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每个人情绪的颜色。校草顾西辞是灿烂金，学霸沈知墨是静谧蓝。

直到转校生林薇出现，她周身散发着罕见的炫目七彩。更奇怪的是，自从她出现，顾西辞的金和沈知墨的蓝开始失控地纠缠混合。他们竟同时向我告白，眼神炽热如同被同一个灵魂操控。我惊恐地后退，却听见他们齐声说："你以为，‘双男主’的剧本，是写给谁看的？"---眼前的世界，从来不是简单的黑白分明。

在我眼里，每个人的情绪都有颜色，像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光晕，笼罩着他们，无声地喧嚣。食堂里是杂乱的灰无聊、黄饥饿，偶尔闪过一小片兴奋的粉红。

讲台上，班主任头顶冒着滔滔不绝的浅灰色絮状物，底下学生们是一片昏昏欲睡的黯淡。

而顾西辞，永远是人群里最扎眼的那一个。不是因为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也不是因为他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也能显出的挺拔身材，而是因为笼罩着他的，是几乎要灼伤视网膜的、毫无阴霾的灿烂金色。像正午最烈的阳光，纯粹，耀眼，带着天生的骄傲和热度。他笑着跟后排男生打趣，那片金色就活泼地跳跃，引得周围几个女生情绪光晕都忍不住泛起羡慕的粉。我默默收回视线，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动。隔着一个过道，另一片截然不同的颜色，是沈知墨。沉静的，像深海，像初秋雨后无云的天空。那是一抹浓郁而舒缓的蓝色。他微微蹙着眉，指尖夹着一支纯黑的钢笔，正在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周身那圈蓝色稳定得像一块亘古不变的宝石，只有微微波动的涟漪显示着他思维的流转。

金色，蓝色。顾西辞，沈知墨。校草和学霸，学校的两个极端，也是我眼中两道固定不变的风景线。从高一到高三，顾西辞的金色偶尔会因输场篮球赛而短暂蒙上薄薄的灰，沈知墨的蓝色也会在解出难题时掠过一丝明亮的银白，但底色从未变过。

我一直以为会永远这样下去。直到那天。上课铃撕扯着空气，班主任领着一个人走进来，敲敲讲台："安静。介绍一位新同学，林薇。"所有昏昏欲睡的颜色都猛地亮了一下。

新同学很漂亮，是一种带有侵略性的明艳。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声音清亮。

但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的五官上。我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跳，然后不规则地狂颤起来。她周身弥漫着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颜色。七彩的，绚烂到近乎诡异的光晕，像把无数种颜料投入漩涡，疯狂旋转混合，却又彼此排斥，迸发出一种极度不协调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它不像任何我见过的情绪颜色——喜悦的粉、愤怒的红、忧郁的蓝——那些颜色哪怕再浓郁，也是纯粹的。而这种七彩，混乱，矛盾，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粘稠感。

我下意识地垂下眼，不敢再看，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班里的气氛却因为她而活跃起来，尤其是顾西辞，他头顶那片金色甚至好奇地探出一缕，朝讲台的方向飘了飘。下课铃响，人群簇拥着新同学。我低着头想从后门溜出去，差点撞上一个人。是沈知墨。

他不知何时站在过道边，似乎正要去找老师问题。那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蓝色就在眼前。

可下一秒，我瞳孔骤缩。一股不属于他的、刺目的金色，毫无预兆地、野蛮地，从他沉静的蓝色深处猛地窜了出来！像一滴滚烫的油溅入冷水中，两种颜色剧烈地反应，疯狂地纠缠、撕扯、试图吞噬对方！沈知墨周身的光晕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蓝与金扭曲混合，爆发出一种极不稳定的、近乎紫色的刺眼光芒。他本人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扶了扶眼镜，对我轻轻点了下头，侧身走过。我僵在原地，后背窜起一股寒意。猛地转头，看向教室另一头被围着的顾西辞。他正笑着跟林薇说着什么，脸上是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灿烂笑容。可他周身那片耀眼的金色里，竟也同样凶猛地爆开了一抹突兀的、冰冷的蓝色！金色与蓝色同样在他身上搏斗，扭曲，混合成那种令人不安的、躁动的紫！我死死攥紧了手，指甲掐进掌心。发生了什么？

从那一天起，我的世界失去了所有常态。顾西辞不再只是灿烂的金，沈知墨也不再是永恒的蓝。只要林薇出现在他们附近，哪怕隔着一个教室，他们身上的颜色都会开始失控。那诡异的、不祥的七彩光晕，像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攥住了代表他们的金色与蓝色，粗暴地将它们捏合在一起。两种颜色互相憎恶般地撕咬，又被迫融合，产生的是一种越来越深的、近乎妖异的紫色。那紫色一天比一天浓郁，一天比一天更具侵略性。而他们本人，似乎毫无察觉。顾西辞依旧打球刷题偶尔逃课，沈知墨依旧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沉默寡言。只是，他们看向林薇的次数，越来越多。只是，他们偶尔会突然停下手中的事，眼神有瞬间的放空。只是，他们身上那搏斗混合的颜色，越来越同步。一种巨大的、荒谬的恐惧感攫住了我。我害怕看见他们，害怕看见那疯狂纠缠的颜色。我开始躲着他们走，躲着所有有林薇在的场合。但我躲不掉。

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只想等所有人都离开。刚站起身，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沉默地堵在了教室门口。夕阳的血色光晕从他们身后透进来，将他们的轮廓染上不详的暗红。而他们自身笼罩着的，是已经几乎完全变成同一色调的、浓郁得化不开的深紫。顾西辞。沈知墨。

他们一步步向我走来，步调一致得可怕。我踉跄着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黑板。他们的眼睛，两双原本截然不同的眼睛——一双桃花眼总是漫着笑意，一双凤眼总是清冷疏离——此刻，却闪烁着同一种毫无差别的、滚烫的、偏执的光芒。那光芒几乎实体化，灼烧着我的皮肤。

那深紫色的光晕在他们周身剧烈地翻腾，像某种活物，张牙舞爪。"我..."顾西辞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陌生的沙哑。几乎同时，沈知墨也张开了嘴，吐出同样的音节，同样的语调："喜..."不！不对！这不是他们！这感觉不对！我的心脏疯狂地擂着胸腔，恐惧像冰水浇透全身。我能"听"到他们情绪颜色发出的尖锐嘶鸣，那是一种被强行扭曲、被捆绑在一起的痛苦和疯狂。"别过来！"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无视我的惊恐，同时迈出了最后一步，彻底将我困在他们和黑板之间。

那浓稠的紫色几乎要淹没我，让我窒息。他们俯下身，脸离我极近，那两双被同一种疯狂注满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然后，我听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句话，从两个截然不同的嗓音里，同时发出，严丝合缝，如同一个灵魂在两个躯壳里一起开口："你以为，‘双男主’的剧本，是写给谁看的？

"世界静了一秒。我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下一秒，求生本能猛地爆发。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弯腰从他们的手臂下方钻了出去，撞开桌椅，疯了一样地向教室门口冲去。我不敢回头。走廊空旷，我尖锐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在墙壁间碰撞回荡。冲下楼梯，推开沉重的消防门，傍晚微凉的风猛地灌了我满脸。我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冷的空气割得喉咙生疼。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和冷汗混在一起。过了多久？

直到心跳稍微平复一点，我才颤抖着直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寂静无人的后街，路灯还没亮，只有天边最后一点灰白的光。以及，远处街角，一个静静站立的身影。林薇。

她站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周身那炫目、混乱、诡异的七彩光晕，在这一刻浓烈到极致，无声地咆哮旋转，像一个疯狂的万花筒。然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看见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弯了起来。那是一个巨大、诡异、非人的微笑。我转身就跑，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那抹诡异的微笑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无论我怎么眨眼都无法散去。七彩的混乱颜色，深紫的纠缠，还有那句如同诅咒的话——"你以为，‘双男主’的剧本，是写给谁看的？"我是谁？苏晓。

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高三女生，唯一不平凡的是我能看见别人情绪的颜色。

但这个能力从未给我带来任何麻烦，直到现在。回到家，反锁房门，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仍在狂跳。"晓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妈妈端着水果过来敲门。"没事，妈，就是有点累。"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门外妈妈的情绪颜色是温暖的橙色，带着一丝担忧的灰。平常这会让我觉得安心，但现在，那温暖的橙色却让我莫名想哭。我的世界正在变得疯狂，而我甚至无法向最亲的人解释半分。

那一晚我几乎没有合眼。每次闭上眼睛，就是顾西辞和沈知墨那两双被同一种疯狂注满的眼睛，还有林薇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第二天我称病没去学校。我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远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但我躲不过。

中午时分，手机连续震动。是班级群的消息爆炸了。"惊天大新闻！

顾西辞和沈知墨在操场打起来了！"附着的视频中，两个身影扭打在一起，毫无平日里的风度与冷静。更可怕的是，透过手机屏幕，我仿佛都能看见他们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深紫色，正在疯狂地翻滚、咆哮。而视频角落，林薇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周身的七彩光晕异常活跃。

我的胃一阵抽搐。他们从未这样过。顾西辞虽然爱玩闹但从不真的动手，沈知墨更是冷静自持到近乎冷漠。这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紧接着，我的私信响了。

是林薇。"他们因为你变成了这样，苏晓同学。"附着一个遗憾的表情符号。

冰冷的恐惧顺着我的脊椎爬升。她知道。她知道我能看见，知道这一切与我有关系。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顾西辞和沈知墨同时发来的消息，内容一模一样："明天学校天台见，中午12点。我们需要谈谈。

——顾西辞/沈知墨"连标点符号都一致。我盯着那两条并排的消息，仿佛看到那深紫色的、被强行融合的情绪颜色正从手机屏幕里渗出来，缠绕上我的手指。

不能去。直觉在尖叫着警告我。但我必须去。如果这一切因我而起，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什么"剧本"的主角...我需要知道真相。

我需要知道怎样才能结束这场噩梦。第二天我还是去了学校。课间我尽量避免与任何人对视，尤其是那三个人。顾西辞和沈知墨看起来"正常"了些，至少他们身上那诡异的紫色稍微淡了点，变回了相对清晰的金色和蓝色，只是那蓝色和金色底下，仍潜藏着不安的、蠢蠢欲动的紫。而林薇，她周身的七彩光晕似乎更加浓郁了，像一层厚厚的、油腻的滤镜，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每次她经过我身边，那七彩的光芒都仿佛要伸出触手，试图触碰我。中午12点，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天台的门。风很大，吹得我的校服猎猎作响。他们两人已经等在那里，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但我眼中看到的，是他们周身那再次开始剧烈翻腾、试图融合的深紫色。"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保持距离站定，声音在风中有些发抖。"我们很好。"顾西辞开口，嘴角是惯有的笑，但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只是想清楚了某些事。"沈知墨接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陌生。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是自己的，但那语调、那节奏，有一种可怕的同步感。身上的深紫色随着他们的话语起伏、涌动。

"昨天的事..."我艰难地开口，"还有操场...""一点小摩擦。"顾西辞耸耸肩，"男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已经过去了。"沈知墨同时说道。不，没有过去。

那深紫色变得更浓了，像淤积的瘀血，几乎要滴落下来。他们在说谎，或者说，控制着他们的那个东西在说谎。"那个林薇..."我试探着问，紧紧盯着他们的颜色。

一瞬间，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他们周身的深紫色猛地波动了一下，露出了底下原本的金色和蓝色的一角，但那挣扎很快被更汹涌的紫色淹没。"她很特别，不是吗？"顾西辞的笑容变得有些恍惚。"她让我们看清了很多东西。

"沈知墨的眼神同样飘忽了一瞬。又是同步的回答。他们像两个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

风更大了，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天台栏杆。"你们叫我来，到底想谈什么？"他们同时向前迈了一步。那同步的动作让我毛骨悚然。"谈你，苏晓。

""谈我们。""谈这个..."顾西辞抬起手，指了指我们三个。"...故事。

"沈知墨完成了这句话。深紫色彻底吞噬了他们，那颜色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散发出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他们的眼睛再次变得空洞而炽热，就像那天在教室里一样。"离我远点！"我尖叫起来，试图从栏杆边挤出去。

但他们靠得太近了，那深紫色的光晕几乎触碰到我。在接触到那颜色的瞬间，我的脑袋里猛地炸开一片混乱的景象————我看见顾西辞在篮球场上奔跑，金色的光芒飞扬，但他内心却是一片迷茫的灰，不断地自问："就这样了吗？

永远只是别人眼中的校草？"——我看见沈知墨埋在书海里，蓝色的光芒稳定而冰冷，但深处却压抑着一丝躁动的、渴望冲破什么的红色，他盯着窗外，眼神空洞："第一名...然后呢？"——我看见林薇站在远处，周身的七彩光晕如同蛛网，伸出无数细丝，连接着、刺入顾西辞的金和沈知墨的蓝，强行搅拌、混合。

她脸上带着一种创造者般的狂热和愉悦。——最后，我看见我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周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纯净的白色光芒。那白色似乎让林薇的七彩蛛网畏惧，又渴望吞噬。

而那些连接着顾西辞和沈知墨的彩色丝线，正扭曲着，挣扎着，试图也连接上我，却被那层白光挡在外面。景象戛然而止。我猛地回过神，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

刚才那是...他们的情绪？他们的记忆？林薇的操纵？还有我...我的白光？

那深紫色的光晕因为我周身的白光而微微后退了些，似乎有些畏惧。

顾西辞和沈知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挣扎，但很快又被空洞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