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她已经死了白小荷宇文霆完结小说大全_免费热门小说将军,夫人她已经死了(白小荷宇文霆)
夜半,我一身狼狈地回到将军府。宇文霆闻讯赶来,烛火下,他目光如刃刮过我破烂的衣衫。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切。骑马摔了。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他沉默片刻,只淡淡嗯了一声。旋即,他话锋一转。小荷有孕了,七日后,我会纳她过门。他顿了顿,放心,你仍是主母,她性子柔顺,不会与你相争。
我望着他开合的唇,耳畔嗡嗡作响,心口处却一片死寂。是啊,那里不会再跳动了。我垂眸,扯出一个笑。好。如何呢?反正我已经死了。1 坠崖宇文霆下月又要出征了。
今日我独自骑马去了郊外的城隍庙,想为他求一道平安符。但在回程的途中,遭遇了一伙劫匪。他们一步步把我逼至悬崖边上,再无可退。那几双浑浊的目光黏腻不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自明。我闭上了眼,一狠心纵身跃下。
可等待我的不是身体撞击地面的剧痛,而是一阵轻盈。我只觉身体飘在半空中,轻飘飘的,像是被棉花包裹着。再次睁开眼,我看到的不是阴曹地府,而是透过稀疏枝叶洒下的月光,我又回到了刚刚坠崖的地方。我竟然还活着?!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气息交换的感觉。我又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有微弱的痛感,可皮肤却冰冷得不像活人。宋云舒。一个空灵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响起,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你阳寿未尽,特许你还阳一段时日。外表与常人无异,但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你已死。一旦被人点破死亡真相,即刻魂飞魄散。许久,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踉跄起身,发现身体活动自如,除了没有心跳和呼吸,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草草整理了一下破损的衣裙,寻回马匹,我翻身上鞍,朝着城中疾驰而去。这么晚没有回府,宇文霆一定急坏了。2 纳妾不曾想,迎接我的不是关切。而是我的夫君要娶别人进门的消息。
白小荷是他半年前出征边塞时带回来的孤女。那日,他领着她站在我面前,说她全家殁于战乱,无处可去,恳求我能容她暂居在府上。彼时,白小荷一身素净旧衣,仰着那不施粉黛的小脸,一双眸子湿漉漉地望着我,怯生生道:求夫人垂怜,留下奴婢吧。
奴婢什么粗活都能做,只求一口饭吃。我心肠一软,点头应允。却不知,这一念之仁竟是引狼入室。自此,宇文霆身边便常见她的身影。起初是奉茶端水,后来,是去书房送宵夜。我偶见宇文霆与她在廊下低声细语,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如水。
又或是见她从他的书房出来,鬓发微乱,眼角含春。我问起,他只道我多想,说她不过禀报杂事,反怪我心思过重,失了主母应有的气度。3 昔日誓言犹记当年,我是镇北将军的独女,宇文霆是父亲军中崭露头角的少年将领。宫宴惊鸿一瞥,他于人群中望向我,眼神炽热却带着怯懦。那时他总说,我如天上月,而他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恐配不上我。后来,他浴血奋战,功勋卓著,终以赫赫战功为聘,求皇帝赐婚。红烛高燃时,他紧握我的手,字字真心:此生只爱你一人,绝不负你。
从何时起,那份炽热渐渐冷却了呢?自他位高权重,归府的时辰越来越晚,看向我的目光愈发平淡。我总自欺,夫妻日久,情深不及久伴,平平淡淡才是真。可如今,他竟要纳新人入府。心口骤然一缩,泛起撕裂般的剧痛。我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胸口,指尖却触及一片冰冷的沉寂。啊,我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心痛,不过是幻觉。
4 羞辱第二日用早膳时,我刚踏入厅内,便察觉异样,桌上竟多了一副碗筷。
宇文霆的母亲早已端坐主位,面色沉静。见我来了,只抬了抬眼,语气疏淡:小荷有了身孕,往后便一同用膳。一会你安排下人,将西面那处临水的院子收拾出来,让她静养。成婚五载,我始终未有喜讯,老夫人心中这根刺,终究越扎越深。片刻后,宇文霆才搀着白小荷缓缓而来。
不过月余的身孕,她却已似弱柳扶风,每一步都需借力,娇柔不堪。刚一落座,白小荷便朝我望来,眼中漾着虚伪的忧色:姐姐……
她轻声道:听今早出门采买的小厮说……说昨日郊外有劫匪出没,似乎还惊扰了姐姐?
她忽然掩口,像是失言,目光怯怯地瞟了一眼宇文霆和老夫人,又迅速垂下,声音很小,却字字清晰,砸在死寂的厅堂里:那些贼人那般凶悍,姐姐竟能全身而退……想必……想必是受了诸多苦楚。空气骤然凝固。
宇文霆握箸的手突然顿住,目光冰冷地审视着我:有无此事?昨日归来,你为何只字未提遇劫之事?我侥幸逃出来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无法说出跳崖那一刻的决绝,若是让人知道我已经死了,我便会飞灰湮灭,我怕。侥幸?
他轻笑,话语间满是对我的不信任何等侥幸,能让你从亡命之徒手中脱身?
我…我坠下了悬崖。我胡乱编着借口,许是命不该绝,被崖壁伸出的树枝挡了几下,才…才活了下来。来人。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夫人突然开口,带她进去,仔细查验,身上有无树枝刮蹭的伤。我心猛地一沉。不等我反应,那两个面色冷硬的嬷嬷已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不容挣脱。
她们几乎是拖拽着将我的拉向偏厅后的暖阁。宇文霆就那样看着我被拖走,一言不发,默许了这一切。粗糙的手毫不客气地袭来,扯着我的衣裙。夫人,得罪了,老夫人的命令,老奴们不敢不从。一个嬷嬷冷冰冰地说着,动作却毫无敬意。我奋力挣扎,但徒劳无功。
屈辱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老嬷嬷的手粗鲁地在我的全身摸索检查。最终,她们两人面面相觑,我光滑细致的皮肤上甚至连一道细微的红痕都寻觅不到。回老夫人。
其中一个嬷嬷对着屋外扬声道:夫人身上,干净得很,并无任何伤痕。
5 软禁暖阁的门被打开,我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地被那两人扶了出来。她们看似搀扶,实则是将我钳制住,带到老夫人面前,听她发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我身上。
老夫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弃和冰冷,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白小荷则低着头,用绣帕掩住嘴角,但那微微抽动的肩膀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却清晰地落在我眼里。
宇文霆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我,那目光不再是怀疑,而是确信后的愤怒。宋云舒,他冷冷地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苍白的解释,在他眼中成了无可辩驳的默认。好,很好。他冷笑起来,点了点头,从今日起,你便待在自己院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半步!府中中馈,交由小荷代管。
这是要将我软禁,并夺了我当家主母的权利。白小荷适时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受惊般的抽泣,柔弱地靠向宇文霆:将军,您别动怒,姐姐她……她想必也是身不由己才……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既坐实了我的失贞,又显示了自己的善良。宇文霆闻言,脸色更沉,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厌弃。6 满城风雨我被变相囚禁在了平日居住的院中。
只有我的陪嫁丫鬟仙桃对我不离不弃,艰难地应付着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
偶尔出院门透口气,遇到的婆子丫鬟要么远远避开,要么便聚在一起,对着我指指点点。
那些污秽的字眼,顺着风,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耳朵。仙桃气不过,与人争辩过几次,换来的却是更苛刻的刁难和一顿掴掌。我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心疼地落泪。解释不了,辩白无用。这盆脏水,已经结结实实地扣在了我头上,洗不清了。没过几日,城中的风言风语也传进了这高墙深院。仙桃红着眼圈告诉我,现在外面都在传,将军夫人宋氏在郊外遇匪,已非完璧。宇文将军仁至义尽,仍留她在府上,她却不知感恩,善妒恶毒,容不下有身孕的妾室。他们把我描绘成了一个肮脏、下贱、又心胸狭窄的毒妇。
而白小荷,则成了那个柔弱、善良、需要保护的受害者。7 行尸走肉我不再出门,整日对着窗外枯坐。仙桃忧心忡忡,总是想方设法弄来些吃食,劝我吃一些。
我不愿拂了她的好意,便拿起筷子,机械地将食物送进口中。其实,我已尝不出任何滋味,再好吃的吃食到我嘴里都如同咀嚼潮湿的木屑,而咽下去后,那些食物仿佛无所归依,只是陡然地堆积在一处冰冷的容器里。几次之后,我便再难以下咽。还有这身体,似乎也隔绝了外界的寒暑。仙桃冻得嘴唇发紫,我却浑然不觉寒冷。
更诡异的是那日清晨梳妆时,阳光透过窗棂,我无意间抬手,阳光竟似乎穿透了我的指尖,映得那肌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般的脆弱质感。我慌忙攥紧手指背到身后,不敢再看。镜中人,虽眉眼依旧,却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8 挑衅白小荷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折辱我的机会。她时常会以给姐姐请安或送些补品
为名,来到我院中。每一次来,都穿着最时新的锦缎,戴着宇文霆新赏她的首饰,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排场比老夫人都大。姐姐近日清瘦了,可是下人伺候不用心?
她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拨着茶盏,语气关切,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回头我定要告诉将军,好好惩治那些怠慢的奴才。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她也不觉无趣,目光扫过我院里枯萎的花草,叹口气:唉,姐姐这院子就是太冷清了,风水也不好,难怪姐姐住了这么多年,一直未能为将军开枝散叶。不像我。
她得意地轻抚尚未显怀的小腹,大夫说,这一胎怀相极好,定是个健壮的哥儿。
她每次来,都要刻意提起孩子,一遍遍提醒我无所出的痛处,炫耀着她的胜利。
9 醉后真言宇文霆从未来找过我。一次都没有。仿佛我已是他生命中急于抹去的污点。
可今晚,我看到他醉醺醺地路过我院门,不知为何,屏退了下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彼时,我正坐在廊下,对着清冷的月光出神。他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影子,带着浓重的酒气。他抬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猛地攥紧,收了回去。
为什么?他嗓音低哑,带着痛苦与不解,云舒,你向来端庄自持,为什么……不反抗到底?哪怕死了,也好过现在这样让我……让他什么?让他蒙羞?
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只是用那种极度失望,极度痛苦的眼神看了我许久,最终踉跄着转身离去。夜风吹过他站过的地方,带来一丝残留的酒意,还有他那未言尽的、伤人的话语。原来,在他心里,我那时就应该直接死掉,用死亡来证明我的清白,而不是苟活下来,成为他名誉上的瑕疵。
10 初雪当窗外飘起今年冬天第一场细雪时,我那死寂的心湖,竟又可悲地泛起一丝微澜。
他还记得吗?记得我们成婚后的第一个雪天,他笨拙地替我拢好大氅,握着我的手在院中看雪。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笑着对我说:云舒,以后每年的初雪,我们都要像这样一起看雪好不好?那时他的眼神真挚,爱意浓烈。
往后的几年,无论多忙,每逢初雪,他总会早早回府,陪我在廊下煮酒赏雪。
那是一个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如今,又下雪了。他会来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恨不得唾弃自己。他早已厌弃了我,他那晚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宋云舒,你还在期待什么?可心底那点卑微的、不合时宜的期待,就像这风雪中最后一星微弱的火苗,顽强地闪烁着,怎么也不肯熄灭。我鬼使神差地让仙桃偷偷去小厨房,热了一壶酒。
甚至我还对着铜镜仔细抿了抿鬓角。然后,我便坐在廊下,静静地等着。雪渐渐大了,簌簌地落在枯枝上、石阶上,覆盖了院子里一切的污秽和不堪,世界变得洁白而安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午后到黄昏,炭盆里的火早已燃尽。壶里的酒,一口未动,早已冰凉。
他没有来。他当然不会来。他正在白小荷的暖阁里,陪她说笑吃酒。怎么会还记得,这个被他厌弃的,肮脏的旧人,和他之间一个早已过时的约定。够了。真的够了。
我缓缓站起身,僵硬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仙桃,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宇文霆,你不要我了,不信我了,厌弃我了。好,我也不要你了。连带着那些可笑的回忆和期待,我都不要了。11 夜逃夜色如墨,将军府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