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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8 21:38:27 
周六的阳光斜斜切进厨房时,苏晚正蹲在橱柜前找隔热垫。

陆则妈刚把红烧鱼端上桌,油香混着姜味漫出来,她听见陆则在客厅喊“三姑到了”,指尖在规划图的边角上蹭了蹭——那张图她特意夹在文件夹里,早上出门前还对着镜子练了两遍:“要是三姑问彩礼,就把这页指给她看。”

“小晚来啦?”

三姑的声音裹着门外的风进来,苏晚刚把文件夹放在餐桌角,就被三姑拉着胳膊往客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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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的手镯在她手腕上磕了下,叮当作响,“你妈昨儿还跟我念叨,说你们俩看房了?

彩礼准备得怎么样啦?”

苏晚刚想说“我们有规划”,厨房传来陆则妈喊“开饭”的声音。

圆桌被转菜盘的轴承压得微微发烫,红烧鱼摆在正中间,鱼眼亮晶晶地对着三姑——她总说“鱼眼朝主位,吉利”。

陆则挨着苏晚坐下时,悄悄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寸,桌布的褶皱被他指尖抚平,刚好遮住文件夹的边角。

“来,尝尝这个。”

三姑拿起筷子,夹鱼腹时手腕一扬,一滴油星“啪”地落在苏晚的文件夹上。

浅黄的塑料封面立刻洇开个小油点,苏晚心里一紧,手快于脑子地把文件夹往回收,指尖刚碰到边缘,三姑的筷子己经往桌上一拍。

“慌什么?”

三姑的声音陡然拔高,筷子在碗沿上磕了磕,“我还能抢你的东西?”

她眯着眼瞅那文件夹,“这里面是啥?

彩礼单子?”

苏晚的指尖在文件夹的按扣上顿了顿,陆则刚给她夹了块豆腐,轻声说:“先吃饭,鱼凉了腥。”

三姑却己经探过身,伸手要去翻:“我当姑的,还不能看看?

当年你表哥结婚,彩礼单子还是我帮着算的呢。”

文件夹被抽走时,苏晚看见那滴油星刚好落在“彩礼规划”西个字旁边。

三姑翻开的动作很猛,纸页“哗啦”响,她的指甲在“陆则9万+苏晚9万→联名卡”那行字上划了下:“你们这是啥意思?

彩礼哪有女方自己掏一半的?

还存联名卡?

老规矩都喂狗了?”

她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摔,纸页弹起来又落下,刚好露出苏晚用荧光笔标红的“18万”。

“我当年嫁你姑父,彩礼8千全给娘家,你妈说这是‘养女儿的辛苦钱’;前两年你表哥结婚,你妈不也把你嫂子的彩礼挪给我周转了?”

三姑的筷子在红烧鱼的鱼头上戳了戳,油汁溅到桌布上,“现在到你这儿就特殊了?

是不是觉得要嫁人了,就胳膊肘往外拐?”

苏晚攥着筷子的手指泛白,指节抵着掌心才没发抖。

她深吸口气,把文件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指尖在“苏晚9万”那行字上停住——这9万是她攒了两年的年终奖,本来想存着当“应急钱”,上次和陆则算彩礼时,她盯着账本说“我也出一半吧,这样以后说话硬气”,陆则当时没说话,只是往她碗里多夹了个虾。

“三姑,”苏晚的声音很稳,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您看这行——18万存在联名卡里,按我们平时的存钱比例,我占40%,陆则占60%。”

她顿了顿,抬眼时刚好对上三姑的目光,“这意味着不管以后怎么样,这钱里有我实打实的40%,真要是过不下去,我随时能取走7.2万,不用跟谁商量,也不用看谁脸色,揣着就能走——这比全给娘家踏实,对吧?”

三姑的脸瞬间涨红,刚要开口,苏晚又轻轻补充:“上周您在电话里跟我妈说,表哥想换辆SUV,差几万块。

要是这18万全给了娘家,万一被表哥借去买车,等我真需要用钱的时候,娘家能立刻拿出18万给我吗?”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文件夹上的油星:“就算能拿出来,那也是‘要回来’的,得看别人脸色;可存在联名卡里,这钱是‘我们的’,更是‘我能说了算的’——您当年嫁姑父,不也盼着自己手里有底气吗?”

最后几个字刚落,桌上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

三姑的筷子在碗里戳得瓷碗“当当”响,脸色从红转青,又从青转白。

苏晚的后背有点僵,正想端起水杯抿一口,手边突然多了个温热的玻璃杯——陆则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倒了水,杯底碰到桌面时发出“嗒”的轻响,像在给她递台阶。

“刚给你夹的那块鱼有点辣。”

他没看三姑,只把水杯往苏晚面前推了推,指尖在杯壁上碰了碰,“我试了水温,不烫。”

苏晚握着杯子的瞬间,突然懂了——被人撑腰不是要撸起袖子吵架,是你刚觉得喉咙发紧,就有人递来温水;你刚怕场面冷下来,就有人用最自然的话给你解围。

那水温刚好,不烫嘴,也不凉心,像陆则平时总记得她喝不了太烫的水,每次倒完都要先抿一口试试。

“老规矩也不是死规矩。”

陆则妈突然开口,夹了块鱼腹给苏晚,鱼刺剔得干干净净,“我嫁进来那年,你姑还说‘新媳妇得给公婆洗半年脚’呢,现在不也没人提了?”

她把苏晚的文件夹拿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慢慢叠成整齐的方块,“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老规矩看的。”

三姑“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塑料袋,里面的苹果滚出来,在地上打了个转,停在陆则脚边。

陆则弯腰去捡时,三姑己经摔门走了,楼道里传来她骂骂咧咧的声音:“真是白疼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别往心里去。”

陆则把苹果放在苏晚面前,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灰,“她就是急脾气,过两天就忘了。”

他夹了块鱼腹放进她碗里,鱼刺挑得干干净净,“快吃,凉了真腥——这鱼腹你昨天还说想吃呢。”

苏晚咬了口鱼肉,鲜美的滋味漫开时,看见陆则妈正把文件夹放进客厅的抽屉,动作轻得像在放什么宝贝。

抽屉合上的瞬间,她听见陆则妈对陆则爸说:“这丫头心里有数,比咱们当年强。”

窗外的阳光刚好移到餐桌中央,落在苏晚的玻璃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鱼,又看了眼陆则——他正低头对付鱼鳃边的小刺,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原来被人护着,不是要对方替你吵架,是你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讲“老规矩”,也有人站在你这边,说“你的规矩,我们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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