐一口血，我就对着镜子补更艳的口红，画更锋利的眼线。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亮得吓人，红唇似血的自己，就像一朵在急速枯萎前，非要燃烧所有生命力开出最骇人也最绚烂花朵的罂粟。痛，并快乐着。我要在生命的最后，把过去五年没说的“不”，没发的火，没扇的耳光，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谁也别想让我不痛快！4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陆沉舟不再试图跟我沟通，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愤怒、困惑，还有一丝被我那句“要死了”勾起的、他不愿深究的不安。他收回了我的车钥匙，停掉了所有的副卡，但我卖他珍藏品的钱足够我挥霍到生命尽头。他试图找过那些东西，发现早已被二手回收商拉走後，脸色铁青地在书房砸了一个杯子，却也没再找我发作。

夏小冉也消停了不少，没再在我面前晃悠，但我从佣人闪烁的言辞里知道，她没少在陆沉舟那里哭诉委屈，添油加醋。我知道，这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以他们的傲慢和对我“失控”的恐惧，绝不会允许我就这样脱离掌控。果然，在我彻底搬离的前一晚，风暴来临了。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