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寿宴惊变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丝绒，将整个星城包裹得严严实实。

“凯悦”顶楼的钻石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洒下亿万点碎金，亮得晃眼。

空气中浮动着顶级香槟的清甜果香和法国空运来的白玫瑰的馥郁芬芳。我，林墨，一身高定西装，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今儿是我妈刘素珍的六十五岁大寿。

这场豪掷百万的寿宴，是我一手操办的。我要让全星城的人都瞅瞅，我林墨有多孝顺，我妈刘素珍有多风光。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宴会进行到一半，我正准备上台，把我准备好的那段煽情祝词给念了。可我妈，今晚的主角，穿着一身绛红色刺绣旗袍，身形依旧窈窕的刘素珍女士，却先我一步，颤巍巍地走上了那个鎏金舞台。她手里没拿酒杯，而是捏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了我妈身上。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空气里那种黏腻又压抑的平静。“妈，您这是要弄啥嘞？”我呆愣愣地看着台上的我妈，脑子一片空白。

她竟然在自己的六十五岁生日宴上，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郑重其事地掏出了一份……遗嘱？整个豪华包厅里，连根针掉地上的声儿都听得见，只剩下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在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

这场我斥巨资为她操办的寿宴，本该是喜庆祥和的，可现在这气氛，诡异得像是恐怖片现场。

“阿墨，你甭说话。”我妈的声音很平静，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像是淬了火的钢一样的坚决。“今儿个，我要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我这份遗嘱，念出来。”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杯子里的香槟漾出一圈圈涟漪。坐在我身旁的妻子苏晴，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她的手心冰凉，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担忧。我妈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展开了那份遗嘱。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缓缓扫过全场，最后，像两颗钉子，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2 创业初心回想起来，这一切的开始，或许要追溯到八年前，那个呵气成冰的冬天。那时候，我刚大学毕业两年，在一家半死不活的小公司里跑销售，一个月工资到手三千块，还不够我自己花的。我爸林建业还在，是个老实巴交的工厂钳工，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四千多块钱。我们一家三口，就“蜗居”在六十平米，墙皮都开始脱落的老破小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买块好点的猪肉都得掰着指头算计半天。

“阿墨，你真盘算好了？要辞职自己干？”我妈坐在昏暗的客厅里，那盏用了十几年的白炽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她手里攥着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写出来的创业计划书，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妈，我想试试。

现在这互联网的风口，猪都能飞起来，我觉得我能行！”我坐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屁股硌得生疼，但声音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莽撞。

我爸端着三杯热气腾腾的茶从厨房里“蹭”了出来，茶叶沫子在玻璃杯里翻滚。“儿子，创业这玩意儿风险忒大了，你现在好歹有个稳当工作，旱涝保收。”“爸，妈，我晓得你们担心啥。”我接过我爸递来的茶杯，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一直烫到心底。

“但是我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窝囊地过下去，我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想让你俩出门能抬头挺胸，而不是被人戳脊梁骨说，‘瞧，那就是林家的，穷了一辈子’。

”我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直接把那份计划书撕了。最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把这辈子所有的无奈都吐了出来。“那……得要多少本钱？”“二十万……左右。

”我小心翼翼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数字。这个数字，对我们这个家来说，不亚于一座珠穆朗玛峰。我爸妈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年，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就十五万。“不够的话，咱再想辙。”我妈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在我心里炸开。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第二天，我妈就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开始疯狂地转。她揣着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电话簿，厚着脸皮给那些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挨个打电话。我好几次在门缝里瞅见，她陪着笑脸，近乎哀求地跟电话那头的人“掰扯”，然后又失望地挂断电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她甚至还去了银行，一个连ATM机都不太会用的农村妇女，在那些衣着光鲜的银行职员面前，问着关于贷款的事，那副卑微又倔强的样子，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剜着我的心。那段时间，我经常在半夜醒来，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我妈戴着老花镜，趴在饭桌上，用一个小本子，一笔一笔地算着，计算着每一分钱的来路和去向。最终，我妈，这个平凡又伟大的女人，东拼西凑，竟然真的给我凑够了二十万。其中十万，是她和我爸的棺材本。五万，是她放下所有尊严，跟我舅舅借的，据说还被舅妈指着鼻子骂了半天。还有五万，是她瞒着我们爷俩，用我们家那套唯一的老破小做抵押，从银行贷出来的。“妈！您咋能把房子给抵押了？

那是咱家的根啊！”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就像小时候我发烧，她抱着我一样。

“只要我儿子能成事，妈啥都愿意。妈这辈子没啥大出息，我全部的指望，就都在你身上了。

”创业的头两年，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公司差点倒闭了好几次，我忙得脚不沾地，经常几天几夜不着家，整个人瘦得像根竹竿。我妈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她总是默默地给我把饭菜做好，用一个旧棉袄包着，不管我多晚回来，那口饭永远是热的。

我记得有一次，公司连续三个月发不出工资，员工走得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突然就绷不住了，像个傻子一样嚎啕大哭。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看到我妈还坐在客厅等我。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上面卧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咋了儿子？受啥委屈了？

”她看到我那双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立刻紧张起来，声音都在发颤。“妈，我……我可能要失败了。公司快撑不下去了。”我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哭进了她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毛衣里。“没事儿，娃儿，没事儿。

”她笨拙地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一种撼动山岳的力量。

“失败了就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妈和你爸还能再干几年，养得起你。天塌下来，有妈给你顶着。”就是这样毫无保留的支持，让我在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爬了起来。第三年，公司终于迎来了转机。我们接到了第一个大单，营业额直接冲破了百万。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银行对账单，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疯了一样冲回家。“妈！爸！我们成功了！”“真的？”我妈接过对账单，戴上老花镜，一个零一个零地数着，数了好几遍。她的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我儿子……真的出息了？”“妈，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最好的日子！

”我紧紧地抱住她，在我心里，立下了一个比天还大的誓言。从那以后，公司就像坐上了火箭，一路飞升。第四年，我给爸妈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新房，带电梯的那种。第五年，我给我妈买了她年轻时就念叨着的，那条在商场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第六年，我的公司成功上市，我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拥有了别墅和一排的豪车。每一个成功的节点，我都会第一时间，像个急于向家长炫耀成绩单的小孩一样，跑去和我妈分享。

她总是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有我这么个儿子。3 父逝母变三年前，我爸突然查出了肝癌晚期。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二下午，我正在开一个至关重要的董事会，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

我接起电话，是我妈。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阿墨……你快来医院……你爸他……他得了癌……”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我丢下满屋子错愕的高管，像个疯子一样开车冲到医院。在肿瘤科的病房里，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我爸。他瘦得脱了相，脸色蜡黄得像一张旧报纸。“爸，您感觉咋样？

”我握住他的手，那双曾经能轻易把我举过头顶的大手，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冰凉冰凉的。

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儿子，爸没事儿，就是有点乏。”我爸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但我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痛苦。

医生把我跟我妈叫到办公室，用一种冷静到残忍的语气宣判了结果。“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了，最多……还有半年时间。”我妈当场就软了下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接下来的半年，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医院和公司两点一线。

我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用了最先进的靶向药，砸进去的钱像流水一样，上百万，上百万地花。但，我爸的病情，依然在不可逆转地恶化。我妈，则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爸。

她每天凌晨四点就爬起来，给我爸熬各种营养粥。白天，她陪着他聊天，给他读报纸，推着轮椅带他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晚上，她就睡在病房那张又窄又硬的陪护椅上，一夜一夜地熬着。“妈，您回家歇歇吧，我请了最好的护工来照顾爸。”我看着日渐憔悴，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的母亲，心疼得像被刀割一样。“不行，我要亲自照顾他。

”我妈摇摇头，眼圈红得吓人。“我们结婚三十五年了，他为这个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

现在轮到我了，我得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程。”我爸走的那天晚上，我妈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昏厥。我也哭了，但更多的是心疼我妈。她和我爸的感情，是那种相濡以沫，已经融入骨血的深厚。突然之间，抽走了她生命里的另一半，对她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办完我爸的丧事，我妈整个人都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坐就是大半天，呆呆地看着我爸生前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妈，您要不搬到我们家来住吧，这样我和苏晴也能更好地照顾您。”我提议道。“不用了，我住惯了这里。”她摇摇头，声音很轻。“这里到处都是你爸的影子。

而且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去打扰。”虽然她拒绝了同住，但我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抽时间去看她。给她买菜做饭，陪她聊天散步，周末就带着苏晴和八岁的女儿暖暖一起过去，想尽办法让她感受到家人的温暖。那段时间，我明显感觉到我妈老了很多。她的背驼了，走路也没以前那么利索了，有时候说话说着说着就会走神。每当看到她那个孤单的背影，我都会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剩下的晚年，过得幸福快乐，再也没有烦恼。慢慢地，在我们的陪伴下，我妈的状态开始好转。她重新开始打理阳台上的那些花草，也会主动给我们做一些她拿手的家常菜。“阿墨，妈老了，能陪你的日子不多了。

”有一天晚饭后，她突然很认真地对我说。“你要好好待苏晴和暖暖，也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体，别太拼了。”“妈，您说啥呢，您还年轻着呢，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赶紧打断她。“人呐，总有老的一天，这是自然规律。

”我妈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不过我很知足，有你这么个好儿子，我这辈子，值了。”听到这话，我的眼睛又湿润了。从小到大，我妈给了我太多太多，而我能为她做的，似乎永远都不够。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我的事业迎来了新的高峰。公司不仅在国内市场站稳了脚跟，还成功地把业务拓展到了海外。

我们在北上广深都开设了分公司，员工数量超过了五百人。“阿墨，你现在是真了不起。

”我妈看着电视财经频道里关于我们公司的新闻报道，眼中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你爸要是还在，不定得多高兴呢。”“妈，这些成功，都离不开您和爸当年的支持。

”我坐在她身边，认真地说。“没有您当初那二十万，就没有今天的一切。”“傻孩子，那都是应该的。”我妈轻抚着我的手，掌心粗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当爹妈的，不就是为了孩子嘛。”为了更好地孝敬她，我专门给她配了一个保姆和一个司机。

保姆负责日常的起居饮食，司机负责接送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妈，您想去哪儿旅游？

我给您安排，全世界哪儿都行。”我经常这样问她。“我这把老骨头了，不想到处折腾了。

就在家附近转转就挺好。”她总是这样回答。虽然她不愿意出远门，但我还是坚持每个月都带她去周边的城市走走。我们去过苏州的园林，游过杭州的西湖，也爬过黄山的天都峰。每次旅游回来，她都会很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跟我分享她拍的照片。她说，这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阿墨，妈想问你个事儿。

”有一次我们从桂林旅游回来，在回家的车上，我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您说，妈。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认真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妈哪天不在了，你会咋办？”“妈！您又说这种话！”我有些不悦，“您身体这么好，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人生无常嘛。”我妈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妈心里有些事，想跟你掰扯清楚。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立业。现在你不仅事业有成，还有了苏晴这么好的媳妇和暖暖这么可爱的孙女，妈很满足了。”“妈，您还有我们陪着呢，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握住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阿墨，妈老了，脑子有时候不好使，有些事可能记不太清楚了。

要是……要是妈有啥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得原谅妈，晓得不？”“妈，您这是啥意思？

您能有啥对不起我的事儿？”我感到一阵困惑。“没啥，妈就是随便说说。”她笑了笑，但我总觉得，她的笑容里，藏着一丝苦涩和勉强。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我妈的话里有话，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注意到我妈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嘴里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名字。

我带她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医生说这是老年人常见的现象，脑子有点轻微的萎缩，但没啥大问题，多陪伴就好。“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对苏晴说，“妈年纪大了，有些念旧也正常。”“是啊，妈这几年确实老了不少。”苏晴点点头，“我们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就好了。”去年年底，我妈突然提起，想要好好过个生日。“阿墨，妈明年就六十五了，想热闹热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家里穷，从来没正经办过生日，这次……想试试。”“好！妈，我给您办一个全星城最豪华的生日宴！

”我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您想请谁就请谁，剩下的全都交给我来安排！”从那以后，我妈就开始为她的生日宴做准备。她亲手列了一份长长的邀请名单，不光有所有的亲戚朋友，还有一些几十年没联系的老同事、老邻居。“妈，您这次真是要大办啊。

”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单，有些惊讶。“人这辈子，能有几次机会让大家伙儿都聚在一起？

”我妈很认真地说。“妈想趁着自个儿还能动，和大家好好聚聚，也让他们看看，我儿子多有出息。”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寿宴的筹备中。

我选了市里最顶级的“凯悦”酒店，包下了他们最豪华的钻石宴会厅，还专门请了国内一流的庆典公司来设计和布置现场。光是那些从荷兰空运过来的鲜花装饰，就花了十几万，更别提那些顶级的食材和陈年名酒了。“阿墨，你这么花钱，妈心疼。

”我妈看着我的预算清单，直咂嘴。“妈，这点钱算个啥。”我认真地看着她。

“您养我这么大，为我的事业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我有能力了，就必须让您享受最好的。

这场生日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林墨，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生日宴的前一周，我几乎是连轴转，忙得不可开交。“苏晴，你觉得这个花束咋样？

”我拿着花艺师的设计图给妻子看，“会不会太素了？”“已经很漂亮了，妈肯定会喜欢的。

”苏晴笑着说，“你这几天，比当初咱俩结婚的时候还紧张。”“那必须的，妈就这一个六十五岁生日，必须办得完美！”我斩钉截铁地说。那几天，我每天都要跑好几趟酒店，亲自检查每一个细节。从桌椅的摆放到灯光的角度，从菜品的搭配到服务生的流程，每一个环节，我都要亲自过目，确保万无一失。“林总，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一定会把这场寿宴办得完美无缺。”酒店经理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我妈这段时间也显得格外兴奋。她每天都要挨个打电话，确认邀请的客人是否会来，还特意去定做了一身绛红色的真丝刺绣旗袍。“阿墨，你瞅瞅，妈穿这身好看不？

”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脸上带着一种少女般的羞涩。“好看！忒好看了！妈，您穿啥都好看！”我由衷地赞美道。看到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我觉得这一百万花得特别值。这些年她为了我们这个家，把自个儿的好日子都给“熬”干了，现在是时候让她好好享受一下了。4 神秘来电可就在生日宴的前两天，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那片平静的湖面上，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那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喂，请问是林墨，林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一股子常年抽烟的烟嗓味儿。

“是我，您是哪位？”“哦，我是王建军，你妈的老朋友。听说素珍妹子要过大寿了，我想着，过来给她道个贺。”王建军？我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在我妈那长长的邀请名单里，压根就没这个名字。“您稍等一下，我问问我妈。

”我捂住话筒，扭头对正在客厅里，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看电视连续剧的我妈喊道：“妈，有个叫王建军的人，说是您的老朋友，想来参加您的生日宴。”“啪嗒”一声。

我妈手里的遥控器，直愣愣地掉在了光洁的地板砖上，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她的脸，“刷”的一下，血色褪尽，白得像一张纸。“妈！您咋了？”我心里一惊，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扶住她。“没……没事儿。”我妈弯腰去捡那个遥控器，但我清楚地瞅见，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捡起来。她的声音，也变得又细又尖，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你……你告诉他，不用来了。

”“可是他说他是您的老朋友啊。”“我不认得！我不认得啥王建军！

”我妈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躁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惊恐。“你快把电话挂了！快！

”我被她这反常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妈说不认识您”，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后，我妈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晚饭的时候，她几乎没动几筷子，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盯着桌上的菜。“妈，您是不是哪里不舒坦？”苏晴关切地问。“没事儿，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兴奋过头了。”我妈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早点歇着就好了。”那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路过我妈的房间，无意中听到里面传来了压抑着的，像是小兽呜咽一般的哭泣声。那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听得我心都揪紧了。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妈，您咋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