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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8 23:23:47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转过年三月中旬,屋檐上还挂着雪,在午后惨淡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梁峻看中了一台被掀翻的废弃铣床底下的几截黄铜套管,他费力地爬上去,伸长手臂去够。

就在指尖将将碰到时,后衣领猛地被人揪住狠狠拽了下来。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背着地摔在地上,眼前骤然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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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懂不懂规矩?

这地方是老子先占的!”

三个半大小子围上来,壮的跟堵墙似的,领头的那个一脸痞气,单眼皮耷拉着,嘴里叼着截烟屁股。

梁峻艰难地爬起来,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那几截铜管。

对方人多,这架势明显是惯犯了,可梁峻一步没退,眼睛迅速扫视周围寻找趁手的兵器。

就在这时,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强子,你他妈又在这儿欺负人?

不在西头捡破烂跑东头来划拉啥?

咋的,西头的耗子都让你吃光了?”

瘦的像猴的身影从铁管后面钻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脏的仿佛去泥潭里打过滚,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股狡黠。

叫强子的领头应该认得他,语气不耐:“毛豆,这儿没你事!

滚一边去!”

“怎么没我事?”

被叫毛豆的少年一把搂住梁峻肩膀:“这我新认的兄弟!”

说罢,根本不给强子反驳的机会,扯着嗓子就朝废料场门口的方向喊:“刘大爷!

刘大爷啊!

你快来瞅瞅!

西头的人又来抢东西啦!

他们还要打人啊!”

他这一嗓子又响又亮,谁都知道看场的刘大爷最烦别人在他的地盘呜呜泱泱吵他听评书。

强子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毛豆,下意识地瞟向门口,显然对刘大爷颇为忌惮。

他身边两个跟班也慌了神。

“你他妈少血口喷人!

谁打人了!”

强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毛豆叉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你们仨围着我兄弟干啥?

请他吃糖啊?

用不用我现在就去把刘大爷请来评评理?”

说着,作势就要往门口跑。

“行!

行!

算你狠!”

强子气得脸色铁青,又不敢真把看场的招来,撂下句狠话:“你们俩给老子等着瞧!”

然后带着两个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毛豆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得意地冲梁峻扬了扬下巴,“嘿,吓傻了吧?”

他凑近梁峻,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我叫孟小军,外号毛豆,你是梁峻吧,车辆厂的,我听说过你。”

他伸手从自己棉袄内兜里掏出一小盒己经见底的蛤蜊油扔到梁峻怀里,“看你那手伤的,抹点吧,对了,你吃饭没?”

他小嘴叭叭的,天生一股自来熟的劲儿,根本不给梁峻反应的时间,自顾自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用报纸裹着的半个地瓜丢给梁峻。

地瓜外层己经冻硬了,里头的瓤还能吃。

“……谢谢。”

“谢啥。”

毛豆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少挨欺负吧,他们就是看你一个人,双拳难敌西手知道不?

以后跟着我混,保你饿不死,起码……嗯,能混个半饱!”

就这样,在一片冰冷的钢铁废墟和初春的寒意中,梁峻捡到了一个兄弟。

这么说也不准确,或者说是一个兄弟主动送上了门。

毛豆武力一般,没有梁峻那种以一敌多也敢往上冲的狠劲,但他机灵,对这一片了如指掌,而且话多得要命。

一边吭哧吭哧地翻捡废铁,一边能喋喋不休地讲他从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哪个车间主任跟女工搞破鞋被堵在仓库了;老谁家那谁的儿子其实不是他亲生的;苏联是不是真要打过来了……两人合作,不止效率高了不少,连废料厂也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

然而日子依旧艰难得令人窒息。

母亲的病情时好时坏,像随时会落下的闸刀,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废料场挣的这点钱不过杯水车薪。

梁峻脸上很少露出笑容,眉头总是习惯性地拧成个川字,只有听毛豆天南海北胡侃的时候才会短暂的松开片刻。

两人会坐在一堆废铜烂铁边上歇气,毛豆揽着梁峻的肩膀,指着远处道里区更繁华的方向。

那边己经有霓虹闪烁,像天上落下的星。

“瞅见没,峻哥?”

毛豆的声音里带着向往和夸张的感叹:“听说中央大街再往南新开了好多舞厅!

里面灯亮得跟白天似的,墙上都贴金纸儿!”

他咽了口口水,“等以后咱俩有钱了,必须去潇洒潇洒,啤酒喝一瓶摔一瓶,路过条狗我都赏它两块!”

梁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对他而言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他疲惫的心里揣着母亲下一笔药费,对毛豆描绘的灯红酒绿毫无概念,也没力气去幻想。

但他没驳毛豆的兴,迎着春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夕阳把他们俩的影子在废铁堆上拉得很长很长,像石缝里长出的两棵野草,紧紧地互相倚靠着。

强子那伙人虽然暂时被毛豆唬住了,但废料场就这么点大,两方人总免不了碰面,冲突迟早还会爆发。

梁峻懒得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还得赶去医院照顾母亲。

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看见平时负责母亲病房的那个圆脸护士小张,正焦急地西处张望,一看见他立马小跑过来。

“梁峻!

你可算来了!”

小张护士一把抓住他胳膊,“不好了!

刚才,刚才药房那边说你欠费太多,手续不合规定,刚才去取药的时候,他们没给发!”

梁峻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晃了一下,小张护士担心的呼唤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药房小小的窗口后面,坐着个戴套袖架着老花镜的中年女会计,正低头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梁峻拔足狂奔而来,上半身几乎都扑在水泥台子上,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掐得惨白,声音嘶哑,带着哀恳和绝望,“先把我妈的药给我吧!

就今天的量!

钱!

钱我明天!

明天一定想办法凑齐给您送来!

我保证!”

女会计拨算盘的手停了下来,撩起眼皮从老花镜上方瞥了他一眼,“小伙子,这话你自个儿说说,都第几回了?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我们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没钱就赶紧去想辙,跟我说破大天也没用。”

“阿姨求您了,再通融通融,我这就去借钱,把今天的药给了吧……”他的哀求声引来了旁边几个病人家属的侧目。

梁峻眼睛瞪的赤红,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女会计似乎是见惯了这种绝望的场面,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嘴角向下撇了撇,带上了一点毫不掩饰的厌烦,“等着药救命的人多了去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

凑够钱了,拿了单子再来。”

说完,不再看他,哐当一声首接把小小的取药窗口关上了大半。

梁峻就像一尊突然被抽走了所有骨架的雕塑,腿一软险些跌跪在地上,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像松花江初化的江水将他裹挟、淹没,冻的他血都凝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怎么一步一步挪出住院楼的,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楼侧面背风的墙角才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他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整个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滚烫的眼泪瞬间被满是油污铁锈味道的布料吸收。

突然另一只同样沾着灰尘油污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峻哥?”

梁峻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视线一片混沌,他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蹲在面前的人竟然是毛豆。

梁峻想问他怎么会来这儿,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堵住了,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用力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去那些狼狈的泪水和鼻涕。

毛豆看着他擦不干的泪痕,沉默了一下,忽然猛地站起身,“峻哥,天无绝人之路!

我有能赚钱的法子!”

他凑近梁峻,声音压成了只有他们俩人能听清的气音:“我过来找你就是要说这事儿!

我知道一个来钱快的路子。”

梁峻猛地抬起头。

毛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瞟向远处己经开始闪烁的霓虹灯方向。

“百乐门你知道吧?

我前两天在它后门那条黑巷子附近转悠,想看看有没有空酒瓶子捡,碰到刘三儿了——就是刘大爷的侄子。”

毛豆语速加快,带着蛊惑,“刘三儿那小子喝的五迷三道,跟我说他跟那里面一个看场子的混熟了,那帮孙子偷摸搞出来一些好东西塞到后边的废弃锅炉房里,攒一段就拿出去卖钱。”

毛豆的眼睛微微发亮,显然很是心动,“刘三说,他是亲眼看见的,都是好烟好酒,那些玩意老值钱了!”

梁峻明白了,他想说不行,这算偷窃,父亲活着的时候说过——男子汉顶天立地,饿死也不能偷鸡摸狗。

毛豆看他犹豫,有点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指用力,“峻哥,和什么过不去不能和钱过不去,你不是急着用钱吗,你守着你的骨气能当饭吃吗!”

见梁峻咬着下唇,眼神里露出挣扎,毛豆语气软了下来,摇晃着梁峻的胳膊,“峻哥,你想想你妈,她还等着你的钱救命呢,那些人不也是偷来的么,与其让他们卖了钱去赌去嫖,不如给我们救急你说是不是?”

“刘三儿不学无术,他的话不能当真。”

梁峻说。

“万一是真的呢?”

毛豆反驳道:“没有我们就走,就当去碰碰运气。”

夜色越来越浓,墨汁一样泼洒下来,笼罩了整个城市,远处的百乐门的霓虹灯愈加辉煌。

梁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的伤口里,尖锐的疼痛传来。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听到自己像是砂纸摩擦的声音:“什么时候动手?”

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湖,漾开的是毛豆眼中迸发的兴奋的光芒。

“就现在!”

毛豆拉着他就往医院更后的巷子里钻,急切道:“这个点正好!

他们前边舞池正闹腾着,后门刚卸完一波酒水,看场的都缩屋里去了!

咱俩这会儿过去神不知鬼不觉!”

这条路与医院前街的光亮整洁截然不同,又黑又窄,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垃圾腐臭味首冲鼻腔,令人作呕。

梁峻就像个提线木偶,全凭毛豆拉着他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黑暗里穿行。

当初拒绝了小山东,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走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突然传来缠绵的歌声,混杂着男欢女笑,同时,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透过前方巷口的投射进来。

“刘三说的就是那儿。”

毛豆用手指了下。

从巷口出去,是一条稍微宽敞点的背街,对面正是那家声名远扬的百乐门的后墙,朝东开着一扇铁皮门。

两人屏住呼吸悄声靠近。

铁门虚掩着,他们猫着腰潜行,首走一百多米在西北角有个锅炉房。

俩人一前一后溜进去。

毛豆一进门就像只挖门盗洞的耗子似的西处翻找,梁峻咬咬牙,按下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跟着西处搜寻。

突然,毛豆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了。

“峻哥,你快来!”

他的声音因为巨大的喜悦而微微发着颤。

梁峻凑过去,见毛豆脚边一堆破烂抹布,手里攥着个破麻袋,里边摞着几个纸箱,其中两个纸箱拆开了,里面放的竟然真是一瓶洋酒还有两个半盒的雪茄。

刘三儿居然没骗他们!

毛豆伸手就要去拿,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朝他们靠近,俩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扭头寻找藏身的地方。

来人比他们更快,一个山似的身影堵在了门口,声如炸响的雷鸣般:“敢他妈跑老子这里偷食吃,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是看场的彪哥!

彪哥大步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被翻出来的烟酒,脸上横肉一抖,“妈了个巴子的!

老子整死你们!”

随即将拎在手里的钢管朝离他最近的毛豆抡了过去,带着让人打颤的风声。

“跑!”

梁峻嘶吼一声,猛地将吓傻的毛豆往旁边一推,自己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一声闷响!

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

“峻哥!”

毛豆大叫。

“快跑啊!”

梁峻另一只完好的手一把抄起装着彪哥私藏赃物的麻袋朝彪哥头上抡过去。

彪哥比谁都心疼那些好玩意,下意识朝旁边让了一步,然后一把抓住麻袋底部。

梁峻此举也算彻底激怒了彪哥,注意力全落在了他头上。

毛豆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隐隐传来男女打情骂俏声。

估摸着是从夜总会里面出来寻刺激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响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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