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说箱子太重，哭着求我帮忙带过安检。我因此被判无期，家破人亡。十年后，我在狱中电视上，看到她成了青年企业家、禁毒大使。

她对着镜头笑得温婉：感谢那段经历，让我看清了人性。我一口血喷在屏幕上，含恨而终。再睁眼，我回到了机场。她正把箱子递过来，声音甜腻：薇薇，拜托你了。

我笑了。1.我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那股铁锈般的味道，仿佛从上一世的肺里，一路蔓延到了今生。我看着苏晴。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和依赖。薇薇，真的拜托你了。

我男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这些小样，太多了，我的箱子实在装不下了。你知道的，他家境那么好，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她晃着我的手臂，语气带着撒娇的尾音。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我记得上一世的我，是如何犹豫和拒绝的。

我觉得不妥。可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下来。她提起大学时，我被几个家境优越的女生堵在器材室后面。是她冲过来，把我拉走，为此得罪了人，被孤立了整整一个学期。那份恩情，像一道枷锁，拷了我一辈子。薇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你失去的只是一点点力气，我失去的可是我的未来啊！

多么熟悉的台词。我当时心软了。然后，我的人生，我的父母，我的一切，都被碾得粉碎。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我看着她，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灿烂的笑容。好啊。

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轻快的，甚至带着一丝雀跃的语气说。我们谁跟谁啊，这点小事。

苏晴明显愣了一下。她可能准备了一肚子卖惨的话术，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她的错愕只持续了一秒，立刻被喜悦取代。薇薇，你真好！

她把那个银色的行李箱推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拉杆。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我真的回来了。我低头看着这个箱子。

和我自己那个同品牌、同型号的箱子，并排放在一起。就像一对邪恶的孪生子。

我手机快没电了，借你充电宝用一下。我自然地从她包里拿出充电宝，接上数据线。

手机屏幕亮起。我把它握在手里，屏幕朝下，指尖在侧面的快捷键上轻轻一按。录音功能，无声无息地开启了。晴晴，你这里面都是什么牌子的小样啊？我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这么重，别是玻璃瓶的吧？苏晴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敷衍道：都是些高级护肤品，塑料软管的，不重。哦……我拖长了尾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上次说，事成之后给我辛苦费，是真的吗？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这话一出，苏晴眼底立刻流露出一丝轻蔑和施舍的优越感。

她最喜欢看我这副穷酸又贪财的样子。当然。她抬了抬下巴。说了给你五万，就不会少你的。一分都不会少。我心底冷笑。五万块，买我十年牢狱，买我父母两条命。真是划算。那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装出胆小怕事的样子，小声嘟囔。万一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苏晴不耐烦地打断我。你别管，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啰嗦什么。够了。所有关键信息，都录下来了。

她亲口承认箱子里是护肤品。她亲口承认有五万块的金钱交易。

她亲口承认让我别管，不必知情。这些，都是上一世，在法庭上我百口莫辩的东西。

苏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那块表是她新交的富二代男友送的，价值六位数。

你男朋友陈阳不是说来接你吗？快到点了，我们赶紧去安检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陈阳。我的男友。上一世，他因为路上出了连环车祸，被堵了三个小时。

等他心急如焚地赶到机场时，我已经被警察带走。后来，他为我的案子奔走，却被苏晴一家倒打一耙，污蔑他是我运毒的同伙。他的家庭是法律世家，最重名誉。

因为这件事，他被父亲关在家里，断了所有联系。我死前，听说他终生未娶，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法律援助律师。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他卷进来。至少，不能以那种方式。

好。我点点头。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来。我拉着我的箱子，也拉着苏晴的那个，走向不远处的指示牌。苏晴看着我一个人拖着两个箱子，脸上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只有催促。快点啊！我走进洗手间，第一时间反锁了最里面的隔间门。

隔绝了外面嘈杂的人声。我立刻停止录音，将文件命名为证据。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上传到了我早就注册好的、加密的云盘里。做完这一切，我给陈阳发了条信息。路上堵车吗？不用着急，我可能要晚一点出去，你慢慢开。

发送成功。我看着屏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复仇的第一步，完成了。2.我坐在马桶盖上，听着外面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清脆响声。

还有行李箱轮子滚过的咕噜声。我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胸腔。

我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化妆包。拉开拉链，里面没有口红和粉饼。

只有一把银色的小号指甲剪，和几根细细的透明塑料扎带。我重生回来后的第一天，就去商场买了一个和苏晴同款的行李箱。这个牌子的热销款，满大街都是。

我赌的就是她的习惯和懒惰。她总用这款箱子，因为轻便。

她也从不会在自己的行李上做什么特殊的标记，因为她觉得麻烦。上一世，警察问我，为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我会拿错。我无法解释。巧合，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辩词。

但这一世，不是巧合了。是我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我将两个箱子并排放在狭窄的隔间里。

两个箱子都挂着行李牌。上面都是我的名字——林薇。一个，是我自己托运时挂上的。

另一个，是苏晴替我办理托运时，特意嘱咐柜台人员挂上的。她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拿出指甲剪。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指尖。我先剪断我自己那个箱子上的行李牌挂绳。

塑料绳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然后，我用同样的方式，剪断了那个藏着毒品的箱子上的挂绳。我迅速地交换了两个行李牌。我自己的行李牌，挂在了毒品箱上。而原本就在毒品箱上的那个，被我挂在了我自己的空箱子上。

我没有用原来的挂绳。我用的是我准备的透明小扎带。我将扎带穿过行李牌的孔，绕过箱子的把手，然后拉紧。咔哒一声，锁死了。这种扎带，一旦拉紧，除非用工具剪断，否则根本无法取下。比航空公司那种脆弱的塑料绳，要牢固得多。

做完这一切，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冷汗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我将剪下的两条塑料挂绳，连同用过的扎带头，一起扔进了马桶。按下冲水键。白色的旋涡瞬间将它们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我从背包的夹层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

一部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老旧智能机。

里面插着一张我在路边随手买的、不需要身份登记的匿名电话卡。我打开手机，没有连接我自己的热点。我连接的是机场提供的，那个信号时断时续的免费公共WiFi。

我现场用一串乱码，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然后，在搜索栏里，我输入了海关缉私科举报邮箱。官网的链接跳了出来。我点进去，找到了那个公开的举报邮箱地址。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编辑邮件。我的手指有些发抖，但打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尊敬的海关工作人员：我无意中听到，搭乘XX987航班前往泰国的旅客苏晴座位号36F，其托运的行李行李牌尾号XXX可能携带违禁品。请予以核查。措辞模糊。

只提供线索，不直接点明是毒品。这样，既能引导他们重点查验，又不会暴露我的先知能力。苏晴的座位号和行李牌尾号，上一世我在法庭上听了无数遍，早已刻进了骨子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我按下了发送键。

邮件成功发送的提示跳了出来。我立刻退回主界面，删除了已发送的邮件。然后，我关机，拔出电话卡，用指甲剪将它剪成几段。连同那部旧手机一起，塞回了背包最深的夹层里。

所有物理证据，都清理干净了。我站起身，打开隔间的门。镜子里，我的脸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冰凉的水让我彻底冷静下来。

我走出洗手间。苏晴正不耐烦地站在外面玩手机。看到我出来，她皱了皱眉。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捂着肚子，装出虚弱的样子。我的箱子轮子好像有点不顺，你等我一下，我看看。我蹲下身，假装拨弄那个装着我几件旧衣服的空箱子。而那个装着她未来的箱子，被我用另一只手，稳稳地拉着。行了行了，别看了。苏-晴催促道。快走吧，要赶不上飞机了。

我点点头，慢慢站起身。拉着两个箱子，跟在她身后，走向了那个决定我们两人命运的安检口。3.安检口的队伍很长。

空气中混杂着香水、汗水和泡面的味道。我故意走在苏晴身后半步的距离。

这是一个完美的、可以施展动作的距离。苏晴把她的背包和随身物品放进灰色的塑料筐里。

然后，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你的箱子给我一个，我先帮你放上去。

她指的是那个装着我旧衣服的、现在挂着她行李牌的箱子。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微笑着拒绝了。我怎么能让她碰这个箱子呢？万一留下她的指纹，就不完美了。

我先将那个干净的箱子放上传送带。它缓缓滑入X光机的黑暗洞口。屏幕后面，安检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箱子顺利地从另一头出来。安检员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苏晴彻底放松了警惕。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她径直走过安检门，去另一头等待她的行李。轮到我了。我将那个沉甸甸的，装着白色粉末的箱子，放上了传送带。当箱子进入X光机的一瞬间，我死死地盯着屏幕后面那个安检员的脸。

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按下了暂停键。传送带停了。他对着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尖锐的警报声，在下一秒，响彻了整个安检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到这里。一名穿着制服的安检员戴上手套，快步向那个箱子走来。

他的表情严肃。女士，请打开你的行李箱，我们需要检查。时机到了。

苏晴已经走过了安检门。她听到警报，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你怎么这么麻烦

的嫌弃。她站在那里，距离传送带出口，不到两米。就是现在！我脚下故意一崴，身体猛地向前倾倒。我的手，像是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拍在了传送带上的那个箱子上。

箱子被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了出去。它顺着光滑的传送带，像一颗炮弹，直直地撞向苏晴的后背。与此同时，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我这辈子最尖锐、最凄厉、最饱含恐惧的一声呐喊。晴晴！你的箱子！

他们要查你的箱子！我喊的，是你的箱子。不是我的箱子。这一字之差，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喊完这句话，我顺势摔倒在地。我蜷缩起来，抱着脚踝，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将一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手足无措、惊慌失措的受害者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整个安检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旅客，所有工作人员，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了苏晴和她背后的那个箱子上。

聚光灯已经打好。舞台已经搭好。我的女主角，该登场了。

4.箱子重重地撞在苏晴的后腰上。她痛呼一声，身体一个趔趄。出于人类最本能的反应，她下意识地转身，伸手扶住了那个即将倾倒的箱子。她的手掌，她的五根手指，结结实实地按在了箱子的拉杆上。清晰的指纹，印了上去。就是这一瞬间。警察！

别动！一声暴喝，平地惊雷。周围几个看似普通旅客的男人，瞬间暴起。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标准而迅猛。一人从侧面死死钳住苏晴的手臂，将她反剪在身后。

另一人，则像铁钳一样，按住了她那只还扶在箱子上的手。将她和那个毒品箱，牢牢地锁在了一起。苏晴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惨白如纸。她只是睁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被命运扼住喉咙的懵懂和惊恐。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从凌乱的指缝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好心的机场工作人员跑过来，试图扶我。女士，您没事吧？

我浑身发抖，牙齿打着颤，哭着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警察同志……我的演技，无懈可击。便衣警察没有理会我的表演。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个工具箱。

其中一人，手法利落地撬开了行李箱的密码锁。咔的一声。箱子被打开了。

里面是我准备的几件换洗衣物，整齐地叠放着。苏晴的眼里，闪过一丝迷惑。但下一秒，警察拿出一把锋利的美工刀。他熟练地划开了箱子内衬的夹层。刺啦——

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异常刺耳。白色的，用透明塑料袋分装好的粉末，像一条条冬眠的蛇，暴露在空气中。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啊——！看到那些白色粉末的一瞬间，苏晴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像一头发疯的母兽，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恐惧和彻底的崩溃。这尖叫，是我在上一世的噩梦里，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只不过，那时候，尖叫的人是我。而她，苏晴，是那个站在人群中，用同情又鄙夷的目光，看着我的无辜者。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了。警察迅速将她控制住，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她还在拼命地挣扎，扭动着身体。不是我！不是我！

箱子不是我的！是她的！她用戴着手铐的手，疯狂地指向还躺在地上的我。真好。

连台词，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省得我再费心引导了。几个警察将苏"晴押走，另外几人则开始封锁现场，取证拍照。之前扶我的那个工作人员，和一名警察一起，将我搀扶起来。女士，您是她的朋友吗？麻烦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我点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我一瘸一拐地跟在他们身后，路过那个被打开的箱子。

我看到了那些白色的粉末。我父母的命，我十年的青春，我被毁掉的一生。

就藏在这些肮脏的东西里。我被带进了一辆警车。苏晴在另一辆车上。隔着车窗，我能看到她被死死按在后座，依旧在疯狂地嘶吼着什么。车子启动了。窗外的机场，越来越远。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一切，才刚刚开始。5.审讯室的灯，白得刺眼。

墙壁是冰冷的灰色，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和霉味。我和苏晴被分开关押。

但我能清晰地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她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咆哮。是她！箱子是她的！

行李牌上写的是她的名字，林薇！你们可以去看！是她嫉妒我找了有钱的男朋友，她想陷害我！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才是受害者！她的声音，穿透了墙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和上一世，她在法庭上指证我时，说得一字不差。很快，我这边的审讯室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两名警察，一男一女。男的年纪稍大，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女的比较年轻，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林薇女士。

年长的男警察开口了，声音很沉。我们查了，那个箱子上的行李牌，确实是你的名字。

苏晴指控你陷害她。对此，你怎么解释？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没有立刻反驳。我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的沉默，让隔壁苏晴的叫嚣，显得更加刺耳，更加疯狂。也让我此刻的委屈和无助，显得更加真实。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警察同志，我能……给你们听一个东西吗？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男警察点了点头。可以。我从口袋里，慢慢地，颤抖地，拿出了我的手机。解锁。找到那个名为证据的音频文件。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我自己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晴晴，你这里面都是什么牌子的小样啊？这么重……然后，是苏晴不耐烦的声音。都是些高级护肤品，塑料软管的……说了给你五万，就不会少你的……能有什么问题？你别管，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每一句对话，都清晰无比。录音在小小的审讯室里回荡。苏晴在隔壁的哭喊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录音里，她自己亲口说出的，那些颠倒黑白的话。播放完毕。我关掉手机，抬起头。眼泪恰到好处地，从我的眼角滑落。

一颗，又一颗。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说箱子多，拿不了，我们又是最好的朋友，我才答应帮她的。我以为……我以为真的只是护肤品。

至于那个行李牌……我哽咽了一下，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可能是……可能是她帮我办托运的时候，柜台的人弄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