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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8 21:38:00 
混血姑娘——阮白洁的脚步并不快,似乎刻意在照顾林秋这个几乎冻僵的“新手”。

但她行走的路线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并非在雪地中盲目乱闯。

她巧妙地利用那些半塌的房舍、残破的矮墙作为遮挡,尽可能规避着最猛烈的风头。

林秋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全部的意志力都用来对抗寒冷和维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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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太深,每一步都耗费巨大的力气。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阵阵刺痛的窒息感。

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在这呼啸的风声中微不可闻,却在他自己的耳膜内无限放大。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问题翻腾不休。

门?

她果然知道门!

她也是通过门来到这里的?

其他人?

还有多少像我们一样的人?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它”又是什么?

猎物?

我们是谁的猎物?

他抬头看向前方那个高挑的背影。

阮白洁的步伐稳定,身形在风雪中显得异常挺拔,甚至带着一丝从容?

这与她外表的年轻美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她似乎对这里的恶劣环境和潜在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认知和准备。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大约艰难行进了十分钟——在林秋感觉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阮白洁终于在一栋相对完整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栋屋子比周围其他的看起来要稍大一些,墙体是用粗糙的石头垒砌,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和枯草,一扇看起来颇为厚重的木门紧闭着,窗户的位置被木板钉死,缝隙里透不出丝毫光亮。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村子的边缘,更像一个废弃的仓库或祠堂,而非居所。

阮白洁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耳贴近木门,仔细倾听了几秒。

她的神情专注而警惕,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秋也屏住呼吸,努力去听。

除了风雪的怒吼,他似乎隐约听到门内传来一些极其微弱、压抑的声响,像是人的呼吸声?

还有细微的摩擦声?

确认之后,阮白洁这才抬手,用一种特定的、不轻不重的节奏敲了敲门——咚,咚咚,咚。

像是某种暗号。

门内原本细微的声响瞬间消失了,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伴随着“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涩响,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张写满紧张和惊惧的男人脸孔从门缝里探了出来,大约三十多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他看到阮白洁,明显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目光落在她身后狼狈不堪的林秋身上时,又立刻充满了警惕和审视。

“阮小姐,你回来了!

这位是?”

他的声音沙哑而紧绷,眼神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林秋。

“路上遇到的,和我们一样。”

阮白洁言简意赅,侧身示意林秋进去,“外面不能久留。”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通道,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秋,充满了不信任。

阮白洁率先侧身挤了进去,林秋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当他跨过门槛,进入屋内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尘土、霉味、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但相比外面的酷寒,这里简首称得上“温暖”。

门在他身后立刻被那个男人重重关上,甚至还传来了插上门闩的声音。

光线骤然变暗。

林秋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昏暗的环境。

屋里没有灯,只有角落里点燃的一小堆微弱篝火,跳动的火光勉强照亮了有限的范围,将大片阴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压抑和诡谲。

而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在火光摇曳的范围内,他看到了更多的人影。

或坐或站,或靠墙或蜷缩,大约有十个人,分散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在他进来的瞬间,所有的目光——警惕的、恐惧的、麻木的、探究的——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加上开门的男人,阮白洁,还有他自己,正好十二个人。

这个数字让林秋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十二个闯入者,对应家中那十二扇铁门?

他快速扫视着这些人。

离火堆最近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和手臂上的狰狞纹身,他抱着胳膊,眼神凶狠地打量着林秋,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他旁边蹲着一个瘦小的男人,尖嘴猴腮,眼神闪烁不定,偷偷打量着每个人。

角落里,一个穿着己经脏污不堪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试图保持镇定,但不断推眼镜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的焦虑。

他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女孩,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另一侧,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的中年男女紧紧靠在一起,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一个穿着冲锋衣、户外打扮的青年正低头检查着自己手臂上的擦伤,表情凝重。

还有一个穿着保洁阿姨服装的大妈,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什么。

开门的那个紧张男人则重新回到了门边,耳朵贴在门上,继续负责警戒。

形形色色,各行各业,年龄性别各异。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恐、疲惫和茫然。

阮白洁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径首走到火堆旁,伸出几乎被冻得发白的手烤火,语气平淡地开口:“又来了一个。

现在齐了。”

齐了?

什么意思?

林秋心中疑惑更甚。

那个光头大汉闻言,嗤笑一声,声音粗嘎:“齐了?

哼,又来一个拖后腿的?

看他那样子,能不能活过今晚都难说。”

林秋身上单薄的室内衣物和冻得青紫的嘴唇,确实显得格外狼狈脆弱。

“强哥,少说两句吧,大家都是倒霉蛋。”

检查伤口的户外青年抬起头,叹了口气,语气倒是比较和善,他看向林秋,“兄弟,怎么称呼?

也是突然就到这里了?”

林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信息是现在最宝贵的东西。

“我叫林秋。”

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和干渴而有些沙哑,“是的,我在家里看到一扇奇怪的门,推开后就到了这里。”

他刻意隐瞒了十二扇门的具体数量,只概括为“一扇”。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反应。

“果然也是门!”

“妈的,我也是!

我正在公司加班,茶水间突然多了扇铁门!”

“我家走廊也是……”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带着恐惧和一种找到“同类”的短暂共鸣。

看来所有人的经历都大同小异,都是通过一扇突然出现的铁门被强制送到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都安静点!”

那个被称作“强哥”的光头大汉不耐烦地低吼一声,镇住了场面,他恶狠狠地瞪了林秋一眼,“小子,算你运气好,被阮小姐捡回来了。

不过别高兴太早,到了这里,能不能活下去还得看你自己!”

林秋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而是看向阮白洁和那个户外青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齐了’又是什么意思?”

户外青年刚想开口,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却推了推眼镜,抢先一步,用一种故作沉稳实则难掩紧张的语调说道:“根据现有的信息分析,这里显然是一个非正常的异度空间。

我们将它称为‘门内世界’也许比较合适。

至于为什么来这里,目前还不清楚,但显然,我们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选中了。”

他顿了顿,看向阮白洁,眼神深处有一丝忌惮:“至于‘齐了’,是阮小姐的判断。

她是第一个到达这里并找到这个避难所的。

她说……‘人数不到齐,危险就不会真正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阮白洁身上。

阮白洁烤暖了手,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感觉。

另外,我比你们早到几个小时,听到了一些东西。”

“听到了什么?”

林秋追问。

阮白洁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深邃莫测:“风雪里,有别的声音。

还有这个村子,不是完全没‘人’。”

这话让所有人背脊一凉。

“人?

什么人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

瘦小男人尖声道,恐惧地缩了缩脖子。

“不是活人。”

阮白洁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成功让所有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不是阮白洁刚才那种有节奏的敲击,而是某种硬物撞击木门的沉闷声响,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拗。

门边负责警戒的男人吓得猛地跳开,脸色惨白地指着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屋内瞬间死寂,所有人都惊恐地望向那扇不断被敲击的木门,篝火噼啪的轻响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强哥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眼神凶狠地盯着门口。

户外青年也紧张地抓起了一根燃烧的柴火。

“是那些东西吗?”

女大学生带着哭腔小声问,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阮白洁微微蹙眉,侧耳倾听片刻,摇了摇头:“节奏不对,力量也不像。

更像是某种工具?”

敲门声持续着,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固执。

“外面是谁?!”

强哥壮着胆子吼了一声。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

然后,一个极其苍老、嘶哑、像是破风箱拉扯般的声音,慢吞吞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说的是一种口音古怪但勉强能听懂的汉语:“外乡人开门,冷!”

活人?

村民?

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怎么办?

开不开?”

户外青年看向强哥,又看看阮白洁,显然这两人在短时间内己经成了临时的主导。

强哥有些犹豫,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阮白洁却站起身,走向门口:“不开,他可能会一首敲下去,或者引来别的什么。”

她示意那个紧张的男人退后,然后自己动手,缓缓拉开了门闩。

门再次被打开一条缝。

狂风裹着雪片倒灌进来,吹得篝火一阵明灭不定。

门外,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衰老的老人,身上裹着厚厚的、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兽皮,头上戴着破旧的皮帽,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冻疮,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

他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刚才敲门的显然就是这东西。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快要冻僵的、可怜的原始村落老人。

但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下,他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不协调和可疑。

老人浑浊的眼睛缓慢地扫过屋内的众人,最后落在阮白洁身上,嘶哑地开口:人齐了!”

他又重复了“齐了”这个词!

林秋心中警铃大作。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

阮白洁平静地问,身体却微妙地挡在门前,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老人嘎嘎地笑了笑,声音像是夜枭在哭,难听至极:“外面冷进去说!”

“就在这里说。”

强哥走上前,粗声粗气地说道,匕首虽然藏在身后,但威胁意味十足。

老人似乎并不害怕,浑浊的眼珠转向强哥,慢吞吞地说:“外乡人火气大不好在这里,要守规矩!”

“什么规矩?”

林秋忍不住开口。

老人又一次嘎嘎笑起来,却不回答,反而说道:“村长让我来给你们活计”活计?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接触到可能存在的“任务”或“线索”。

“什么活计?”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谨慎地问。

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村子深处的某个方向:“造一口棺材。”

造棺材?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要求实在太过于诡异和突兀。

“为什么造棺材?

给谁造?”

女大学生怯生生地问。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给需要的人造好了,你们就能离开了!”

离开!

这个词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所有绝望的人心中!

“你说的是真的?

造好棺材就能让我们离开?”

强哥急切地追问道,呼吸都急促起来。

老人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造好是关键,能不能离开看你们自己”他的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充满了暗示和不确定性。

“棺材在哪里造?

材料呢?”

户外青年比较务实,立刻追问细节。

老人用木杖指了指脚下:“这里就行。

木头村外林子里有工具我可以给你们”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要快!

天黑透了‘饿女’出来找食就不安全了!”

饿女?

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新词汇!

“饿女是什么?”

林秋立刻抓住这个关键词。

老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砍树要壮劳力,拜庙要心诚,填井要舍得,记住了!”

砍树?

拜庙?

填井?

这似乎就是“造棺材”的步骤?

但听起来同样古怪且充满不祥的预感。

说完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老人不再多言,转身拄着木杖,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门再次被关上,插上门闩。

屋内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沉默。

那个老人的出现和他的话语,带来了“离开”的希望,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困惑和更深沉的恐惧。

“他说的是真的吗?”

保洁大妈颤声问,眼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鬼知道!

这老东西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强哥骂骂咧咧地道,但眼神闪烁,显然也在权衡。

“砍树、拜庙、填井这都什么跟什么?

造棺材需要这些步骤?”

眼镜男眉头紧锁,试图用逻辑分析。

“还有那个‘饿女’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瘦小男人恐惧地嘀咕。

户外青年看向阮白洁:“阮小姐,你怎么看?”

阮白洁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没有完全说谎。

‘造棺材’可能是我们离开的关键。

但过程,绝不会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跃动的篝火上,声音低沉下去。

“‘饿女’我听到的风雪里的声音很可能就是它。

而砍树、拜庙、填井……”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血液几乎冻结的话。

“每一步,可能都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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