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有人起哄玩“盲选接吻”。蒙眼的阮疏桐笑着吻了初恋，视频瞬间传遍全场。

邝烬收到消息时，正擦拭她最爱的古董表。“游戏而已，别小心眼。

”她回家后漫不经心地说。他笑着点头，转身冻结了她所有银行卡。第二天，起哄最凶的金融新贵跳了楼。第三天，拍视频的诊所老板被吊销执照。第四天，阮疏桐“被吸毒”的新闻登上头条。“签离婚协议，还是进戒毒所？”他递上钢笔。

看着她颤抖签字，邝烬终于笑出声。第一章手机在红木桌面上嗡嗡震个不停，屏幕亮得刺眼，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弹出来，全是视频和图片。邝烬没立刻去看。他手里捏着一块麂皮绒布，正细细擦拭着表盘玻璃下那几根纤细的黄金指针。这是阮疏桐去年生日时，他跑遍半个城才淘到的老怀表，她当时喜欢得不得了，说这表有灵魂。

绒布擦过表壳边缘一道细微的划痕，邝烬的动作顿了一下。这表，阮疏桐新鲜了不到一个月，就丢进了首饰盒最底层，再没拿出来过。就像很多东西一样。手机还在震，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劲头。邝烬终于放下绒布和怀表，屏幕的冷光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划开屏幕，点开最上面那个未命名的群聊。群里炸了锅，消息刷得飞快，夹杂着兴奋的感叹号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包。他手指上滑，点开了置顶的那段视频。

画面晃动得厉害，背景是某个高档酒店包厢，水晶灯晃得人眼花。

嘈杂的笑声、口哨声、起哄声几乎要冲破手机喇叭。镜头中央，一个女人被一条酒红色的丝巾蒙住了眼睛，站在人群围成的圈子里。是阮疏桐。

她穿着件露肩的黑色小礼服，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点被酒精熏染的微醺红晕，嘴角还噙着笑，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疏桐！转起来！转三圈！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画面外高喊，邝烬认得，是阮疏桐那个开私人诊所的闺蜜，林薇。

阮疏桐顺从地原地转了三圈，脚步有点虚浮，停下来时明显晃了一下，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停！停！就这儿！”另一个男声兴奋地叫着，是那个搞金融的，叫周子扬，仗着家里有点底子，开了个小公司，整天咋咋呼呼。阮疏桐站定了，蒙着眼，脸微微仰着，带着点茫然又期待的笑意。镜头猛地推近，对准了她面前站着的人。

一个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脸上同样带着玩味的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蒙眼的阮疏桐。

邝烬认识这张脸，宋屿白，阮疏桐大学时的初恋，听说前阵子刚回国。“疏桐，前面是谁啊？

猜猜？”林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怂恿。阮疏桐没说话，只是唇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

她微微歪了下头，像是在感受，又像是在犹豫。周围安静了一瞬，所有的手机镜头都对准了她。下一秒，在周围骤然爆发的、几乎掀翻屋顶的尖叫和口哨声中，阮疏桐踮起脚尖，双手摸索着搭上了宋屿白的肩膀，然后，她的唇，准确地、毫不犹豫地印在了宋屿白的嘴唇上。不是脸颊，不是额头，是嘴唇。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宋屿白显然也愣了一下，但随即，他的手就揽上了阮疏桐的腰，微微低头，加深了这个吻。阮疏桐没有推开，她的身体甚至向前倾了倾，迎合的姿态。

闪光灯疯狂地亮起，拍照的咔嚓声混在震耳欲聋的起哄声里。

视频最后定格在阮疏桐松开宋屿白，扯下蒙眼丝巾，脸上飞起红霞，带着一种混合了羞涩和得意、看向镜头方向的那个笑容上。那笑容，刺得邝烬眼底生疼。

群里还在疯狂刷屏。“卧槽！劲爆！疏桐姐威武！”“还得是初恋啊！感觉回来了没？

”“宋公子赚大了！哈哈哈！”“@邝烬 邝哥，嫂子玩得挺开啊！

[坏笑]”“林薇这游戏绝了！年度最佳！”“周子扬你丫录像手别抖啊！拍清楚点！

”邝烬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群聊，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冰冷的红木桌面上。

房间里只剩下古董座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规律，冰冷。他重新拿起那块麂皮绒布，继续擦拭那枚老怀表，指腹用力地碾过表壳上那道细微的划痕，一遍，又一遍。

直到那划痕似乎被磨得更深了些。第二章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微声响，然后是高跟鞋踢掉、随意甩在地上的“啪嗒”声。一股混合着酒精、香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烟草味的气息，随着脚步声一起飘进了客厅。阮疏桐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有些虚浮地晃进来。她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兴奋红晕，看到坐在沙发暗影里的邝烬，似乎有点意外，脚步顿了一下。“咦？还没睡啊？”她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和慵懒，随手把镶着水钻的小手包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整个人也陷了进去，长长舒了口气，“累死了。”邝烬没开大灯，只有沙发边上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他半边轮廓。他手里还捏着那块麂皮布，怀表静静躺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反射着一点幽微的光。“玩得开心吗？”邝烬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任何波澜。阮疏桐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抱怨：“还行吧，吵死了。林薇她们闹腾得厉害，非要玩什么破游戏，烦人。”她睁开眼，瞥了邝烬一下，像是才想起什么，又像是根本不在意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群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照片，你看到了吧？”“嗯。”邝烬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怀表上，没看她。阮疏桐嗤笑一声，带着点酒意的不耐烦：“看到了就好。省得我解释。就一个游戏，大家起哄闹着玩的，当不得真。”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拿起手机开始刷，“你别那么小心眼儿行不行？都什么年代了。”“小心眼？”邝烬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奇异的味道。他终于抬起头，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嘴角却似乎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像是在笑，又不像。“嗯，知道了。

”阮疏桐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滑动，大概是在看同学群里后续的讨论或者照片，根本没注意到邝烬脸上那点转瞬即逝的异样。她只听到他平静的回应，以为这事就算翻篇了，心里那点因为被撞破而升起的不自在也烟消云散。“知道就好。”她语气轻松下来，甚至带上点施舍般的意味，“我去洗澡了，一身味儿。”她站起身，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邝烬脸上的那点弧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封般的冷硬。他拿起手机，屏幕解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而无声地操作着。银行APP被打开，身份验证，进入账户管理。

他找到阮疏桐名下的所有银行卡、信用卡账户，包括那张她最宝贝的、额度最高的黑卡附属卡。指尖悬在“冻结”的选项上，停顿了不到一秒。然后，利落地，点了下去。一个账户，又一个账户。

屏幕上不断弹出“冻结成功”的绿色提示框。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像在清理掉一些无用的、碍眼的垃圾。做完这一切，他退出APP，把手机放回桌面。

浴室的水声还在持续。他重新拿起那块麂皮布，开始擦拭怀表的背面，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那擦拭的力道，比之前更重了几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第三章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阮疏桐被宿醉的头疼折磨醒，皱着眉摸到床头的手机。

习惯性地想点开购物APP看看昨天收藏的包有没有降价，屏幕却弹出一个刺眼的提示框：“交易失败。您的卡片状态异常，请联系发卡行。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提示。心头莫名一跳，她赶紧点开手机银行APP，输入密码。登录界面转了几圈，跳出来的不是熟悉的账户余额，而是一行冰冷的红色大字：“该账户已被冻结，详情请咨询客服或前往柜台办理。”“冻结？

”阮疏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宿醉的头疼瞬间被一股邪火取代，“搞什么鬼！

”她立刻拨通银行客服电话，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接通。“您好，工号9527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客服小姐的声音甜美而程式化。“我的卡！我所有的卡！

为什么都被冻结了？”阮疏桐的声音因为愤怒和不解而拔高，“我昨天还好好的！

是不是你们系统出问题了？”“女士，请您稍等，我为您查询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钟后，客服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甜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女士您好，查询到您名下所有账户，包括储蓄卡和信用卡，均于昨晚23点17分由主卡持有人邝烬先生通过线上渠道申请了紧急冻结。

解冻需要主卡持有人本人携带有效证件前往我行任意网点办理。”“邝烬？！

”阮疏桐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昨晚他那句平静的“知道了”和那个模糊的笑意瞬间闪过脑海，带着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兆。她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电话吼道：“他凭什么冻结我的卡？

那是我的钱！我的卡！”“很抱歉女士，根据您账户的开户协议及附属卡使用条款，主卡持有人拥有对关联账户的完全管理权限，包括冻结操作。

我们只是按照协议执行主卡持有人的指令。建议您与邝先生沟通解决。

”客服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同情。“沟通个屁！

”阮疏桐气得直接爆了粗口，狠狠挂断了电话。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冲出卧室，满腔怒火地要找邝烬算账。客厅里空无一人。餐厅桌上放着简单的早餐，牛奶杯下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邝烬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公司有事，早走。

卡的事，晚上谈。”“谈？谈你妈！”阮疏桐一把抓起便签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她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像一头困兽。没有钱，寸步难行！

她习惯的咖啡、早餐、下午茶、随时随地的购物……全都被掐断了！

巨大的恐慌和被剥夺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抓起自己的手机，想给林薇或者周子扬打电话，手指却在通讯录上悬停。昨晚那些疯狂的视频和照片，还有群里那些肆无忌惮的调侃，此刻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她猛地意识到，邝烬的报复，可能才刚刚开始。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各种新闻APP的推送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暴雨。叮！叮！叮！叮！

她心烦意乱地划开屏幕，一条本地财经新闻的推送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她的视线：突发！新锐资本创始人周子扬疑因投资巨亏，于今晨在启明大厦顶楼坠亡！现场发现疑似遗书！标题下面，是一张打了马赛克但依旧能看出轮廓的、盖着白布的现场照片，背景正是周子扬公司所在的那栋启明大厦。阮疏桐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周子扬？死了？跳楼？投资巨亏？遗书？昨晚还在包厢里举着手机，兴奋地录像、带头起哄“亲一个！亲一个！”的那个周子扬？

那个声音最大、笑得最放肆的周子扬？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比银行卡被冻结的愤怒更甚百倍。她手指颤抖着点开新闻详情，里面语焉不详，只提到周子扬的公司近期多个重要投资项目接连遭遇毁灭性打击，资金链彻底断裂，欠下巨额债务，今晨被债主堵门，随后便发生了坠楼惨剧。警方初步排除他杀，具体原因仍在调查。“投资巨亏……资金链断裂……”阮疏桐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她猛地想起邝烬。邝烬的公司，就是做风险投资和资本运作的！在这个圈子里，他有着深不可测的人脉和能量。让一个根基不稳的“新锐”公司一夜之间崩盘，对他来说，是不是就像……冻结几张银行卡一样简单？这个念头让她如坠冰窟。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屏幕还亮着，映着周子扬坠亡的新闻标题，像一张无声的讣告。

第四章周子扬的死讯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在阮疏桐那个小圈子里激起了巨大的恐慌和窃窃私语。同学群里死寂一片，没人敢再提昨晚的狂欢，更没人敢@邝烬。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弥漫开来。

阮疏桐把自己关在家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银行卡冻结带来的不便和周子扬惨死的阴影双重压迫着她。她尝试给邝烬打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被直接挂断。发出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那个曾经熟悉的家，此刻冰冷得像一座坟墓，而邝烬，成了掌控这座坟墓的、沉默的幽灵。第三天，恐惧还在持续发酵。阮疏桐的手机再次被密集的推送轰炸。这次，主角换成了林薇。

仁心诊所涉重大医疗事故！无证行医？违规用药？卫健委已介入调查！

黑心诊所还是白衣屠夫？起底‘名医’林薇背后的肮脏交易！吊销执照！立案侦查！

网红医生林薇恐面临牢狱之灾！触目惊心的标题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格的“医生”冒充专家坐诊；违规使用未经批准的进口药物；篡改、伪造病历；更严重的是，涉及数起严重的医疗事故导致患者伤残，却被其利用关系和金钱强行压下。

报道还附上了愤怒的患者家属在诊所门口拉横幅抗议的照片，以及卫健委贴出的停业整顿和吊销林薇执业医师资格的通知书照片。阮疏桐看着手机，浑身发冷。林薇的诊所，那些所谓的“高端定制服务”、“人脉资源”，她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林薇曾不止一次得意地跟她炫耀过，如何用钱和关系摆平麻烦，如何把那些“不懂事”的患者家属“处理”得服服帖帖。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怎么会一夜之间被扒得这么干净，这么彻底？还偏偏是在周子扬跳楼之后？巧合？

阮疏桐打死也不信。她颤抖着拨通了林薇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的不再是林薇往日那种张扬自信的嗓音，而是嘶哑、崩溃、带着浓重哭腔的尖叫和咒骂：“阮疏桐！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那个疯子老公干的？！他毁了我！他彻底毁了我啊！

那些事……那些事他怎么知道的？！他是不是要逼死我们所有人？！

周子扬……周子扬肯定也是他！那个魔鬼！疯子！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电话那头传来摔砸东西的巨响和林薇歇斯底里的哭嚎，然后通话被猛地掐断。

忙音嘟嘟地响着，阮疏桐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林薇的崩溃和指控，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心里，印证了她最深的恐惧。邝烬。真的是他。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正在有条不紊地、冷酷无情地清理掉所有参与那场“游戏”的人。周子扬的“投资失败”，林薇的“黑料曝光”，手段精准狠辣，直击要害，不留一丝余地。下一个……会是谁？

宋屿白？还是……她自己？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感到呼吸困难，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似乎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骨子里藏着怎样可怕的毁灭力量。而她，亲手点燃了引信。第五章第四天，阮疏桐是在一种近乎神经质的惊惧中度过的。窗帘紧闭，她蜷缩在客厅沙发的角落，像一只受惊的鹌鹑。手机被她扔得远远的，不敢看，却又忍不住隔一会儿就瞟一眼，仿佛那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家里的座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阮疏桐吓得一哆嗦，心脏狂跳。她盯着那部复古的黑色座机，铃声固执地响着，一声接一声，催命一般。她不敢接，万一是记者？万一是警察？万一是……邝烬？铃声终于停了。

她刚松了口气，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比刚才更加急促，更加持久。她崩溃了，几乎是爬过去，颤抖着抓起听筒，声音带着哭腔：“喂？谁……谁啊？”“阮疏桐女士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严肃的男声，没有任何寒暄，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