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成绩公布，顾西洲总低我两三分。 他兄弟嘲笑：“那丫头拽什么？追到手再甩了，看她还傲不傲！” 顾西洲轻笑：“最多三个月。” 他们开始轮番献殷勤，送玫瑰、弹吉他、堵教室门。 我收起情书，在论坛直播：《最新赌局进展，今日赔率1:10》。 “顾少，人设崩了的滋味如何？” 第二天，全校震惊地看见——顾西洲单膝跪在图书馆门口，手举第一名奖状：“我输了，把我赔给你，要不要？”---月考成绩榜前围得水泄不通。红色的榜单，黑色的名字，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所有人泾渭分明地隔开。头顶的旧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着，扇叶 “吱呀” 的声响像是老旧时钟在计数，非但没驱散初夏的闷热，反而把空气搅得更黏腻，混合着汗味、纸张的油墨味，还有各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人群的目光焦点永远在最顶端。“第一果然又是林溪！甩开第二十几分！

”“顾西洲又是第二……啧，这次好像只差了三分？”“三分也是分啊。万年老二，名不虚传。”窃窃私语声里，我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等着热度稍退再去看清自己的各科具体分数。心里在默默计算最后那道物理大题的得分点，阅卷老师大概扣了我步骤分。“操！又是她！”一声不耐的低咒从旁边传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种被惯坏了的暴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顾西洲和他那个圈子的人也在。他们总是人群的另一个中心，无论走到哪里。“洲哥，运气差了点啊，最后那道题……”有人打着圆场。“运气？”顾西洲的声音冷嗤，像冰碴子划过玻璃，“我需要那点运气？”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

我能感觉到不少视线在我们之间隐晦地来回扫射。这种戏码，每次放榜都要上演一次，他们不腻，我看腻了。分数计算得差不多了，我拨开前面的人，打算上前看清。“喂，林溪。

”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是赵昂，顾西洲最铁的跟班之一，家里搞房地产的，据说开学是他爸的秘书开着宾利送来的。我停住脚步，抬眼看他。赵昂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但立刻又挂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恭喜啊，又是第一。给我们洲哥点活路行不行？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来意。这种人，没事不会主动来找我说话，尤其还是在这种他“主子”吃了瘪的时候。他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大概是我眼里的审视太明显。他侧过身，指了指不远处倚着走廊栏杆的顾西洲。

顾西洲没往这边看，侧着脸，下颌线绷得很紧，盯着窗外，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样子。

阳光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昂贵的球鞋，随意卷起的袖口下是价值不菲的手表，连那一身看似普通的校服，料子和裁剪都明显和我们不一样。天之骄子。顺风顺水。

唯独在成绩这件事上，被我这个“除了成绩一无所有”的人压了一头。赵昂凑近了一点，声音压低，却恰好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清：“林溪，别那么酷嘛。

你说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多没劲。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啊？

”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我依然没什么表情。赵昂像是得到了鼓励，声音更响了些，带着明显的恶意：“哎，你们说，要是咱们林大学霸谈个恋爱，会不会就没心思学习，下次就得滑铁卢了？”“昂子，你他妈少说两句。”旁边有人假意拉他。“我说真的啊！

”赵昂甩开那人的手，笑嘻嘻地，“洲哥，听见没？下回能不能翻身当第一，就看你的了！

牺牲一下色相，把咱们林学霸追到手，怎么样？到时候……”他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再甩了，看她还傲不傲得起来！”这话就说得相当露骨了。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扇徒劳的吱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震惊、兴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我看见顾西洲终于转过了头。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脸上。很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被挑起的兴趣。

他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荒谬的提议。他推开栏杆，一步步走过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他在我面前站定，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能将我完全笼罩。

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很贵的那种香水。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然后，他扯起嘴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又绝对侮辱的轻笑。“行啊。”他说。“最多三个月。

”……这场闹剧像病毒一样在课间十分钟传遍了整个年级。我回到教室时，能明显感觉到各种视线黏在我背上，窃窃私语声在我经过时会诡异地低下去，走过去后又立刻嗡嗡响起。同桌周倩蹭过来，一脸担忧：“小溪，他们说的是真的？

顾西洲他们真要……”“假的。”我打断她，拿出下节课的教材，“无聊。

”“可是他们……”周倩欲言又止，显然听说了更多细节。“没事。”我翻开书，“影响不到我。”话是这么说，但苍蝇总是吵人。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课，第一个“攻势”就来了。赵昂抱着一大束俗艳至极的红玫瑰，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挡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班门口，扯着嗓子喊：“林溪！出来一下！”全班瞩目。

他像是怕别人不知道，把花束稍微放低，露出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喏，我们洲哥送的！

接着啊！”那束玫瑰红得扎眼，包装纸上还俗气地镶着金边，粗粗一看，怕是九十九朵。

我坐在座位上没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演算一道数学题。“林溪！听见没？

”赵昂有点挂不住，“给点面子？”周围开始有人起哄：“哇！顾少真下血本啊！”“林溪，快收下啊！”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我写完最后一个公式，才放下笔，站起身。在所有人期待、看好戏的目光中，我走到门口。赵昂立刻把花往前一递，几乎要怼到我脸上。我没接，只是微微蹙眉，看着那束花：“这是什么？”“花啊！玫瑰！

看不懂？”赵昂一副“你土包子吗”的表情。“我知道是花。”我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点真诚的疑惑，“我的意思是，你抱着它来这里，是打算进行什么光合作用实验，需要我帮忙记录数据吗？生物课好像还没讲到这一部分。

”赵昂：“……”全班：“……”死一样的寂静。几秒后，不知道谁先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像是点燃了引线，紧接着，压抑的低笑声此起彼伏。

赵昂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抱着那束巨大玫瑰的手收也不是，送也不是。

那束原本象征着“浪漫”的花，此刻在他怀里显得无比滑稽和尴尬。

“你……林溪你……”他语无伦次。我面无表情地补充：“或者，你是想用它们来装饰教室后墙的荣誉角？可惜，上次运动会我们班得的都是锦旗，放花瓶不太搭。”笑声更大了。赵昂彻底败下阵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着那束碍手碍脚的花，狼狈不堪地挤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我转身回座位，身后传来周倩憋着笑的小声嘀咕：“牛逼……”第二波来自李思铭，据说是个玩音乐的特长生，爸爸是某唱片公司老总。第二天傍晚，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食堂吃饭，就被他堵在了通往食堂必经的小花园。他抱着一把木吉他，斜靠在一棵香樟树下，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

旁边还有几个拿着手机似乎准备录像的男生。看到我过来，他轻咳一声，手指拨动了琴弦。

跑调了。他僵了一下，重新开始。是一首烂大街的口水情歌。他一边弹唱，一边朝我走来，眼神努力做出深情的模样。可惜，技术实在勉强，歌声也平平，全靠那身名牌和那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撑着场面。唱到副歌部分，他走到我面前，停下，闭上了眼，唱得更加“投入”。我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他一曲唱完，周围他那几个朋友稀稀拉拉地鼓了几下掌起哄。他睁开眼，期待地看着我，像是等待公主垂青的吟游诗人。我点了点头。他面色一喜。我开口，语气像在学术讨论：“同学，你刚才的副歌部分，第三个和弦应该是F大调而不是F小调，你弹错了。另外，你的节拍比原曲整体慢了大约零点五秒，进入第二段主歌的时候抢了四分之一拍。还有，你的发声方式有点问题，喉音太重，高音区听起来很紧，建议你找个专业的声乐老师纠正一下，不然容易损伤声带。

”李思铭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举着吉他的手僵在半空，那张还算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旁边那几个拿着手机的朋友也愣住了，录像忘了关，估计完整记录下了他如何被从专业角度彻底羞辱。我顿了顿，最后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只是想玩票，不在意这些细节，那随便。”说完，我绕开石化在原地的他，径直走向食堂。身后死寂一片。据说那天之后，李思铭把他那把好几万的吉他砸了，并且拒绝再玩音乐。连续两次碰了一鼻子灰，顾西洲那边消停了两天。

论坛里的帖子却盖起了高楼。《赌局开盘！下注下注！顾少几个月能拿下冰山学霸？

》《实时播报：赵公子玫瑰折戟，李才子音律滑铁卢！》《理性分析，林溪的抗糖能力有多强？》我偶尔会用匿名账号点进去看看，风向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和嘲讽我，渐渐多了一些别的声音。“林溪有点东西啊，句句杀人诛心。”“哈哈哈赵昂那束花被嫌弃死了，据说后来扔垃圾桶了。

”“李思铭怕是要留下心理阴影了，林溪那听力是人吗？绝对音感吧！”“说实话，我觉得顾少这次踢到铁板了。”“+1，林学霸根本不是他们那种套路能打动的。

”“坐等顾少亲自出马！”顾西洲确实坐不住了。那天之后的一个周五下午，放学时分。

人流高峰期。他直接堵在了我们班教室门口。没带兄弟，就他一个人。简单的白衬衫，校服裤，却硬是穿出了高定模特的感觉。他斜倚着门框，长腿交叠，手里随意转着车钥匙。

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走廊里所有过往男男女女的目光。“哇，顾西洲本人！

”“好帅啊……”“他来找林溪？亲自出马了？”我正和周倩收拾书包，周倩猛地捅了我一下，眼神示意门口：“快看！正主来了！”我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顾西洲投过来的视线。不同于之前的轻视和戏谑，这次他的眼神很沉，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锐利，还有一丝被前两次失败挑起的好胜心。他走到我面前，周围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期待着下一幕的发展。“林溪。”他开口，声音低沉，很有磁性。我没应声，拉上书包拉链，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有事？”。

他似乎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冷淡对待，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语气是一种刻意放缓的、不容拒绝的调子：“明天周末，晚上有个私人音乐会，斯坦威的钢琴，首席演奏家是我朋友。一起去听听？”他很聪明，没再搞那些庸俗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