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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娅凌薇(碧海玄穹落星寰)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艾莉娅凌薇全章节阅读

时间: 2025-09-18 21:25:22 

我还记得母亲常说,我与她是有缘的。她说怀我时几次险些保不住,山里的郎中都摇头说算了,可她偏不。最终我挣扎着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家中的第二个女儿。

这份“缘”,成了我童年里最常听到的词,却也是我最看不懂的谜。八岁那年的一场高烧,烧毁了我七岁前的所有记忆。医生说这是罕见的暂时性失忆,或许永远无法恢复。我想,上天或许是故意的,它收走了我可能拥有过的温馨画面,只留下支离破碎的片段。

我记忆的起点,是快7岁那年父亲带着我和姐姐坐火车前往新市的情景。

绿皮火车嘶鸣着进站,喷出的白雾模糊了站台上送行人的脸。姐姐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我则扒着车窗,看外面飞速后退的村庄和田地。“新市很远吗?”我问。父亲没回头,只“嗯”了一声。姐姐小声补充:“妈妈说那里很大,有好多车和高楼。

”我其实想象不出“好多车和高楼”是什么样子。我的世界里只有村头那棵老槐树,夏天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爷爷坐在树下抽旱烟,烟圈一圈圈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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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画面也已经开始模糊,像被水浸过的墨画。火车颠簸了整整一天一夜。夜里我睡不着,看窗外零星灯火划过,像坠落的星星。姐姐已经靠在父亲腿上睡着了,父亲的手无意识地轻拍着她的背。我没有睡意,也不敢动,生怕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到达新市时是凌晨,天灰蒙蒙的。出站口人山人海,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我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角,生怕被这陌生的人流冲散。母亲在出站口等我们,她看起来比记忆中瘦了许多,眼下的乌青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她一把抱住我和姐姐,我闻到她身上陌生的洗衣粉味,不像从前那种淡淡的皂角香。

“孩子们都累了,先回家。”父亲说。母亲点点头,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我和姐姐的脸。

所谓“家”,其实是小姨的住处。小姨刚生完孩子,请了个保姆。小姨家不大,我和姐姐挤在客厅的一张折叠床上。保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眼角下垂,看我们时总带着审视的目光。“又多两张嘴。”我听见她对小姨说。

小姨叹气:“我姐这不是难处吗?暂时住一段。”父母开始早出晚归,到处找活干。

小姨一家也忙,家里最常见的就是那个保姆和她怀里的婴儿。有时我和姐姐放学回来,会发现门被反锁了,只好坐在楼道里写作业,等有人回来。有时饭不够,保姆就先紧着自己和小姨的孩子,我和姐姐只能分到一点剩菜剩饭。“妈,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住?”一天晚上,我小声问母亲。她正帮我缝补校服上的扣子,闻言手一顿,针尖刺破了手指。“暂时委屈一下,爸妈找到好活就接你们走。

”母亲口中的“好活”迟迟不来。因为年龄问题,我上不了小学,只能去读学前班。

更让我恐惧的是,那是个寄宿制学校。不到七岁,我开始住校。那是个没有亲人的陌生地方,围墙高耸,铁门沉重。送我去的那天,母亲给我买了个新书包,粉色的,上面印着小白兔。

“要听话,好好学习。”母亲说。父亲摸摸我的头:“一个月后就来看你。

”老师们在父母面前很温柔,笑着夸我乖巧。但他们一走,老师的笑容就消失了,换上一张我读不懂的脸。宿舍里住了八个孩子,有的整夜哭着想家,我则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数上面的裂纹。周末,本地孩子都被接走了,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个外地孩子。校园空荡荡的,风穿过走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的哭声。我最期待每月父母来看我的日子。

他们会带一袋水果,有时还有一小包糖果。问的都是学习怎么样,听不听话。我总是点头,说很好。半小时后,他们就要离开,说还要去干活。有一次,我拉着母亲的衣角不肯放。

“能不能带我走?”母亲眼圈红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回家了。

”父亲掰开我的手:“要懂事。”他们走了,我站在校门口直到天黑。生活老师来找我,语气不耐烦:“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丧着脸给谁看?”那一年,我学会了叠被子,自己洗衣服,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梦里常常出现一扇门,我拼命敲,却没人开。

终于上了小学,我没能和姐姐一个学校。母亲每天接送我,她骑一辆二手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搂着她的腰。那是我最安心的时刻,虽然短暂。一天放学,母亲没来。

班主任陪我等了半小时,终于不耐烦了:“你妈妈是不是忘了?”我摇头:“她一定会来的。

”最后班主任打电话得知,母亲临时有急事,让父亲来接我。可是父亲也没来。天色渐暗,班主任只好先回家,让我在校门口等。我站在那儿,看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像一只只突然睁开的眼睛。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个。父亲忘了。

这个认知像冷水一样浇透了我全身。我不知道小姨家的具体地址,只记得大概方向。

犹豫再三,我开始朝那个方向走。新市的夜晚与山村完全不同,到处都是灯光和车辆,喇叭声此起彼伏。我迷路了,越走越陌生。天黑透了,我又冷又饿,坐在一个公交站台下,我没有哭,就沉默的坐着。一对年轻男女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找不到家了。

”我哽咽着说。“你知道家在哪里吗?”姐姐问。我摇头:“我只知道小姨叫刘美兰。

”他们带我吃了碗面,然后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警察叔叔很和蔼,问我知不知道父母的电话,我又摇头。“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警察问。“我叫林晓月。

”我说,“我姐姐叫林晓星。”警察做了登记,让我先在值班室休息。我缩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又出现了那扇门,这次门开了条缝,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父母那边直到晚上九点才发现我不见了。他们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最后报了警。

接到电话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他们赶到派出所时,我正捧着一个警察阿姨给的热牛奶小口喝着。母亲冲进来一把抱住我,哭得说不出话。

父亲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是这孩子父母吗?”警察问。我抬头看着他们,突然不想说话。

那种莫名的抗拒让我闭紧了嘴,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牛奶杯。“晓月,是爸爸妈妈啊!

”母亲摇着我的肩膀。最终确认了身份,办完手续,他们带我回小姨家。一路上,没人说话。

姐姐在家门口等着,看见我就跑过来紧紧拉住我的手。那晚,我听见父母在阳台上吵架。

“你怎么能忘了接孩子!”“活多累死了,哪记得住这些...”后来,我转学到了姐姐的学校,每天和她一起上下学。姐姐总是牵着我的手,过马路时格外用力。

我们依然住在小姨家,保姆还是那个态度,但至少,有姐姐在。有一天,父亲突然说要带我们回老家。我很高兴,因为可以见到爷爷了。但母亲不跟我们一起回去,这让我困惑。“妈妈为什么不回去?”我问姐姐。姐姐摇头:“不知道。

”母亲送我们到车站,眼睛红肿。她塞给我和姐姐每人一包饼干,嘱咐我们要听话。

火车开动时,她站在站台上一直挥手,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回到老家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爷爷还是老样子,坐在槐树下抽旱烟,见我们回来,只是点点头,继续抽烟。几天后,我整理行李箱时,发现了一份文件。纸张有些发黄,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我虽认不全所有字,但足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原来父母早就离婚了。

原来那些争吵和分离都有了解释。我坐在行李箱旁,一动不动,直到姐姐进来找我。

“怎么了?”姐姐问。我默默递过那份文件。姐姐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白了。

她迅速把文件塞回原处,拉着我走出房间。“别告诉任何人我们看到这个。”姐姐低声说。

我点头,心里却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和姐姐留在了老家,因为学籍问题,我不得不重读一年级,姐姐也留了一级。不久后,父亲去了另一座城市工作,说是赚钱供我们读书。家里早就分家了,爷爷跟着我们家,奶奶跟着小叔一家。

小叔家有两个儿子,婶婶很凶,总是找各种理由骂我和姐姐。弟弟哭了,骂我们没看好;饭菜咸了,骂我们手笨;甚至天气不好,也能骂到我们头上。奶奶喜欢孙子,父亲也是,家里人大都如此。我和姐姐被欺负,在大家眼里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但还好有姐姐。每次婶婶骂人,姐姐总会挡在我面前。晚上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会轻轻拍我的背,像母亲曾经那样。父亲走后,爷爷照顾着我们。他看起来严肃,不爱笑,但会在晚上我玩累了背我回家,会在我生病时焦急地找土医生,会笨拙地为我们做饭。

他的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但热乎乎的,吃下去心里踏实。我开始每晚做奇怪的梦。

梦里有时漆黑一片,我大声喊却发不出声音;有时站在高处,脚下万丈深渊;有时又会回到那辆绿皮火车上,不知开往何方。每天早晨醒来,眼睛都肿得睁不开,枕头湿漉漉的。渐渐地,我学会了在大人们面前扮演爱笑、阳光开朗的乖孩子。当他们夸我懂事时,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在听别人故事。六年级时,我换了学校,很远,需要住校。

父亲特地回来送我,他给我买了很多东西:新书包、新文具、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铅笔盒。

报到那天,父亲帮我铺床,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他看起来老了许多,鬓角有了白发。临走时,他塞给我一些零花钱,犹豫了一下,轻轻抱了抱我。

“有事给爸爸打电话。”他说。我点头,看着他走出校门,消失在人群中。那一刻,我想父母或许是爱我的,只是没有那么爱而已。这种“不够爱”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我与这个世界之间。住校生活并不比小时候好多少。夜晚,当宿舍里的灯熄灭,我仍会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数上面的裂纹。有时我会想起母亲,想起她身上的皂角香,想起她红肿的眼睛;有时会想起父亲,想起他粗糙的手掌和鬓角的白发。学期过半时,母亲突然来看我。她瘦了很多,眼睛深陷,却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亮。她带我出去吃饭,点了许多我爱吃的菜。吃饭间隙,她时不时摸摸我的头发,我的脸颊,仿佛确认我是真实存在的。“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她突然说。“哪里?”“南方,赚钱供你和你姐读书。”我低头扒饭,没说话。我知道她又会离开,就像从前一样。临走时,母亲塞给我一个信封:“需要什么就买,别省着。”她抱了抱我,这次很久很久。“晓月,妈妈爱你,永远记得这点。”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爱我。母亲走后,我打开信封,里面有一沓钱和一封信。信很短,只有几行字:“晓月,妈妈对不起你。有些路不得不走,有些人不得不放手。愿你长大后,能明白妈妈的难处。”我没有哭,只是把信折好,塞进铅笔盒的夹层里。那天晚上,我又做了梦,梦里终于推开了那扇门,门外是一片茫茫白雪,干净得刺眼。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像个游魂般穿梭在教室和宿舍之间。父亲偶尔打电话来,问的都是成绩;母亲杳无音信,只有偶尔汇来的生活费提醒着我她的存在。姐姐上了职高,学美容美发。她说要早点工作,减轻负担。我们见面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见面,她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我的背。

高考前夕,父亲突然回来了。他说这次会陪我直到考试结束。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间,他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虽然依旧不好吃。考完最后一科出来,父亲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冰镇饮料。“辛苦了。”他说。我接过饮料,突然发现他已经比我矮了半个头。

成绩出来那天,我考得不错,能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父亲高兴得多喝了几杯,醉眼朦胧中,他拉着我的手说:“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姐。”那是他第一次道歉,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抽回了手。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同时,母亲的消息也来了。她再婚了,对方是个南方商人,她说愿意支付我全部的大学费用。我没有接受,申请了助学贷款。

大学生活忙碌而充实,我努力读书,参加社团,交朋友。表面上,我和其他年轻人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开朗活泼。只有我知道,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始终冰封着。我谈恋爱,又分手;交朋友,却总保持距离。

像是本能地在情感周围画下一个圆圈,不准任何人越过。大三那年,爷爷过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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