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三年·城东夜雨

元丰三年入秋，大甯朝的悬案堆得比司甯台的卷宗柜还高。三个月里，从城西到城东，连死了三个男人，个个死得蹊跷——布庄掌柜倒在账本堆里，铸剑师焚在熔炉边，今早刚发现的书吏顾彦，直挺挺趴在竹简上，后脑的血漫过“户”字，凝在青石板上发黑。

最邪门的不是死因查不出，是每个死者身边，都留着个说不通的数字。

城西布庄掌柜死时，柜台上的算盘珠子被拨成了“9”，一颗都动不了；城南铸剑师的熔炉边，烧熔的铁水浇出个歪歪扭扭的“7”；今早沈三郎蹲在顾彦案前，眼睁睁看着屋檐漏下的雨，在尸身旁积出个浅洼，水痕竟凝成了“3”。

司甯台派了三拨人查，连死者的亲友、街坊都盘了个遍，没找到半点关联——布庄掌柜卖布，铸剑师打铁，顾彦抄公文，这辈子都没打过照面。可偏偏都是男人，都留着数字，连现场那点玄清观的符箓灰，都长得一模一样。

“武侯大人，这案子……怕是要归为‘悬案’了。”里正举着灯笼，光晃过顾彦紧攥的手，那手里除了半块碎玉佩，啥都没有，“上面催了，再查不出，就压进暗档里。”

沈三郎没应声，只盯着地上的“3”字。雨还在下，水痕被冲得发淡，可那数字像刻在眼底似的——9、7、3，一个比一个小，既不是年纪，也不是日子，更不是死者的排行。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刀，指节发紧。这数字到底是凶手的标记？还是给下一个人的催命符？这三个月死了三个，下一个，会是谁？又会留下哪个数字？

雨丝裹着寒气往领子里钻，沈三郎抬头望了眼巷口的黑影，那影子晃了晃，没入雨幕里，快得像阵阴风。他突然想起方才验尸时，顾彦指尖似乎沾着点什么——不是血，是丝缕般的玄色线，和布庄掌柜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