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书上流行一个很诡异的测试。用旧手机给你现在的家拍一张照片，如果出现你没见过的东西，说明这房子里死过人。我翻看评论区，好多人晒出照片，有的墙上多了一道血手印，有的天花板上多了一个人影。看得我汗毛倒竖。

我准备用我妈淘汰的旧手机拍张照，就当测试一下智商税。没想到照片洗出来，我男朋友正坐在我现在的沙发上，对着镜头笑，可他明明三年前就死在这间屋子里了。

我鬼使神差地看向沙发，上面空空如也，但属于他的那个凹陷，却陷得更深了。

1.照片是去楼下打印店快洗的。老板将那张薄薄的相纸递给我时，还调侃了一句：小姑娘，男朋友很帅嘛，怎么拍得这么复古？我的指尖触到相纸的瞬间，像被电流击中。照片上，沈舟就坐在我们家的米白色沙发上，穿着他最爱的那件灰色卫衣，侧头对着镜头笑，眼角的弧度温柔又熟悉。背景是我精心布置的客厅，绿植、挂画、乃至茶几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水，都和我出门前一模一样。

除了沙发上多了一个他。一个三年前，因为煤气泄漏，死在这间屋子里的他。

我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攥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姑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老板担忧地问。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胡乱塞给他几张纸币，抓着那张诡异的照片冲回了家。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我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目光死死地钉在客厅的沙发上。空无一人。可那个位置，那个沈舟生前最喜欢坐着打游戏的位置，清晰地保留着一个属于成年男性的、深深的凹陷。

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深。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沉重的东西，正牢牢地坐在那里。

我丢掉照片，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伸手去摸那个凹陷。指尖传来的，不是柔软布料的回弹，而是一股刺骨的冰冷。那股冷意顺着我的手臂，瞬间蔓延至全身。

我妈淘汰的那台诺基亚旧手机还扔在玄关柜上。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我抓起手机，颤抖着再次对准了沙发。咔嚓。这一次，我没再去打印店，而是直接在手机那块小小的、分辨率极低的屏幕上查看。屏幕加载了足足半分钟，昏暗的像素点慢慢拼凑出客厅的模样。然后，我看到了沈舟。他不再是坐着，而是站了起来，站在沙发后面，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容。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看着镜头。而是越过镜头，直勾勾地，看着我。咚咚咚。

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吓得我手机脱手而出，摔在地上。林晚，你在家吗？

我听到好大一声响。是住对门的陶姐，她声音里透着关切。我惊魂未定地爬过去，捡起手机，屏幕已经摔黑了。我不敢开门，贴在猫眼上往外看。陶姐穿着一身棉质睡衣，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的房门。她是个热心肠的人，我搬来时帮了我不少忙。我定了定神，打开门。陶姐，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陶姐的目光越过我，探究地看向客厅：你一个人在家？我刚刚好像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有啊，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吧。我勉强维持着镇定。

陶姐没再追问，只是将手里的果盘递给我：刚切的，很甜，你尝尝。小姑娘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她的视线落在我脚边那张掉落的照片上，弯腰捡了起来。咦，这是你男朋友？真帅气。她端详着照片，笑容和蔼。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眉头紧紧皱起。这照片……她喃喃自语，不对劲。2.陶姐，怎么不对劲了？

我紧张地问，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陶姐抬起头，脸色有些凝重。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小晚，你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吗？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陶姐叹了口气，将照片翻过来，指着相纸的背面。你看这里。

我凑过去，相纸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啊……你用手摸摸。

陶姐引导着我。我伸出手指，在照片背后沈舟坐着的那个位置，轻轻触摸。

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如同砂纸般的粗糙触感。我惊愕地抬起头。这是『留痕』。

陶姐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阳气弱的人或者……非人之物，在某些特定的介质上成像时，会留下这种痕迹。说明照片里的这个人，有问题。我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陶姐拉着我走进屋，关上了门。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片沙发凹陷上。

这房子，是不是出过事？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我把沈舟的事情，以及刚刚用旧手机拍到他的诡异经历，全都告诉了陶姐。陶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脸上不见丝毫惊讶，反而流露出一种了然和同情。我就知道。她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别怕，姐懂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不是回来害你的。那他是想做什么？

我哽咽着问。他有执念未了，被困在这里了。陶姐的眼神变得深邃，旧手机的镜头，就像一面老镜子，能照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他通过这种方式现身，是想告诉你什么事。

告诉我……什么？我需要看看他留下的东西。陶姐说，他生前最珍视的，或者死时带在身上的东西。我立刻想到了沈舟的遗物。

他的大部分东西我都收在一个木箱子里，放在卧室的衣柜顶上。我爬上凳子，费力地把沉重的箱子抱下来。箱子打开，里面是沈舟的球衣、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他送我的第一个娃娃……每一件都承载着回忆。

我翻找着，希望能找到陶姐说的线索。突然，我的手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

是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我记得这个盒子。这是三年前，沈舟出事前几天，神神秘秘带回家的。他说，要在我生日那天给我一个惊喜。可我还没等到生日，他就……这三年来，我一直不敢打开这个盒子。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盒盖。

里面不是我以为的戒指或项链，而是一块造型古朴的怀表，银色的外壳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就是它了。陶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激动。她拿起那块怀表，放在手心端详。这东西的阴气很重，他的魂魄，很可能就附在这上面。

那……那该怎么办？我六神无主。陶姐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小晚，你听我说。

他这样被困着，永世不得超生，对你，对他，都是一种折磨。我们必须帮他解脱。

怎么帮？毁了它。陶姐的目光落在怀表上，一字一句地说，只有毁掉寄宿之物，才能斩断执念，送他离开。毁掉它？我看着那块怀表，这是沈舟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不……我做不到。小晚！陶姐加重了语气，你糊涂！

他现在是鬼，不是人！留恋不去，只会害了你！你看看你的脸色，再被他缠下去，你命都要没了！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浇得透心凉。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和眼下浓重的青黑，动摇了。陶姐把怀表塞进我手里，又从厨房拿了一把小锤子过来。

砸了它，就在这里，现在！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我握着冰冷的锤子，看着掌心的怀表，泪水模糊了视线。沈舟，对不起……我闭上眼，举起了锤子。

就在锤子即将落下的瞬间，玄关柜上那台黑屏的诺基亚，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屏幕，亮了。3.那幽蓝色的屏幕光，在昏暗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我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陶姐也愣住了，她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台老旧的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内容，只是单纯地亮着，像一只沉默的眼睛。别管它，可能是回光返照。陶姐催促道，快砸！

别错过时辰！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焦躁，和我印象中那个温和耐心的她判若两人。

我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疑虑。鬼使神差地，我放下了锤子，拿起那台诺基亚。屏幕依旧亮着，我点开相册，里面只有我之前拍的那两张照片。第一张，沈舟坐在沙发上对我笑。第二张，他站在沙发后看着我。我手指滑动，想看看有没有第三张。没有。是我多心了吗？

我准备放下手机，指尖却无意中触碰到了删除键。屏幕上弹出一个确认框：是否删除照片？

我正要点否，目光却凝固了。在那个小小的确认框背后，第二张照片的背景里，沙发后面的那面墙上，似乎……有字？之前光线太暗，像素又低，我根本没注意到。

我立刻将手机亮度调到最高，然后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像素点被拉扯成模糊的色块，但我还是看清了。那面纯白的墙上，用像是鲜血一样的暗红色，写着两个字。别信。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两个字，是谁写的？照片里的沈舟？他让我别信谁？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陶姐。她正紧紧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机，眼神里不再是关切，而是一种淬了毒般的阴冷和急切。小晚，你在磨蹭什么？快把怀表砸了！

她伸手就要来抢我手里的锤子。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心脏狂跳。

陶姐……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砸了它？我……我还不是为你好！

陶姐的眼神有些闪躲，留着这个不祥之物，你迟早要被他害死！是吗？我举起手机，将屏幕对准她，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沈舟要让我『别信』吗？是别信他自己，还是……别信你？看到屏幕上那两个血字，陶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脸上的和蔼可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揭穿后的狰狞。你看见了……

她喃喃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看见了。我握紧了手机和怀表，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陶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又刺耳。我是谁？我是来帮你的人啊，帮你从这间屋子里『解脱』。她一边说，一边朝我逼近，眼神贪婪地盯着我手中的怀表。把怀表给我，林晚。

那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你的东西？我完全糊涂了，这明明是沈舟的！沈舟？

陶姐嗤笑一声，满脸不屑，那个蠢货，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容器罢了。三年前，我本来就要成功了，都怪他多事，坏了我的仪式。容器？仪式？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冲击着我的大脑。你……你什么意思？沈舟的死……跟你有关？

当然跟我有关。陶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狂热，那场煤气泄漏，就是我安排的。

我需要一个新死的、执念够深的灵魂来做这块『镇魂表』的表灵。他很合适，可惜，最后关头，他竟然把自己的魂魄强行融进了这栋房子的地基里，成了这破房子的地缚灵，还妄想保护你。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沈舟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而凶手，就是眼前这个我一直以为是热心邻居的女人。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淹没了我。

我要杀了你！我尖叫着，举起手里的锤子朝她砸去。陶姐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像一把铁钳。就凭你？她轻蔑地笑着，另一只手朝我手里的怀表抓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然后，去陪你的沈舟吧！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怀表的瞬间。砰！客厅的主灯猛地炸裂，玻璃碎片四溅。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4.黑暗中，我只听得见自己和陶姐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沈舟……

陶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惊惧，你还敢出来！没有回应。但沙发的位置，传来布料被重物挤压的咯吱声。那个凹陷，陷得更深了。有什么东西，回来了。而且，这一次，带着滔天的怒意。装神弄鬼！陶姐很快镇定下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那似乎是一枚铜钱。

她把铜钱往空中一抛，嘴里念念有词。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些。

一个不成气候的地缚灵，也敢跟我斗？陶姐冷笑着，再次朝我逼近，林晚，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怀表给我！我死死地攥着怀表，那是沈舟用命护着的东西，我绝不能让她得到。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那台一直被我握在手里的诺基亚，屏幕再次亮起。

这一次，它自动切换到了拍照模式。取景框里，陶姐那张狰狞的脸清晰可见。而在她身后，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缓缓浮现。是沈舟。他还是穿着那件灰色卫衣，但脸上再也没有了温柔的笑意。他的双眼空洞，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怨气。

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地，和陶姐的后背重叠。照片里的陶姐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步步紧逼。

而现实中的陶姐，却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了伸向我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后心。啊——！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沈舟！你敢噬主！她嘶吼着，声音凄厉。我看着手机屏幕，照片里，沈舟的双手已经穿透了陶姐的后背，放在了她的心脏位置。原来，陶姐刚刚抛出的铜钱，并不是为了驱散沈舟，而是为了控制他！沈舟是表灵，而这块怀表，就是陶姐用来控制他的法器。可她没想到，沈舟的执念太深，竟然强行挣脱了控制，甚至开始反噬她这个主人。林晚！快！砸了怀表！

陶姐用尽全身力气朝我喊道，快！不然我们都得死！他已经失控了！

我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又看看手机里沈舟那张没有感情的脸，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砸了怀表，沈舟就会魂飞魄散。可不砸，我们可能真的会像陶姐说的那样，被怨气吞噬。快啊！

陶姐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黑色的血液。我咬着牙，泪水再次涌出。沈舟，对不起。

我再次举起了锤子。但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怀表。而是陶姐。去他妈的一起死。

这个害死我爱人的凶手，必须付出代价！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锤子狠狠砸向陶姐的头。砰！预想中头破血流的场面没有出现。在锤子落下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陶姐面前。锤子被弹开，我的手腕震得发麻。是沈舟。他在保护她。

不，他不是在保护她，他是在保护这个主人的躯壳不被破坏。我绝望地看着手机屏幕，照片里，沈舟的身体已经大半融入了陶姐的身体，陶姐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属于沈舟的轮廓。他……他在夺舍！他要用陶姐的身体活过来！没用的。

陶姐，或者说，一个声音介于陶姐和沈舟之间的它，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死了，我也活不了。但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永远在一起。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占有欲。林晚，很快，我们就会合为一体了。我惊恐地看着它，一步步后退。它不再管我，而是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进行某种融合的最后仪式。房间里的阴风越来越盛，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我该怎么办？报警？警察不会信。逃跑？我跑不掉。我被逼到了绝路。

我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锤子，又扫过手中的怀表和手机。等一下。手机。旧手机能拍到沈舟，是因为它能照出非人之物。那它能不能……伤害到它们？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手机的闪光灯，将它调到强制闪光模式。然后，我将那块古朴的怀表，平放在了它的面前，让光滑的表盖正对着它的脸。最后，我举起了手机，对准了怀表表盖上，映出的那张，既是陶姐又是沈舟的脸。再见了，我的爱人。

我按下了快门。5.咔嚓！一道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比刚才主灯爆裂时还要亮上十倍。那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