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我的太子说他重生了冰冷李烨新热门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赐死我的太子说他重生了(冰冷李烨)
我是太子妃,但太子不爱我。他书房暗格藏着一幅美人图,与我七分相似,眼角却多颗朱砂痣。那女子是他白月光,三年前死于大火。他醉酒那夜把我按在墙上,咬着我眼角哭问:为什么不是你?后来敌军破城,他护着替身娇妾弃我而去。
我饮下毒酒时,他却单骑破阵而来,浑身是血抱住我:别死——
颤声在我耳边说:前一世,我错了。1太子妃,太子殿下往这边来了。
侍女茯苓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殿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正对着铜镜,将一支赤金点翠凤尾簪插入发髻。闻言,手指微微一颤,簪尖险些划过头皮。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猝然攥紧,又涩又疼。窗外是永熙三年的初春,庭院的桃花开得正好,粉霞似的一片,暖风裹挟着甜香吹入殿中,却吹不散那股子盘桓在我心头的冷。三日前,李烨纳了新人。一个教坊司里抬出来的孤女,名唤云娘。据说,眉眼与我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右眼角下,多了一颗鲜红的朱砂痣。那颗痣,我曾在李烨书房那幅绝不能为人所知的秘画上,见过无数次。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眼角那点朱砂,宛若雪地里最灼目的红梅。那是他的禁忌,他的白月光。三年前,死于一场蹊跷大火的前朝孤女,苏晚晚。而我沈知意,不过是因着这七分相似的容貌,被推到他面前的可悲替代。父亲是当朝尚书,沈家是清贵门第,于我及笄那年,被指婚给当时已是太子的李烨。世人都道这是一桩锦绣良缘,天家恩宠。只有我知道,大婚之夜,他挑开我盖头时,眼底那骤然冷却的光,成亲三年,他们二人始终相敬如宾。
他从未碰过我。除了那次……2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抚过自己的右眼角。那里光洁平滑,什么都没有。一年前那个雪夜,他醉酒归来,跌跌撞撞闯入我的寝殿。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态。他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宫墙上,滚烫的唇带着浓烈的酒气,碾过我的眉眼,如同绝望的困兽,发出痛苦不堪的呜咽。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
晚晚……那一声晚晚,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在我心口狠狠剜了一个洞,至今仍在汩汩地冒着寒气。自那日后,他似乎更加厌我,连那点表面的相敬都懒得维持。
直到三日前,他将那个眼角有着朱砂痣的云娘,接进了东宫。宠得明目张胆,宠得阖宫侧目。
娘娘,茯苓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回忆里扯出,殿下怕是来用早膳的,可要奴婢再去小厨房添几样点心?不必了。我放下手,敛去眼底所有情绪,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照旧便是。他来了,也从不会动我宫里的东西。
3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殿门外。李烨穿着一身玄色暗金纹常服,身姿挺拔如松,走了进来。
晨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份天生的冷峻与疏离。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我身上,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宫人们悄无声息地布菜,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我沉默地坐在他对面,手持银箸,却毫无食欲。殿下,我终是开口,声音干涩,今日……似乎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他嗯了一声,目光掠过桌案,停在一碟精巧的荷花酥上,那是苏晚晚生前最爱的点心。我的小厨房,因揣摩他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日日都会备上。他眸色似乎软了一瞬,极淡地说了句:有心了。不知是在夸点心,还是在夸备点心的人。却也不是对我说的。
他很快用完,起身便要离开。殿下。我忽然叫住他。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留给我一个冷硬的侧影。我攥紧了袖中的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闻……云良娣昨夜身子不适,可需宣太医瞧瞧?他终于回过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我脸上,却带着审视与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太子妃倒是消息灵通。
他语气淡淡,云娘的事,不劳你费心。心口那钝痛骤然尖锐起来。我垂下眼,轻声道:臣妾……只是关心殿下子嗣。他纳云娘,借口便是她或许怀了皇家血脉。
李烨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子嗣?太子妃是在提醒朕,与你三年无所出么?
我脸色倏地雪白,再说不出一句话。他拂袖而去,再无半点留恋。
茯苓红着眼眶上前扶我:娘娘,您何苦……我摇摇头,只觉得浑身冰冷。看,自取其辱,从来都是我不懂分寸。4之后几日,风平浪静。我却听闻,李烨赏了云娘无数珍宝,甚至将番邦进贡的、仅有一匹的月光绫也送了过去。他还特意告假一日,陪她去京郊白马寺上香。他从未对我如此。心死如灰,大概便是如此。我尽量不去想,不去听,将自己缩在东宫最偏僻的角落,如同不见天日的苔藓。这日午后,我正临摹着一幅字帖,试图让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茯苓却脸色发白地跑了进来,气息不匀:娘娘,不好了!云良娣……云良娣落水了!我笔尖一顿,一大滴墨污了宣纸。
怎么回事?就在碧波池那边…说是、说是…茯苓急得眼泪直打转,当时附近只有您宫里的两个小太监经过…现在殿下已经赶过去了,发了好大的火…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碧波池离我的宫殿最近,但我从未去过,更遑论指使宫人靠近那里。
这是毫不掩饰的栽赃。我赶到碧波池时,那里已围了不少人。云娘浑身湿透,裹着厚厚的锦毯,缩在李烨怀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眼角那颗朱砂痣红得刺眼,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李烨面沉如水,正厉声训斥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内侍,那是我宫里负责打理花木的小柱子和小林子。看见我,云娘的哭声愈发哀切起来。
李烨抬起眼,目光如冰刃般直刺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与怒火。太子妃,他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你就没有什么想对孤解释的么?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挺直脊背走过去:臣妾不知有何需要解释。此事与臣妾宫中内侍无关,更与臣妾无关。无关?李烨冷笑,轻轻推开云娘,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人赃并获,你告诉孤无关?他猛地抬手,指向那两个抖成筛糠的小太监:他们已招认,是受你宫中掌事宫女指使,意图谋害云娘腹中皇嗣!茯苓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鉴!奴婢从未做过!
你的意思,是孤冤枉你了?李烨的声音愈发阴鸷。我挡在茯苓身前,仰头看着他:殿下心中既已认定是臣妾所为,又何须再多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可怕,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沈知意!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就这般容不下她?容不下一个像『她』的人?!
他提到了她。那个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5巨大的屈辱和疼痛瞬间淹没了我。
我看着他因盛怒而扭曲的俊容,看着他眼底那为另一个女人燃烧的炽烈怒火,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三年夫妻,换不来他半分信任。只因为,我不像得彻底,眼角少了那一颗痣。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因为愤怒和伤心,身体微微发颤,声音却异乎寻常地冷静:殿下说的『她』,是谁?是画中人,还是眼前人?
亦或是殿下觉得,臣妾这个赝品,连嫉妒另一个赝品的资格都没有?李烨瞳孔骤缩,像是被我这句直白的话刺中了最隐秘的痛处,脸色瞬间铁青。放肆!他猛地抬手。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寂静的水池边。所有人都惊呆了。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偏着头,愣了片刻,才缓缓抬手,抚上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竟打我?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为了一个替身,他当众掌掴他的正妃。
李烨的手还僵在半空,他似乎也有一瞬的愕然,但很快便被更深的怒意覆盖。云娘在他身后,发出细微的、得意的啜泣声。太子妃沈氏,心肠歹毒,善妒无德,即日起禁足长春宫,无孤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冰冷无情,宫中一应事务,交由云娘打理。他转身,小心翼翼地将云娘打横抱起,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温柔低语:孤带你回去宣太医。从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我被两个粗壮的婆子请
回了长春宫。宫门沉重地合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如同敲在我的心上。
茯苓哭着替我敷脸:殿下怎能如此!娘娘您根本什么都没做!我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株开得正盛的桃花,忽然觉得无比疲倦。茯苓,我轻声问,你说,若是三年前死的是我,他会不会也会画我的像,也找那么一个替身,偶尔在醉酒时,想起我一点点?茯苓哭得更凶了:娘娘您别这么说……我笑了笑,眼泪却无声地滑落,滴在衣袖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禁足的日子漫长而孤寂。
长春宫仿佛成了东宫里一座被遗忘的孤岛。李烨再未出现过。
偶尔能听到宫墙外经过的宫人窃窃私语,说着太子如何宠爱云良娣,如何为她寻来南海珍珠磨粉入药,如何夜夜留宿在她宫中。心口的伤,反复结痂,又反复被这些话撕裂,鲜血淋漓。6直到半月后的一个深夜。我被一阵剧烈的腹痛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茯苓……我虚弱地唤道。守夜的茯苓点亮灯烛,看到我脸色煞白、蜷缩在床榻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疼…肚子…好疼……我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茯苓猛地想起什么,脸色骤变:晚膳……晚膳的那盏燕窝……
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拍打宫门:开门!快开门!太子妃娘娘不好了!要请太医!
快请太医啊!守门的侍卫似乎被惊动,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过了许久,久到我几乎快要昏厥过去,宫门才被慢吞吞地打开一条缝。一个侍卫探头进来,面无表情:夜深宫门下钥,不得出入。再说,云良娣今日也受了风寒,太医都在那边伺候着呢,腾不出空。茯苓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哭求:求求你们,通报殿下一声!娘娘真的病得很重!会出人命的!那侍卫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殿下有令,长春宫一切事务,不得打扰。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宫门再次被重重关上,落锁声比上一次更加冰冷决绝。茯苓绝望地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我躺在冰冷的床榻上,腹痛如绞,意识涣散。殿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光影摇曳,将绝望拉得漫长。这一刻,我终于清楚地意识到——李烨是真的想我死。他厌弃我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如今有了更称心的替身,便连我这块碍眼的绊脚石,也要彻底清除。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视线逐渐模糊。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冰冷夜晚时,腹中的绞痛竟奇迹般地慢慢缓解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从鬼门关硬生生拽了回来。
我浑身湿透,虚脱地躺在那里,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茯苓扑到床边,又哭又笑:娘娘!娘娘您挺住了!老天爷开眼!我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眼中干涩,流不出一滴泪。不是老天开眼。是有人,连毒药都懒得用最烈性的那一味。或许觉得,让我自生自灭,更省事,也更体面。7第二天,我病愈的消息,似乎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长春宫依旧被牢牢锁着,无人问津。直到几日后,边境急报传入京中。敌军铁骑连破三关,兵锋直指都城。京畿震动,人心惶惶。皇宫内外顿时乱成一团。
哭喊声、奔跑声、器物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锁了近一月的长春宫宫门,终于在那一片混乱中,被仓皇逃命的侍卫遗忘,没有再落下锁。我推开那扇沉重的宫门,走了出去。外面天色昏沉,宫人们抱着细软,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不时有尖叫哭嚎响起。
远处宫墙之外,似乎已有黑烟滚滚升起,杀伐之声隐隐可闻。城,真的要破了。我站在原地,茫然四顾。茯苓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声音发抖:娘娘,我们怎么办?去找殿下吗?
找李烨?我下意识地朝着东宫主殿的方向望去。就在那片混乱的人潮中,我看到了他。
李烨穿着一身银甲,日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他手中紧握长剑,正疾步走向宫门处早已备好的车驾。他的身边,紧紧依偎着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披着厚厚斗篷的身影。是云娘。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开所有慌乱的人群。那一刻,世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我清晰地看到,他低头对怀中的女子说了句什么,那女子仰起脸,眼角那点朱砂痣红得灼目,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与依赖。然后,他扶着她,上了那辆最坚固、最华丽的马车。自始至终,他没有回头看向长春宫的方向一眼。
没有想起,这里还禁足着他的正妃。8娘娘……茯苓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响起。
我站在那里,看着那辆马车在少量精锐侍卫的护卫下,毫不犹豫地驶离宫门,驶向或许能求生的方向。心脏的位置,像是被彻底掏空了,只剩下一个呼呼漏着冷风的洞。
原来,到最后,他连骗我一句顾全大局都不愿意。沈他选择护着那个更像她的替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茯苓,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回去吧。
回到那座冰冷的长春宫。宫门大敞着,如同一个巨大的、嘲讽的伤口。我走回内殿,坐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光彩。替我梳妆吧。
我轻声道,按太子妃品级大妆。茯苓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但她没有劝阻,只是哽咽着应了声是,然后颤抖着手,为我敷粉、描眉、点唇,戴上最隆重的九翚四凤冠,穿上那身繁复华美的翟衣。镜中的女子,雍容华贵,却如同一尊没有灵魂的玉像。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兵刃撞击和垂死的惨嚎。
终于,沉重的脚步声踏破了长春宫的寂静。
一群穿着异族甲胄、满脸血污的士兵狞笑着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名将领,目光淫邪地落在我身上。茯苓尖叫着挡在我身前,被一个士兵粗暴地一刀砍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我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心底一片死寂的平静。
那将领一步步朝我走来。9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冲了进来,看甲胄竟是皇城侍卫。
双方立刻厮杀在一起,殿内顿时刀光剑影,血溅四处。一名内侍官跌跌撞撞地扑到我面前,手中托着一只金杯,杯中毒液晃荡。太子妃娘娘!他尖声叫着,脸上是惊惧扭曲的表情,敌军破宫!您、您不能落入贼手,有辱国体啊娘娘!鸩酒。原来是这个结局。
我看着他托盘里的金杯,忽然想起大婚那日,合卺酒也是用这样的金杯盛着。那时,李烨冷着脸,与我交臂,一饮而尽。连合卺酒,都是苦的。我缓缓伸手,握住了那只金杯。
冰凉的触感,如同他这些年从未给过我的温度。殿内的厮杀声仿佛都远了。
我仿佛又看到那年桃花树下,少女怀春的自己,偷偷描摹未来夫婿的模樣。
仿佛又看到大婚红烛下,他挑开盖头时,我羞涩垂下的眼睫,和那颗骤然冰冷的心。
仿佛又听到那个雪夜,他滚烫的泪滴落在我颈间,绝望地问:为什么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我也很想知道。我举起金杯,仰头,将那杯辛辣苦涩的毒酒,一饮而尽。
杯盏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腹中剧痛袭来,我支撑不住,软软向后倒去。视线开始模糊,殿顶彩绘的藻井扭曲旋转,最后落入眼中的,是殿外一片血色的天空。杀声,哭声,似乎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纱。也好。就这样吧。李烨,若有来生,愿你我,永不相见。
……10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嘶吼,如同濒死的野兽。不——!沉重的宫门被人用巨大的力量彻底撞开!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狂涌而入,吹得我衣袂翻飞。
一道身影逆着殿外冲天的火光,踉跄着扑了进来。甲胄残破,浑身浴血,每一步都在冰冷的金砖上留下暗红的、黏腻的印记。他脸上血污纵横,几乎看不清原本容貌,唯有那双曾冷冽如寒星、此刻却只剩下骇人猩红与疯狂恐慌的眼眸,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是李烨。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护着他的云娘,远走高飞了么?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几乎是摔跪在我的面前,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猛地抓住我那只垂落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吐出来!
他的声音嘶哑得完全变了调,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和恐惧,沈知意!
我命令你吐出来!给朕吐出来!那杯御赐的鸩酒,早已入喉,穿肠蚀骨。腹中绞痛如刀绞,一股腥甜不断涌上喉头。我看着他,想笑,却猛地咳出一大口暗色的血,溅落在他狰狞染血的胸甲上,迅速晕开。殿下…我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耗尽一切的疲倦,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妾室呢?
他藏在心尖上、那张画里走了出来的替身呢?他抛下一切护着离开的人呢?他不答,只是像是彻底疯了,赤红着双眼,手忙脚乱地用那冰冷染血的护腕,甚至用手掌,徒劳地想去擦我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污。可那血越擦越多,染红了他的手,染红了他绝望的眼睛,也染红了他破碎的呜咽。不准死!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
他嘶吼着,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试图将我冰冷的身躯抱起,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徒劳地收紧手臂,太医!传太医!朕命令你们传太医!
殿外只有越来越近的兵戈砍杀声和垂死的哀嚎。哪里还有太医。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推开他。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撞在冰冷的宫柱上。视野已经模糊不清,他的脸在血与火的光影里摇曳不定,只剩下那双盛满了无尽恐慌和痛苦的眼睛,清晰得骇人。
真好笑。弃我如敝履的是他,此刻状若疯魔的也是他。11李烨…我缓着气,每说一个字,都似有冰冷的刀刃在脏腑间绞动,带出更多的血沫,你既…选了护着她…走…又回来…看我这般…狼狈模样…作甚…不是…不是那样…
他猛地摇头,血水和汗水飞溅,那双紧盯着我的赤红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的痛苦与悔恨。
他再次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死死将我不断冰冷、下滑的身体箍进他染血的、颤抖的怀里。
那冰冷的铁甲硌得人生疼,浓郁的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
他的嘴唇死死贴在我逐渐失去知觉的耳畔,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污滑落,灼烫着我最后一点感知。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用一种近乎呓语般的、破碎不堪的、带着极致绝望和哀求的颤声,一字一句,砸入我即将沉寂的魂魄深处:别死…知意…别死…前一世…我错了…我错了……
他的手臂铁箍般收紧,那身染血的甲胄冰冷地硌着我,寒意透过繁复的翟衣,直往骨头缝里钻。可偏偏他贴在我耳畔的嘴唇又是滚烫的,颤抖着,连同那滴落在我颈侧的泪,也带着灼人的温度。前一世…我错了……这几个字,破碎,模糊,却像惊雷一样劈入我逐渐涣散的神智。一世?什么一世?剧毒侵蚀着我的五脏六腑,疼痛变得麻木,寒冷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我想问他,是不是醉糊涂了,还是伤太重,在说胡话。可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溢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12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他徒劳地用手去擦我下巴上的血,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知意…坚持住…别睡…看着我…
他的恐慌那么真实,那么剧烈,与他昔日看我时那冰冷的、厌弃的眼神,判若两人。
殿外的厮杀声似乎小了些,但仍未停歇。有脚步声急促地冲进来,是他的亲卫统领,浑身是伤,看到殿内情形,声音带着惊骇:殿下!叛军暂时被击退东华门,但撑不了多久!
我们必须立刻……话未说完,李烨猛地回头,那眼神暴戾得像要噬人:滚出去!
守住殿门!谁敢放进来一支箭,朕灭他九族!亲卫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疯狂骇住,噤声退下。他复又低下头,将我更紧地搂在怀里,甲胄下那点微薄的体温暖我:没事的…知意…没事的…孤不会让你死…不会再让你死……
药…对…药……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撕扯下腰间一个同样染血的小巧锦囊,倒出几粒圆滚滚的药丸。那是宫中御医特制的解毒丹,未必能解鸩毒,但或许能延缓片刻。他捏着药丸,手指颤抖得厉害,试图塞进我紧闭的唇间。
可我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药丸混着血沫,从嘴角滚落。他眼中的光,瞬间碎裂成绝望的灰烬。不…不……他哽咽着,竟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我冰冷的额头,滚烫的泪水一滴接一滴,砸在我的脸颊上,和我的血混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助又惶恐,我不该丢下你…我不该信她…我不该…那样对你……
那一世…我护着她弃你而去…让你孤零零死在乱军之中…我甚至…甚至没找到你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