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刺眼的白光里睁开眼的。眼皮像粘了胶水，每抬一下都要费很大劲，脑袋里更是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嗡嗡的响声盖过了周围所有声音。消毒水的味道钻鼻腔，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手边还插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往下落。这里是医院吧？我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可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彻底擦过，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我满心混乱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1“你醒了？”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女孩。

她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穿着一条浅粉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下巴。她的个子很高，哪怕坐着也能看出身材纤细，五官长得特别甜美，眼睛像浸了水的葡萄，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里面满是担忧。

我不认识她。这是我的第一直觉，那种陌生感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明明她就在眼前，却觉得离得很远。可还没等我把 “你是谁” 这三个字说出口，女孩已经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胳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我。“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要不要喝点水？”她一边问，一边拿起旁边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时，我看到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涂指甲油，透着淡淡的粉色。

温水递到我嘴边，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我下意识地喝了两口，喉咙里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可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张了张嘴，想问清楚，可看着她眼里真切的关心，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的态度太热情，照料也太细心，万一…… 万一我是因为失忆忘了她，现在贸然质问，会不会让她难过？“我叫澹台燕，”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犹豫，女孩主动开口，嘴角牵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叫李要，我们…… 是很亲近的人。”澹台燕。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接下来的几天，澹台燕每天都会来医院。她会带自己做的粥，保温桶装着，打开盖子时还冒着热气，里面有切碎的青菜和肉末，她说这样好消化；她会帮我擦脸、擦手，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珍宝；她还会给我讲一些 “我们” 过去的事，比如一起去公园喂鸽子，一起在家煮火锅，可我听着这些，脑海里还是没有任何画面。

我只能沉默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心里的迷茫却越来越深。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

澹台燕帮我收拾东西，她把我换下来的病号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袋子里，又仔细核对了医生给的病历和药单，确认没有落下任何东西。“走吧，我们回家。

”她拎着袋子，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她的手很软，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可我还是本能地僵了一下，那种陌生感又涌了上来。她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僵硬，拉着我走出病房，穿过医院的走廊。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她转过头冲我笑了笑，说：“外面天气很好，回家就能晒到太阳了。

”我跟着她走出医院大门，外面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我坐进去，又帮我系好安全带，才绕到驾驶座那边上车。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退，有高楼大厦，有街边的商铺，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可这些景象对我来说，也都是陌生的。

“我们住的地方离医院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澹台燕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话，像是怕我无聊。我 “嗯” 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心里一直在琢磨 “家” 这个字。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在那里生活过吗？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高楼前。

这栋楼看起来很高级，外墙是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口有保安值守，还有一个很大的喷泉广场。澹台燕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然后带我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按了 28 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不断跳动，我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既期待又紧张。“叮” 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澹台燕拉着我走出电梯，来到一扇门前，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进来吧，这是我们的家。”我跟着她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客厅。

客厅的装修是浅色系的，地板是浅色的木质地板，沙发是米白色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盆绿植，叶子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有生机。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装饰画，还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景色，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最让我在意的是，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张还没装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女孩是澹台燕，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笑得很开心；男孩…… 我看着那张脸，明明和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可我却没有任何记忆。“这是我们之前拍的婚纱照样片，本来打算等你身体好一点，就去选框装起来的。” 澹台燕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语气温柔地说，“这里是我们准备结婚用的新房，装修都是按照你之前喜欢的风格来的。”结婚用的新房？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的陌生感越来越强烈。这里很漂亮，布置得也很温馨，可我一点 “家” 的感觉都没有，就像第一次走进别人的房子。

澹台燕似乎没看出我的异样，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果汁，然后在我身边坐下。“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先好好休息几天，什么都不用想。

” 她说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有些疲惫，“不过…… 有件事，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我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我开了一家化妆品公司，你之前是知道的。”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神里闪过一丝焦虑，“最近这段时间，公司遇到了点麻烦，有好几家同行联合起来打压我们。”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一些：“他们散布谣言，说我们的产品有问题，会导致皮肤过敏，还抢我们的渠道，之前跟我们合作的几家线下专柜，都跟我们解约了。现在公司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我找了很多办法，都没什么用……”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期待：“李要，你以前很有想法，遇到问题总能想出办法，你现在…… 能不能帮我想想？

哪怕只是缓解一下僵局也好。”我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心里有些慌乱。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帮她想办法？可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碎片般的画面。

画面里有一个会议室，墙上挂着投影，投影上是一些产品的成分表和数据；还有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人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纸上好像是一些推广方案；还有一个画面，是我拿着一瓶化妆品，对着镜子，似乎在观察它的质地。这些画面来得突然，又很快消失，快得我抓不住，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印象。我皱着眉头，努力回想那些画面里的细节，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澹台燕说：“或许…… 我们可以先做一件事，就是把产品的成分公开，找权威的检测机构做检测，然后把检测报告公布出去，这样能反驳那些过敏的谣言，让消费者放心。”澹台燕眼睛亮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我又想了想，脑海里又闪过一点模糊的印象，继续说：“还有，现在线下渠道断了，我们可以暂时把重心放在线上，找一些小众的 KOL 合作，让他们试用我们的产品，然后分享真实的使用感受。

这些 KOL 虽然粉丝不多，但粉丝粘性高，更容易让人相信，也能帮我们打开一点线上的销路，缓解一下销量的压力。”“小众 KOL？

” 澹台燕重复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对，之前我们总想着找大主播，却忽略了小众 KOL，这个思路可行！”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里的焦虑也少了一些：“李要，你果然还是很有办法！有了这两个办法，至少能缓解一下现在的僵局了。”看着她的笑容，我心里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我只是凭脑海里闪过的碎片画面，随便说了两点建议，可这些建议真的有用吗？更重要的是，那些画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以前真的是这样思考问题的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叫澹台燕的女孩，看着这个所谓的 “家”，心里的迷茫像一团雾，越来越浓。我到底是谁？我和澹台燕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故事？

2晚饭的气氛比白天轻松了些。澹台燕做了三菜一汤，都是清淡的口味，她说医生叮嘱刚出院要少吃油腻，所以菜里几乎没放多少盐。我拿着筷子，一口口地吃着，味道很家常，像是用心炖出来的温暖，可我还是想不起自己以前是否吃过这样的菜。

澹台燕坐在对面，偶尔会给我夹一筷子青菜，眼神里的焦虑淡了些，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好像怕我吃不惯。“明天我就去联系权威检测机构，把产品成分和检测申请递上去。” 她一边喝汤，一边轻声说，“线上找 KOL 的事，我也让助理先整理一份名单，挑那些专注美妆测评、粉丝口碑好的。”我点了点头，嘴里的米饭似乎多了几分滋味。原来我随口说的建议，她真的放在了心上。吃完饭，澹台燕收拾碗筷，我想帮忙，她却把我推回沙发。“你坐着就好，刚出院别累着。

” 她端着碗走进厨房，水流声很快从里面传出来。我靠在沙发上，目光又落在了那两张婚纱照样片上。照片里的 “我” 笑得很灿烂，手臂环着澹台燕的腰，两人贴得很近，可我看着那张笑脸，只觉得像看一个陌生人。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厨房的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的迷茫又涌了上来。我真的和澹台燕要结婚了吗？

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和她走到一起？“我去洗澡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去卧室躺会儿。”澹台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身，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浴袍袋子，头发已经解开，披在肩上，比白天多了几分柔和。

“好。” 我应了一声，看着她走进浴室，门轻轻关上。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温热的水汽似乎透过门缝飘了出来，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我重新坐回沙发，拿起遥控器胡乱地按着，电视屏幕上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可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浴室的方向。门被轻轻推开，澹台燕走了出来。她没穿之前的浴袍，而是穿了一条白色的雪纺薄绸连衣裙。裙子很轻，贴在她身上，乳白色的镂空蝴蝶花纹从领口一直延伸到裙摆，勾勒出她纤细却惊人的曲线，走动时，裙摆轻轻晃动，那些蝴蝶好像真的在跳动，让人眼前一亮，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起来。她的头发还没完全擦干，乌黑亮丽的发丝上沾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她白皙诱人的肌肤上，又慢慢滑落到衣领里，像是在雪地上缀了几颗碎钻，美好得让人不敢眨眼。我愣住了，心跳突然加快，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澹台燕。白天的她，要么是医院里温柔细心的照料者，要么是提起公司困境时焦虑的老板，可此刻的她，褪去了所有的坚强和疲惫，只剩下一种柔软的、让人忍不住想呵护的美。“怎么了？” 澹台燕注意到我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没…… 没什么。” 我赶紧移开目光，喉咙有些发紧，“就是觉得…… 这条裙子很好看。”她笑了笑，那笑容比窗外的灯光还要亮，走到沙发边坐下，和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这是之前逛街时买的，本来想等婚礼的时候穿，今天洗了澡觉得热，就先拿出来穿了。” 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裙摆上的蝴蝶花纹。

我 “嗯” 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后来我们又聊了会儿公司的事，她跟我说了一些公司里的员工情况，说大家都很努力，就是最近因为谣言，有些人开始动摇，担心公司撑不下去。我认真地听着，心里默默记下，想着如果真的要帮她，这些都得了解清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澹台燕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泛起红血丝，显然是累了。我们起身走到卧室，卧室里的装修和客厅一样，都是浅色系，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小熊玩偶，看起来很可爱。“你先睡吧，我去吹吹头发。” 澹台燕拿起吹风机，又走进了浴室。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澹台燕穿着白裙子的样子，一会儿是脑海里闪过的会议室画面，一会儿又是对自己身份的疑惑。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又开了，澹台燕走了进来，头发已经吹干，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她关掉卧室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的小夜灯，暖黄色的光笼罩着房间，显得格外温馨。然后，她轻轻掀开被子，躺在了我身边。一开始，她只是安静地躺着，背对着我，我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可没过几分钟，她突然翻了个身，然后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的胸口，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生怕我会突然消失。她的身体很软，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让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李要，”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浓浓的不安，“你会不会…… 哪天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就不要我了？”我愣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好像真的很害怕。白天的她，在说起公司困境时，虽然焦虑，但还能强撑着想办法，可此刻的她，却把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在了我面前。

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好像不管我以前是谁，不管我记不记得过去，我都不能让眼前的这个女孩难过。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把她抱得紧了些，用尽可能坚定的语气说：“不会的。”她的身体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睛在小夜灯的光线下亮晶晶的，像是含着眼泪。“澹台燕，”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虽然我现在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我们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是要和我结婚的人。”“既然如此，我就一定会为你撑起一片辽阔的天空，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以后公司有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来解决，你不用再一个人扛着，有我在。”说完这些话，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些话是从哪里来的，是本能，还是潜意识里的记忆在作祟？但我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想保护她，想帮她度过难关。澹台燕看着我，眼睛里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滴在我的胸口，有点烫。她没有说话，只是又往我怀里钻了钻，脸颊贴着我的下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说：“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