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租屋的微光深圳白石洲的出租屋里，风扇转得嗡嗡响，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陈峰坐在吱呀晃的木板床上，盯着手机屏幕。

短信提示“本月房租待缴：1200元”，字像小石子，砸得他心里发沉。

他指尖在输入框里敲：“妈，能不能再给我……”停了停，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来深圳三年，在电子厂做质检员，每月四千五工资，扣掉房租、水电费，再省着吃，一个月也攒不下五百块。

上次家里说奶奶腿摔了，他只敢说“我这边挺好，下个月就寄钱”，挂了电话，对着墙愣了半天。

这天晚上，陈峰加完班，骑着二手电动车往回赶。

路过巷口“舒心足浴店”，玻璃门里的暖光映出个熟悉身影——林晓。

他刹住车，脚撑在地上，盯着那身影看。

第一次见林晓是去年冬天，同事老张拉他来：“累了一年，放松放松。”

那天他冻得脚后跟裂了，一沾热水就疼。

林晓给他按脚时没多说话，只在他皱眉时，默默从包里掏出支粉色护手霜：“这个涂脚也管用，超市十块钱三支，便宜。”

从那以后，陈峰总找借口来，每次都点林晓的钟。

他知道林晓是湖南郴州人，家里有个患白血病的弟弟，爸妈在工地打零工，凑不够医药费，她才辍学到深圳；知道她每天从中午十二点干到凌晨，回更偏的出租屋时，路上连路灯都稀；还知道她打电话回家，总躲在消防通道，说“我做文员，轻松，老板管饭”。

“今天怎么又来了？

上周不是刚来过吗？”

林晓的声音拉回陈峰的思绪。

她穿店里统一的粉色工服，头发扎成低马尾，发尾沾着碎发，额头上有层薄汗。

陈峰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厂里赶工，这几天站得久，脚疼。”

其实今天提前下班，他就是想多见她一面。

林晓笑了笑，推开玻璃门：“进来吧，刚好我这钟刚结束，不用等。”

陈峰跟着进去，艾草味扑面而来。

店里就四个隔间，最里面的空着。

他坐下，林晓端来热水，蹲在他面前帮他脱鞋。

“你这鞋该换了，鞋底都磨平了。”

林晓指着鞋尖的破洞。

“还能穿，凑活凑活。”

陈峰把脚往回缩了缩。

这鞋是来深圳时买的，穿了两年。

“不行，磨平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