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云翡，是姜家独女，打小在边关风沙里滚大，没学过深闺女子的规矩。

每日天不亮，我就牵着“踏雪”去草原跑，风刮在脸上也觉得痛快。父兄在军营练兵，我常混在里面看，学他们挥刀，听号角刺破长空。营里将士都喊我“翡姑娘”，没人把我当娇弱小姐，我也乐得自在。直到那天，京城太监捧着明黄圣旨站在营前，声音尖细破了草原的静。圣旨说圣上要将我许给蛟王殿下周靖，择日进京完婚。

我手里的马鞭“啪”地掉在地上，耳边全是“蛟王”二字嗡嗡响。

早听说蛟王残暴斩人不眨眼，京里规矩又多，我往后哪有自由？

父兄皱着眉劝我“君命难违”，可我一想到四方宫墙就喘不过气。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帐外的风呜呜吹，像在替我哭。我偏不信命，人生就一次，不能这么困死在京城。我坐起来，脑子里突然蹦出沈旸的脸，他是营里最好看的副将。沈旸比我大两岁，武艺好性子沉，父兄总说他“少年老成”。我见过他练兵时脊背挺直，挥枪眼神亮，也见过他给伤兵包扎。

每次我故意逗他，他都只红耳尖不拌嘴，模样有点可爱。我咬咬牙，既然要荒唐一次，那就找个顺眼的，沈旸正好。我摸出帐外，营里灯笼亮着，将士大多睡了，只有巡夜的在走动。我绕到沈旸帐外，深吸一口气掀帘进去，他正坐在案前看兵书。

他见我进来愣了一下，起身行礼：“翡姑娘，深夜前来有何事？”我没回答，冲上去抓他手腕，他的手很暖带薄茧，我攥得很紧。沈旸皱眉：“翡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松开，别让人看见。”“别废话！”我压低声音，从腰间摸出备好的麻绳，“跟我走。

”他大概没料到我来硬的，挣扎了一下，我却更用力拽他往外走。我把他带回我的帐里，帐帘一放，我松了手，他站在原地眼神复杂。“翡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声音有点哑，看着我的眼睛。我别开眼不敢看他，硬着头皮说：“我要嫁蛟王，你知道吧？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我不想嫁可君命难违，”我抬头看他，语气带着孤注一掷，“我想快活一次。”沈旸的脸一下子白了，他大概懂了我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翡姑娘，不可！”他声音发紧，“你是将门小姐，不能做这种荒唐事！”“我偏要！”我上前一步抓住他衣襟，把他拽得离我很近。

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点热意，我能看见他眼底的慌乱和挣扎。“你要是不从，我就喊人说你意图对我不轨，”我故意放狠话。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闭上眼，没再反抗。我心里一松却又有点慌，手还抓着他衣襟没敢动。他慢慢睁开眼，伸手轻轻拨开我的手，动作很轻没一点粗鲁。“翡姑娘，别后悔，”他声音很轻，带着点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的眉眼在烛火下显得很软，不像平时沉稳。

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我浑身一颤没躲开。烛火摇曳映得帐里暖烘烘的，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很烫。他慢慢靠近，唇落在我额头上很轻，像羽毛拂过，我闭紧了眼。我能感觉到他解开我外衣的盘扣，一颗一颗，动作很慢很小心。我浑身紧绷，他却轻轻按住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说：“别怕，我轻些。”他的声音很哑带点克制，我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的心跳很快。他的手滑过我的腰，带薄茧的触感让我忍不住颤了颤，却没推开。帐外的风还在吹，帐内却只有我们的呼吸声，混着烛火的噼啪声。

他很温柔没让我受太多疼，每次我蹙眉，他都会停下来问“疼吗”。我没回答，只是攥着他的衣襟，指甲掐进他的皮肉，他也没出声。不知过了多久，烛火燃得只剩半截，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发顶。“云翡，”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是“翡姑娘”，声音很软，“别嫁去京城。”我愣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却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没再劝，只是抱着我，手指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哄孩子。我累得厉害，靠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很沉没做噩梦。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帐外的鸟鸣吵醒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我睁开眼，身边还躺着沈旸，他没醒，眉头微蹙像在做不好的梦。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有点慌，昨晚的大胆荒唐此刻全变成了紧张。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想让他醒，动作却比自己想的轻了些。沈旸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见我，眼底先是迷茫然后是清醒。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底有疲惫，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不全是屈辱。我硬起心肠，故意装出凶悍的样子：“昨儿的事，你也不想被蛟王知道吧？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垂了垂眼避开我的目光。我更紧张了，声音又提高了些：“守好这个秘密，我喜欢你识相一些。”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攥紧了身侧的锦被，指节泛白，看得我心里发紧。我别开眼不敢看他，补充道：“放心，没有下次了，你别想多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哑，听不出情绪。

我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莫名的失落，赶紧说：“你一会儿扮成医官离开。

”“营里医官的衣裳在帐外，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别让人看出破绽。”沈旸慢慢坐起来，动作有点慢，大概是昨晚累着了，我没敢多看。他穿衣裳的时候，我转过身看着帐帘，心里乱得像团麻。我知道自己不对，可我没办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蛟王。

他穿好衣裳走到我身后，轻声说：“翡姑娘，我走了。”我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听见他掀帘离开的声音，心里空落落的。帐里还留着他的气息很淡，却让我坐立难安，我赶紧开窗通风。风灌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我看着窗外的草原，突然有点后悔。

我后悔的不是昨晚的荒唐，而是对沈旸说的那些狠话，看他那样子我心疼。可我不能回头，我要嫁去京城，他是营里的副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些莫名的情绪压下去，开始收拾帐里的东西。父兄很快会来催我准备进京，我没多少时间再沉溺在儿女情长里。只是我没想到，沈旸离开时看我的那一眼，会在我心里刻那么深。更没想到，这一夜荒唐不是结束，而是我和他纠缠的开始，也是劫难的开始。我坐在帐里摸着自己的衣角，突然很怕进京，怕见蛟王，更怕再也见不到沈旸。可君命难违，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把那些害怕和不舍都藏起来。

营里的号角声又响了，还是那么响亮，却没再让我觉得痛快，反而有点闷。我知道，我的快活日子真的要结束了，往后的路不知道要怎么走。我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里的自己，眉眼还是明艳的，却没了往日的光彩。我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眼里反而有点湿。这大概就是命吧，再恣意的人，也逃不过皇权的安排，逃不过世俗眼光。

可我心里还有个小小的念头，要是能不嫁蛟王，能留在边关，留在沈旸身边……我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再胡思乱想。

我得好好准备进京的东西，乖乖做我的蛟王妃，忘了昨晚，忘了沈旸。可我知道，我忘不了，沈旸的体温，他叫我“云翡”的声音，都刻在心里了。帐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姑娘，将军让您去前帐，说有要事商量。”我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帐子。

阳光很亮照在身上却不觉得暖，我知道，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前帐里，父兄都在，还有几个营里的将领，气氛有点严肃，我心里一沉。父亲见我进来皱了皱眉：“翡儿，京城来的人催了，三日后就得动身。”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像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兄长拍了拍我的肩：“翡儿，到了京城别任性，照顾好自己。”我“嗯”了一声，眼睛有点红却没掉眼泪，我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将领们都劝我“吉人天相”，说蛟王或许不像传言那样，我只是敷衍点头。从没想过，我云翡也有这么一天，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人安排。散了后，我没回自己的帐，而是去了草原，牵着“踏雪”慢慢走。风刮在脸上有点疼，我却没停，直到看见沈旸在不远处练兵。

他穿着铠甲挥着枪，动作利落却没了往日的精神，像是有心事。我没敢靠近，只是远远看着，心里又疼又慌，赶紧牵着“踏雪”往回走。三日后就要走了，这三天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见不到也好，省得心烦。回到帐里，丫鬟已经把进京的衣裳收拾好了，都是华丽锦袍，我看着就烦。这些衣裳哪有我平时穿的劲装舒服，可我往后只能穿这些了。夜里，我又没睡好，总想起沈旸，想起他抱着我时的温度，心里乱得很。我知道，我这是在自寻烦恼，可我控制不住，越是想忘越是记得清楚。第二日，我没去草原也没去军营，就待在帐里做些针线，心不在焉。丫鬟说，沈副将今日练兵很认真，比平时更卖力，我听了心里更疼。我知道，他大概也不好受，昨晚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个负担吧。第三日一早，京城来的车马已经在营外等着了，父兄都来送我。我没看见沈旸，大概是故意躲着我，也好，省得我更舍不得。我上了马车，撩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草原和军营，心里满是不舍。马车动了，草原和军营慢慢变小最后看不见了，我靠在车里眼泪掉下来。我知道，我离沈旸越来越远，离自由越来越远，离过去的自己也越来越远。车里很静，我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旸，别忘记我。可我又怕他记得，记得那晚的荒唐会影响他的前程，我真是矛盾得很。马车走了很久，直到草原看不见了，我才擦干眼泪坐直了身子。

往后我就是蛟王妃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不能再想沈旸了。可我心里清楚，我骗不了自己，沈旸这两个字已经刻在心里，抹不掉。我不知道，到了京城面对蛟王和那些规矩，我还能不能撑下去。更不知道，我和沈旸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要是能再见该多好。马车还在往前跑，我的心却留在了边关，留在了那个有沈旸的军营里。我闭上眼，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醒来还在边关草原，还能看见沈旸。可睁开眼还是在马车里，还是要去京城，还是要嫁给那个陌生的蛟王。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云翡，你不能哭，你是姜家的女儿要坚强。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我心里的伤。

我不知道，这趟进京之路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我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边关的草原，不会忘记沈旸，不会忘记那个夜。马车跑过一条小河，水声潺潺，我撩开帘子看，河里的倒影模糊像我的未来。我收回目光靠在车里，慢慢闭上眼不再想那些烦恼，先歇一会儿。毕竟到了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我不能现在就垮掉，不能让父兄担心。只是心里的空缺怎么也填不满，那是沈旸留下的，谁也替代不了。我想，或许这就是命吧，有些人遇见了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在一起。

就像我和沈旸，一个要嫁入皇室，一个要留在军营，注定是两条平行线。

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再回到边关，再看见他，哪怕远远看。马车还在往前，离京城越来越近，我的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慌。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最后的自由了，快要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蛟王妃了。可一想到沈旸，我又觉得有点力气，至少我还有一段回忆可以偷偷藏着。这段回忆是我在京城唯一的念想，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勇气，不能丢。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得很稳，却装着一个叫沈旸的人，装着一段往事。就这样吧，先去京城应付蛟王，至于未来和沈旸，再慢慢想。我闭上眼不再胡思乱想，任由马车带着我，驶向未知的、没有自由的未来。

第二章马车进京城那天，街上人潮嘈杂，我掀帘看却没兴致，满脑子都是沈旸。

驿馆的人早候着接我，引我进精致院子，可我觉得不如边关帐子自在。丫鬟端来热茶，我没碰，坐在窗边发呆，耳边总响他叫“云翡”的声音。傍晚蛟王府来人传话，说明日请我赴宴，我攥紧手帕，手心冒了汗。夜里又没睡好，翻来覆去想蛟王是否真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