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打算叫杨淑琦亲自去医院看看她妈。

结果住家阿姨告诉我她一早就出去了，说有好几个会议要开。

我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医院催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说不缴费有些药根本不会上，进而耽误治疗。

杨淑琦随母姓，是因为她父亲很早就出轨离婚了。

婆婆一个人打三份工，供她上名牌大学。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男人，我敬佩婆婆，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扔出医院。

我想起了保险箱，眼神一黯。

里面本来有许多我收藏的限量版纪念币，早些年因为杨淑琦创业缺钱，都拿去当掉了。

只剩下最里面一个红木盒子。

盒子里是一只玉佩。通体翠绿，水头很好，是我爸在我结婚时，亲手给我的。

他说，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是陈家的根，以后要传给我儿子。

我没有孩子。

我想，是时候发挥它的作用了。

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箱门。

然而，里面除了一些房产证件，什么都没有。

我手颤抖着，将那几个本子翻来翻去，连夹层都不放过，又拉开书房所有抽屉。

写字台，没有。

书柜，没有。

到处都没有。

住家阿姨见书房乱糟糟，问我找什么。

听完我的描述，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说：“太太今早来过，拿走了一个红木盒子。”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这时，杨淑琦回了电话，她那边很吵，像是在几十人在会议室讨论。

“有事快说，我还要开会。”

“我的玉佩呢？”我声音发抖。

她莫名其妙：“什么玉佩？”

“我爸给我的那个！红木盒子里的那个！”

“哦，那个啊。”她恍然大悟，随即责备道，“陈安，你现在怎么回事？我正在开会。一个玉佩而已，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它在哪儿？”我死死压抑着怒气。

她语气轻描淡写：“今天最大的客户张总来了，我得准备像样的礼物啊，他正好特别喜欢玉石。反正你也不戴，放着也是浪费。”

我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

拿我的东西，送她的人情。

她甚至没有问过我一句。

“杨淑琦，那是我的私产！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我知道，”她愈发不耐烦，“不上档次的东西我哪里敢给张总啊。我拿出来的时候，他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夸咱们业务能力好，产品佳。我觉得这新单子又有戏了。”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觉得我小气，无理取闹。

“把玉佩还给我。”我一字一句地说。

“不可能。”她断然拒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陈安，你别闹了，我在开会。”

她拿远手机，立刻换上温和专业的语气：“不好意思各位，一点家庭小事，我们继续。”

我终于忍不住吵她大吼：“你知不知道你妈躺在医院等救命钱呐？！”

听筒里响起“嘟嘟”的声音。

她在我吼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挂了电话。

亿元商单会议是她挥斥方遒的战场，病危母亲失传玉佩仿佛只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它们像冰冷的枷锁，死死地铐在我的心上。

我拍下空荡荡保险箱的照片，也存进了那个叫“账本”的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