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晚秋总往拾遗书坊跑。

有时帮沈知年整理书架，把散落在角落的书归位；有时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看书，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像奶奶当年那样。

沈知年话不多，却总会在她翻书时，递来块刚烤好的桂花糕，说“你奶奶以前最喜欢吃这个，说甜得能想起爷爷送的糖”。

整理书架的第三天，林晚秋在最顶层的角落里发现了个铁盒，上面锈迹斑斑，锁己经生了锈。

“这是什么？”

她指着铁盒问。

沈知年抬头，眼里闪过丝怀念：“这是你爷爷当年留下的，他说等他回来，就和你奶奶一起打开。”

他从抽屉里拿出把旧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朵栀子花，“你奶奶说，这钥匙她藏了二十年，总觉得爷爷会突然回来，笑着说‘我们打开盒子看看吧’。”

林晚秋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有些紧张。

她蹲下身，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装着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个小小的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贴着张银杏叶书签。

“这是爷爷写给奶奶的信，”沈知年蹲在她身边，拿起一张信纸，“他去国外的第一年，每周都会写一封信，托人寄到书店，再由我转交给你奶奶。

后来因为战乱，信就断了，你奶奶却总说，爷爷肯定还在写，只是还没寄到。”

林晚秋拿起一封信，信纸己经发脆，字迹却依旧清晰：“阿晚，今天路过一家书店，和拾遗书坊很像，我买了本《城南旧事》，里面夹着片银杏叶，等我回来，就带你去看真正的银杏林。”

落款日期是1999年10月，正是奶奶说爷爷最后寄信的日子。

她继续翻着，在笔记本里发现了张照片：年轻的爷爷站在国外的银杏林里，手里举着本《城南旧事》，笑得很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阿晚，等银杏叶黄了，我就回家。”

林晚秋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落在照片上，晕开了小小的一片。

“你奶奶每次来书店，都会把这些信拿出来看，”沈知年递来张纸巾，“她说这些信是爷爷的声音，只要她还在看，爷爷就还在等她。”

他指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是奶奶的字迹：“2022年冬，知年说，信里的时光不会老，我等你回来，一起看银杏叶。”

林晚秋合上笔记本，把它抱在怀里，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她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晚秋，爷爷肯定还在等我，你帮我去拾遗书坊，把我的话告诉他，就说我等他到最后一刻，很开心。”

那天晚上，林晚秋在书店待到很晚。

沈知年帮她把信和笔记本整理好，放进铁盒里，说“等你想打开了，再来”。

她走出书店时，月亮己经升得很高，银辉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银。

她抬头看了眼书店的窗户，灯还亮着，沈知年正坐在柜台后，低头写着什么，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在续写着未完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