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了一下。我接了个代驾单。夜里十一点，正是单子最多的时候。

我把电瓶车塞进后备箱，骑上客户的折叠单车，蹬了十几分钟，到了指定的地点。

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主没下来，只在软件上发了条消息。“师傅，你把我车开到皇朝KTV门口，在那等我就行，我还有点事。”行吧。客户是上帝。

我把车开到皇朝KTV门口，熄了火，点了根烟。皇朝KTV，这地方我熟。

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老婆刘璃说想来这唱歌，我提前半个月订了最好的包间。

结果那天她公司临时有事，加班到半夜，没来成。我一个人，在那巨大的包间里，对着一个没点的果盘，坐到了天亮。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等了快半小时，我有点不耐烦了。正想催一下，KTV那扇镀金的旋转门里，晃晃悠悠走出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我的视线，像被钉子钉住一样，再也挪不开了。那个女的，穿着我送她的那条Dior的裙子，是我上个项目拿了奖金，咬牙给她买的。那个女的，化成灰我都认识。她是我老婆，刘璃。她身边那个男的，我也认识。叫张昊，是她从小玩到大的男闺蜜。刘璃和我说过，张昊是个gay，让我别多想，说他们是纯洁的姐妹情。我信了。可现在，这对“纯洁的姐妹”，正挽着胳膊，踉踉跄跄地走在马路边。刘璃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一看就是喝多了。

她那条价值不菲的裙子，领口被扯得有点开，头发也乱糟糟的。张昊搂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像是在闻什么味道。我的手，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捏得发白。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他们走到一棵树下，停住了。我以为他们要说什么。结果，张昊捧起刘璃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刘璃没有反抗。她甚至主动伸出手，勾住了张昊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那俩人，就在KTV门口，就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嘴啃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我感觉自己的血，一点点地，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原来，这就是她今晚说的“公司团建”。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纯洁的姐妹情”。原来，我才是那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分开了。张昊的嘴上，沾着刘璃的口红，他伸出舌头，得意地舔了舔。刘璃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然后，她拿出手机，好像在看什么。我手机的软件界面，立刻跳了一下。客户，也就是我老婆刘璃，确认了上车地点。她挽着张昊，径直朝我这辆车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把头上的鸭舌帽，帽檐压得更低了。脸上的口罩，也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车门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女人香水的味道，涌了进来。“师傅，去水岸花城。”刘璃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和妩ّ媚，是我从来没听过的调调。她和张昊，一屁股坐进了后座。

从头到尾，她都没正眼看我一下。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穿着蓝色马甲的，面目模糊的代驾司机。车子，缓缓启动。后视镜里，映出了他们的脸。张昊的手，不安分地放在刘璃的大腿上，轻轻地摩挲着。刘璃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温顺的猫。

“宝贝，今天爽不爽？”张昊的声音，油腻得让人恶心。“讨厌。”刘璃哼了一声，“你把我灌成这样，明天怎么见陈默那个窝囊废。”陈默。那个窝囊废。是在叫我吗。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我怕我一不留神，就会猛地一打方向盘，带着车里这对狗男女，一起冲进路边的河里。但我忍住了。我想听。我想听听，我这个窝-囊废，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怕他干嘛。”张昊嗤笑一声，“他一个臭写代码的，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要不是看在他那套婚前房还有点用，你早把他踹了。”“快了。

”刘璃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最近一直在哄他，让他把房子加上我的名字。等名字一加，再想办法让他净身出户。他爸妈不是还有点养老钱吗，到时候一起弄过来。

”“还是我宝贝聪明。”张昊的手，开始不老实了，顺着裙摆就往里钻。

刘璃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别闹……司机还在呢……”“怕什么，一个臭代驾而已，他敢回头看吗？”张昊更加肆无忌惮。后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女人压抑的喘息。

我看着前方，城市的霓虹灯，在我的瞳孔里，碎成了一片片斑驳的光。我感觉不到愤怒了。

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了。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北极的冰水里，又被捞出来，扔进了真空。

麻木。一片死寂的麻木。我甚至，还能很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打转向灯，超车。

我像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场无比荒诞的，和我无关的电影。终于，到了。水岸花城。

我和刘璃的家。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楼下。后座的动静，也停了。“师傅，多少钱？

”我没说话，只是在软件上，点了结束订单。刘璃付了钱，然后推开车门，和张昊一起下了车。他们没有立刻上楼。张昊把刘璃按在车门上，又啃了起来。

我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他们。良久，他们分开了。“我上去了，你快回去吧。

”刘-璃喘着气说。“真不让我上去坐坐？陈默那个废物，肯定又在公司加班了。”“不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刘璃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单元门。

张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他转过身，吹着口哨，消失在了夜色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世纪。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行车记录仪的APP。

我把刚刚那一段路程的，车内录音，保存了下来。然后，我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拖出了我那辆破旧的电瓶车。回家的路上，夜风很冷。吹在我的脸上，像刀子在割。

但我感觉不到。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场游戏。该换个玩法了。2我回到家的时候，凌晨一点。客厅的灯亮着。刘璃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看见我进来，她只是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今天怎么这么晚？又加班了？”她的语气，和平时一样。

温柔，体贴，像一个完美的妻子。如果不是几个小时前，我亲眼目睹了那一切，我可能真的会信。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敷着面膜的、看不清表情的脸。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好像也隔了一张看不见的面膜。我从来，都没真正看清过她。“嗯，公司项目紧。

”我换了鞋，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辛苦啦老公。”她站起来，走过来，想帮我脱外套。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僵在了半空。“怎么了？

”她好像有点疑惑。“没事，身上脏。”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先去洗个澡。”说完，我逃一样地，钻进了浴室。我把淋浴开到最大。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需要冷静。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我不能冲动。

冲动是魔鬼，只会毁掉一切。我一遍遍地，在脑子里回放着车上听到的那些话。加我的名字。

净身出户。我爸妈的养老钱。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针，扎在我的心上。原来，我娶回家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处心积虑的敌人。我洗了很久。直到全身的皮肤，都被冷水冲得发麻。我走出浴室的时候，刘璃已经回房间了。我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这是我的世界。由0和1组成的世界。在这里，我才是王。我把手机连接上电脑，把那段录音，连同之前所有的行车记录，全部备份到了一个加密的云盘里。然后，我开始做另一件事。刘璃的手机，一直用的是我的Apple ID。她说她懒得注册，用我的方便。曾经，我以为这是她对我的信任和依赖。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我登录了iCloud。照片，通讯录，备忘录，所有的一切，都同步了过来。

我一张一张地翻看她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她的自拍，或者和朋友的合照。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我翻到一张。是她和张昊的合照。背景，像是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

刘璃穿着浴袍，脸上带着潮红，依偎在张昊的怀里。张昊光着膀子，对着镜头，笑得一脸得意。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上个月。我们结婚三周年的那天。那天，她说她在公司加班。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我像个傻逼一样，一边流泪，一边无声地笑。原来，我那天的孤独，不是一个人的。是三个人。我和我的绿帽子。

我继续往下翻。微信聊天记录，没什么异常。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我知道，她肯定删过了。但是，没关系。对于一个顶尖的程序员来说，删除，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的保存而已。我打开了一个自己编写的小工具。

一个专门用来恢复手机底层数据的程序。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我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屏幕上，代码像瀑布一样，飞速地滚动着。那些被隐藏的，被删除的，被遗忘的秘密，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我从数据的坟墓里，重新挖出来。

半个小时后。程序跑完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出现在我的桌面上。我点开它。里面，是刘璃和张昊，从几年前，到昨天，所有的聊天记录。密密麻麻，成千上万条。

我像一个偷窥者，在看一部长篇的，关于背叛的史诗。“亲爱的，今天陈默又加班，你过来吗？”“那个傻子，给我买了个新包，说是项目奖金。他都不知道，他那个项目的核心代码，都是我从你这拿去卖给对家公司的。”“你什么时候才和他离婚啊？

我等不及了。”“别急啊宝贝，他那套房子，还有他爸妈的钱，都是我们的。得慢慢来，不能让他起疑心。”一条条，一字字。我看得无比仔细。我发现，他们的关系，不是从最近开始的。甚至，不是从我们结婚后开始的。而是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张昊，根本就不是什么gay蜜。从头到尾，他都是刘璃的情人。而我，只是一个他们精心挑选的，用来当跳板和饭票的，冤大头。我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的灰烬。我把所有的聊天记录，截图，整理，打包，同样上传到了那个加密的云盘。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我关上电脑，走出书房。

刘璃的房间，门没关紧，留着一条缝。我走过去，从门缝里，看到她睡得很香。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做什么，关于未来的美梦。一个，没有我，却用着我的一切，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的美梦。我静静地看了她很久。然后，我轻轻地，帮她带上了房门。晚安。我亲爱的，老婆。你的美梦。该醒了。3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做早餐，挤牙膏，把她要穿的衣服，熨好，放在床头。这些事，我做了三年。日复一日。曾经，我觉得这是幸福。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刘璃起床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餐桌旁了。“老公，早。”她打着哈欠，走过来，很自然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她的嘴唇，还是那么软。带着牙膏的清香。可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强忍着，没有躲开。“快吃吧，要迟到了。”我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她坐下来，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对了老公，”她头也不抬地问，“咱们那套房子，房产证上，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啊？你看，咱们都结婚这么久了，我也想要个保障嘛。”来了。

她终于，还是开口了。我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好啊。

我早就想加了，就怕你觉得我催你。”刘璃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老公你真好！

”她放下手机，一脸惊喜地看着我。“当然是真的。”我喝了口牛奶，装作不经意地问，“不过，加名字手续挺麻烦的。要不去咨询一下专业的人？”“谁啊？”“张昊啊。”我说，“他不是号称万事通吗？这种事，他肯定懂。”我看到，刘-璃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好……好啊。我回头问问他。

”“别回头了，就现在吧。”我拿起她的手机，笑着说，“我来帮你问。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他。”我当着她的面，打开微信，找到了张昊。然后，我按下了语音通话。

刘璃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别……别打了！”她想来抢手机。但已经晚了。电话，通了。“喂，小璃璃，这么早想我了？”张昊那把油腻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我看到刘璃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我笑了。我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张昊，是我，陈默。”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过了十几秒，张-昊才干笑着说：“哦……哦，是陈默啊。哈……哈哈，我刚睡醒，跟你开玩笑呢。

你……你找我什么事啊？”“也没什么大事。”我拿起一块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就是想问问你，房产证上加名字，是个什么流程。我打算，把刘璃的名字，加上去。

”“哦哦，好事，好事啊！”张昊的语气，立刻变得热情起来，“这说明你爱小璃啊。

流程不复杂，你们俩带着身份证、结婚证、房产证，去房管局办就行了。”“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那，还有一个问题。”“你说。”“你说，如果婚前房产，婚后加了配偶的名字。万一，以后离婚了。这个房子，是不是就得一人一半了？

”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刘璃和张昊的心上。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刘璃坐在我对面，脸色惨白，嘴唇都在抖。“陈……陈默，你什么意思？

”张昊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没什么意思。”我笑了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现在的社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说对吧？比如，有些男的，明明不是gay，却偏要骗人说是gay，专门去勾搭别人老婆。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挺恶心的？

”“你……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张昊急了，破口大骂。“我胡说吗？”我的声音，陡然变冷，“昨天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皇朝KTV门口。需要我，把行车记录仪的录音，发给你听听吗？”“……”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我没再理他。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坐在我对面，已经抖成筛子的刘璃。我把我的手机，推到她面前。

屏幕上，是那张她穿着浴袍，和张昊在酒店里的亲密合照。“这张照片，拍得不错。”我说，“三周年纪念日快乐，老婆。”刘璃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爬过来，想抱我的腿，“是他勾引我的！都是他的错！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和昨天晚上，在车里说要榨干我最后一分钱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看着她这张虚伪的脸。我只觉得，恶心。我站起来，一脚踢开她。“别碰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嫌脏。

”4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回了书房。我把门反锁了。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完成我的下一步计划。门外，传来刘璃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拍门声。“陈默！你开门啊！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是你啊！”解释？爱？这些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我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国外的匿名服务器。然后，我开始写代码。一行又一行。

飞快地，在屏幕上跳动着。这是我的复仇。一场，没有硝烟，却足以致命的战争。

刘璃和张昊，他们最在意的是什么？是钱。是为了钱，他们可以出卖一切，背叛一切。那好。

我就让他们，在钱这个字上，摔得粉身碎骨。从我恢复的聊天记录里，我知道，张昊在外面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其实，就是个皮包公司。专门忽悠一些像刘璃这样，爱慕虚荣、又想一夜暴富的女人，投钱进去。然后，他再用这些钱，去玩一些高风险的，比如虚拟货币、海外期货之类的东西。赚了，是他的。赔了，就是那些女人的。这几年，靠着这招，他骗了不少钱。开上了豪车，住上了豪宅，成了别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而他最近，正在操作一个大项目。他联合了几个所谓的“投资大佬”，准备炒高一种刚刚上市的，名不见经传的虚拟货币。他们计划，先用大量的资金，把币价拉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然后，再散布各种假消息，吸引散户进场接盘。最后，他们再在高位，瞬间清仓，完成收割。这是他们圈子里，最常用，也最恶毒的套路。无数人，会因为他们的这场资本游戏，而倾家荡产，血本无归。而这些信息，都是张昊在和刘璃炫耀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吹过的这些牛逼，会成为我送他上路的，第一颗子弹。我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编写了一个复杂的程序。一个，伪装成交易机器人的，金融狙击程序。这个程序，可以通过分析交易所的深度数据流，精准地预测到他们的每一次拉盘和出货的时机。然后，在他们最关键的节点，用比他们快零点几秒的速度，提前进行反向操作。简单来说。他们拉盘，我就在他们拉升之前，提前买入，然后在高点，比他们先一步砸盘。他们出货，我就在他们出货之前，提前挂上巨量的空单。我要做的，就是像一个影子，一个幽灵，死死地贴着他们。他们每一次操作，赚的钱，都会被我吸走。而他们亏损的风险，则会被我的操作，无限放大。我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一点一点地，被我吞噬干净。我要让他们，体验一下，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了。门外的哭喊声，也停了。我摘下耳机，打开门。客厅里，空无一人。

刘璃不在。桌上，放着一张纸。是她留的信。字迹，歪歪扭扭，还带着泪痕。“老公，我知道我错了。我没脸再见你。我先回我妈家住几天，我们都冷静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求你，不要离婚。”呵呵。回娘家？冷静？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肯定是去找张昊商量对策去了。也好。省得我看着她那张脸，心烦。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十几个我妈打来的未接来-电。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我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儿子！你总算接电话了！

你爸他……他住院了！”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怎么回事？！”“今天早上，突发心梗，现在正在抢救！”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要马上手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手术费，要三十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钱的事你别管！”我急得大吼，“我卡里还有点钱，我现在就转给你！”我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银行。

我工作这几年，除了日常开销，所有的钱，都存在了这张卡里。一共，有二十多万。本来，是准备用来换辆好点的车的。现在，也顾不上了。我颤抖着手，输入密码，登录进去。然后，我愣住了。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账户余额：13.5元。我的钱呢？我那二十多万，辛辛苦苦，一行一行代码敲出来的血汗钱呢？我疯了一样，查询转账记录。最新的一条记录，显示在，今天早上九点。转账金额：二十五万。收款人：刘璃。我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回娘家了。她不是去商量对策的。她是去，转移财产的。

她把我们这个家，最后一丝，能救命的钱，都卷走了。她是要，把我，连同我病危的父亲，一起，往死路上逼啊！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丝对她的情分，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滔天的，无尽的，恨意。刘璃。张昊。你们，都该死。

5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到医院的。我只记得，我疯了一样地跑。风在耳边呼啸，肺里像火烧一样疼。等我冲到抢救室门口，我妈正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妈！

”我冲过去，扶住她。“儿子……”她看到我，哭得更厉害了，“医生说，你爸他……他不行了，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让我们，准备后事……”准备后事。

这四个字，像四把铁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我感觉天，都塌了。我爸，那个从小把我扛在肩膀上，那个沉默寡C言，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的男人。

就因为那三十万，那笔被刘璃卷走的救命钱，就这么，没了？我冲到抢救室门口，想冲进去。

被护士拦住了。“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冷静不了！我怎么冷静！

我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地捶打着墙壁，直到拳头上，鲜血淋漓。最终，我还是没能见到我爸最后一面。他走了。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我跪在病床前，握着他那双已经冰冷的、布满老茧的手。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在那一刻，已经死了。被刘璃，被张昊，亲手杀死了。我妈哭晕过去好几次。

我像个木偶一样，处理着我爸的后事。联系殡仪馆，订购骨灰盒，通知亲戚朋友。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深夜，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麻木地，接了起来。“喂，是陈默吗？”电话那头，是张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意。“我听说，你爸死了？”我的瞳孔，瞬间收缩。“你他妈的，说什么？”“我说，你爸死了。因为没钱手术，死了。那笔钱，现在在我这里。哦不，准确地说，是在刘璃的卡里，但是卡，在我这里。”张昊慢悠悠地说，“怎么样，绝望吗？

痛苦吗？这就对了。谁让你，敢威胁我？”“我告诉你陈默，你就是个废物。你这辈子，都只配当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废物。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老婆，很快，就都是我的了。

而你，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就等着，烂在泥里吧！”“哈哈哈哈……”他狂笑着，挂断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手抖得像筛糠。一股腥甜的液体，从我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噗——”我一口鲜血，喷在了医院洁白的墙壁上。像一朵，妖艳的，绝望的，复仇之花。

我没有擦。我只是抬起头，看着那片刺目的红。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昊。刘璃。你们成功了。你们，成功地，把我变成了魔鬼。从今天起。我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送你们下地狱。我回到家。那个曾经温馨，如今却冰冷得像坟墓的家。

我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着我那张毫无血色，却写满了疯狂的脸。我找到了那个，我为他们编写的，金融狙击程序。然后，我按下了，启动键。狩猎。开始了。

6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睡。我所有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