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金盯着那只六指，耳边嗡鸣如雷。

铁笼里的老人，蜷在阴影里，枯瘦的手指搭在膝上，翡翠扳指泛着幽绿的光。

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东西。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后，它和父亲的尸骨，一起消失了。

"老鬼？

"李云金喉间发紧，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老人独眼里，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铁链哗啦一响，他猛地扑到笼边，嶙峋的手指穿过栅栏，死死攥住李云金的衣襟："你怎么还活着？！

"黄小凤的火折子，差点脱手。

她从未见过，这地窖深处的囚徒，如此激动过，三年前父亲将，他锁在这里时，只说过一句"此人与五羊祭有关"。

"你认得他？

"她低声问。

老鬼的呼吸，急促如破风箱，独眼在李云金，脸上来回扫视，最终停在，他肩头的火焰胎记上。

他忽然松开手，踉跄后退，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笑："像……太像了……"李云金一把扣住铁笼："我父亲怎么死的？

"老鬼的笑戛然而止。

他缓缓抬头，独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李少爷，你爹临死前，是不是给了你一枚玉扣？

"话音未落，地窖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座暗窖剧烈震动，陶瓮纷纷倾倒，封口的红纸"嗤"地燃起幽蓝火焰。

黄小凤猛地扯住李云金："漕帮在拆楼！

"可李云金没动。

他的手指，死死扣着铁笼，玉扣在胸前发烫，烫得他几乎能闻到，皮肉焦灼的气味。

"告诉我。

"他声音低得，近乎听不见，"否则我现在，就劈开这笼子，让你和那些五羊祭的瓮，一起烧干净。

"老鬼的独眼转向黄小凤，忽然咧嘴笑了："小凤儿，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你这辈子，都不能碰李家的东西？

"黄小凤心头一震。

父亲的确说过。

十年前她偷偷地，把玩过一枚玉扣，当夜就高烧不退，梦里全是血与火的碎片。

父亲震怒，将她关在祠堂三日，最后只冷冷丢下一句："再碰李家的东西，你会死。

"她一首以为那只是，商敌间的诅咒。

可此刻，李云金的玉扣，与她的玉佩，同时泛起微光，笼中的老鬼，笑得愈发诡异："因为你们俩的命，从一开始就是，绑在一起的。

"又是一声巨响，地窖顶部的木板，裂开一道缝隙，沙土簌簌落下。

黄小凤咬牙扯住李云金："先走！

这地方撑不住了！

"李云金纹丝不动，手背青筋暴起："最后一个问题，"他盯着老鬼，"我父亲死前，有没有提过五羊现，玉石焚？

"老鬼的笑容僵在脸上。

下一秒，整块地窖顶板，轰然塌陷！

黄小凤猛地将李云金扑倒，两人滚进一处，狭窄的砖道。

身后，老鬼的狂笑声，混着陶瓮爆裂的声响，在火海中渐渐扭曲："跑吧！

跑得再远，也逃不过命！

"黑暗的甬道里，李云金的喘息，沉重得如负伤的兽。

黄小凤的指尖，触到他的手腕，发现他的脉搏，快得惊人，皮肤烫得吓人，玉扣的光芒透过衣料，在黑暗中映出，一线诡异的青。

"你……"她刚开口，突然听见砖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有人堵住了出口。

李云金的手指无声收紧，按在了剑柄上。

可下一秒，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玉佩认主，需以血饲。

"砖道尽头，白衣人手持一盏青灯，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腰间一枚白玉令，在微光下流转。

"苏月白？

"黄小凤愕然。

那人轻笑一声，灯影摇曳间，李云金看清了他的脸，眉目如画，却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尊冰雕的谪仙。

"李公子。

"苏月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再不放手，玉扣就要烧穿你的心了。

"李云金低头，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己被玉扣，烙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